第346章 威戈佛特茲

  色彩描摹出來的人影在畫布上面晃動。

  哪怕是油畫的畫質，法蘭茜絲卡也被呈現得格外美麗。她的身遭甚至還有金色和青綠的線條在身遭勾勒，以渲染出人物獨有的氣質。

  「我見到上古血脈之子了，艾瑞汀。」法蘭茜絲卡說道。

  「所以我來了。」她對面身穿骷髏盔甲的騎士答道。

  騎士的身材很高大。法蘭茜絲卡在女性中也算是高挑的，粗略估計也有一米七往上，但卻也只是堪堪到達這個騎士的胸膛。

  在畫卷上，這個騎士的身遭圍繞著冰藍色和黑色的武器，雙目紅光閃爍。

  然後他摘下頭盔，露出了一張精靈的俊美面孔。

  「對於如今只能夠藉助『白霜』力量活動的我們來說，降臨此地很不容易。」作為從另一個世界來的狂獵騎士，艾瑞汀如此說道，「每一次跨世界的穿梭都會讓白霜離我們的『赤木之地』更近。」

  「但是你依舊率領著你的部隊到處征戰，給你的世界掠奪資源不是嗎？」法蘭茜絲卡反駁道。

  「如果這次順利，那麼我就能夠重新獲得穿梭時空的力量，一切困難都會迎刃而解。」

  艾瑞汀冷笑一聲，默認了法蘭茜絲卡的說法：「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信息，還有你的計劃。」

  法蘭茜絲卡微抬下頜。

  「我親眼見過那兩個上古血脈之子了，就在幾天之前。」她強調，「一男一女。」

  隨後，此世的精靈將那天會議的內容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彼世的精靈。

  「仙尼德島會議？」艾瑞汀重複著這個名詞。

  「這是個絕好的機會。」法蘭茜絲卡說道，「上古血脈之子如今掌握著一個國家的力量，你們又只能降臨一支部隊到這裡來。這種前提下就算加上我們『艾恩·希德』的力量也難以撼動他的辛特拉。」

  「但是這次會議會讓他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停留很久，攜帶的最多也不過一支衛隊。」她強調，「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抓住他之後，辛特拉就不會有太強的力量。我再和你們一起突襲他們的國都，擄走希瑞菈。」

  「兩個上古血脈之子。希瑞菈歸你們，我知道你們早就計劃讓奧伯倫的後代繼承上古血脈。」

  「你們要那個蘭恩？」艾瑞汀奇道，「我聽說他已經成為了你們這邊的什麼……獵魔人？已經失去了生育能力，你們要他幹嘛？」

  「他有著卓越的政治影響，我可以用他獲得反攻人類的第一枚籌碼。」

  「你們艾恩·希德將重獲次元的力量，卻依舊糾結於此世的爭鬥？」艾瑞汀搖搖頭，提出了更中肯的意見，「或許你們可以抽出他的血來製作新的『時空之門』。有阿瓦拉克和艾達·艾敏兩名賢者在，加上上古之血體內的能量，這不是不能展望的事情。」

  法蘭茜絲卡冷聲道：「艾恩·希德族潑灑在山嶽之地的鮮血必須獲得報償。你們艾恩·艾爾族不願意幫忙，那我們就用自己的方式來達成目的。」

  「好吧。畢竟是你的戰利品，怎麼使用是你的權利。」艾瑞汀輕笑一聲，「那最關鍵的問題——你怎麼保證我們的行動順利進行？」

  「我已經獲得了蘭恩的信任。我將之前和他的提案一樣，派出松鼠党進攻科德溫來穩住他。隨後把駐紮在藍山本部的精銳隊伍帶去仙尼德島幫助你對付蘭恩。」

  「但是那樣會讓你們的那個『松鼠黨』隊伍孤立無援。」狂獵騎士摸了摸手中的骷髏頭盔，隔著手套也能感到一陣冰涼，「你們的數量本就不多了，還繼續拋棄自己的同胞嗎？」

  法蘭茜絲卡第一次在和彼世精靈的談話中沉默了。

  「為了公共利益。」隨後她緩緩地說道，「凡事都有代價。戰爭需要犧牲，和平也一樣。」

  「哪怕上古血脈之子沒有出現，原計劃松鼠黨也是要被犧牲的一部分。他們激起騷亂，引起南方或者北方對我們的重視。然後人類對我們妥協，讓藍山的艾恩·希德們擁有國家，而松鼠黨則被分割出去……」

  似乎是為了平息愧疚，法蘭茜絲卡這回的話格外多：「不過現在上古之血出現，他們的犧牲也能夠換來更多。」

  「一切都是為了艾恩·希德。」

  ……

  畫卷上面的色彩小人還在動作，他們的聲音通過混沌能量的震動被模擬出來。

  蘭恩很欣賞法蘭茜絲卡最後露出的那一絲憐憫和決絕之間的矛盾，很有統治者的味道。

  就不知道別人怎麼想。

  於是蘭恩回頭朝著伊歐菲斯問道：「你覺得呢？」

  松鼠黨領袖的情緒變換堪稱精彩。

  從法蘭茜絲卡和狂獵的對話開始，他依次露出了「疑惑」「驚恐」「殺身成仁的決心」「疑惑」「難以置信」「被背叛的絕望」幾種表情。

  此刻，他雙拳緊攥，雙目赤紅，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蘭恩搖了搖頭：「你或許對於我展現出來的手段感到疑惑，亦或者你需要一點時間消化這些信息。那就……」

  ……

  伊歐菲斯和法蘭茜絲卡不同。

  法蘭茜絲卡的思維已經完美地融入了這片大陸的政客之中，她秉承著精靈一族的高傲，著眼於宏觀的利益。

  而伊歐菲斯是前線的將領。

  他是親自率隊在前線作戰的人，比法蘭茜絲卡更加深切地體會過前線將士的掙扎。

  他親手把弓箭釘進敵人的身體裡，也親手把劍埋進回天無力的同伴的胸膛里；他知道支撐身邊人戰鬥的是什麼，更知道他們渴望的東西並非宏大。

  當伊歐菲斯帶領松鼠黨之後，他的同伴就更多了：除了精靈，還有矮人、半身人、侏儒等等非人種族。

  接到配合尼弗迦德命令的時候，伊歐菲斯開始是排斥的。只是他們那個時候已經偏離了松鼠黨的理念太多，已經無法回頭。

  他們從一開始的「為同胞謀福祉」，到「向人類復仇」，再到「滿足尼弗迦德的交易條件」，他們到底經歷了什麼。

  他們松鼠黨如今到底為了什麼而戰呢？

  【隊長？】伊歐菲斯的腦海中呈現出當初在龐塔爾河谷，那是蘭恩揭穿了他隱瞞的真相之後，其他松鼠黨隊員向著自己質問的樣子。

  【隊長！】這是一次戰鬥中，一名斷後的半身人的吶喊。

  他在朝著伊歐菲斯督促。

  「噗通」的冰冷一聲，伊歐菲斯朝著蘭恩跪下。

  他匍匐在地上，尖耳朵的精靈謙卑地用額頭貼著大理石地面。

  「不用思考了，蘭尼斯特公爵。」他說道，「我願意帶領手下的所有松鼠黨加入辛特拉，從今以後您的意志便是我們箭指的方向。」

  哪怕蘭恩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一時間也驚了。

  他原本還想要給這個松鼠黨的領袖一點考慮的時間，沒想到對方投效的速度能這麼快。

  「你想清楚了？你要捨棄法蘭茜絲卡的精靈族，轉投辛特拉這一個人類的王國？」

  伊歐菲斯的聲音斬釘截鐵：「您和希瑞拉陛下都是上古之血，體內流淌的是真正的賢者血脈，您和希瑞菈陛下也是精靈的正統。」

  「而且……」伊歐菲斯抬頭，「我們松鼠黨不止有精靈，還有半身人、侏儒和矮人！」

  蘭恩目光變得深邃：「你是為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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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歐菲斯毫不猶豫地點頭，又搖頭：「不只是為了他們。」

  蘭恩定定地看著伊歐菲斯，然後笑了起來。

  ——

  蘭恩的面前鋪展開真正的北境地圖，手邊是尚未起草的文件，和自己的筆記本。

  計劃有變。

  如果只是原本想要對菲麗芭將計就計來引爆艾瑞圖薩的話，那麼蘭恩手頭的力量是完全夠用的。

  但如果法蘭茜絲卡想要對自己再將計就計，而自己又要對法蘭茜絲卡和狂獵再再將計就計的話，手頭的力量似乎又有點緊張了。

  畢竟那可是能夠藉助白霜力量的狂獵隊伍，還平白多了藍山本部的精銳精靈。

  簡單統計一下，這次仙尼德島的大戲：有原本想要老老實實過來開會的北境各代表，有作為主持方的術士兄弟會，有想要趁機搞事的菲麗芭和瑞達尼亞王家禁衛軍，有想要藉機火中取栗的辛特拉，還有最後想要暗戳戳掀桌子精靈。

  總計五方勢力。

  當真是一場混戰。

  這還是仙尼德島之中發生的事情，還不提菲麗芭趁機想要在瑞達尼亞發動的政變和自己想要在科德溫搞的偷襲。

  思考片刻之後，蘭恩決定原計劃派去科德溫的松鼠黨不變，法蘭茜絲卡想要用這些士兵迷惑自己，那自己就利用伊歐菲斯在松鼠黨內的威望照單全收，把他們變成辛特拉的力量。

  但是精靈一族如果要對仙尼德島發動突襲，那派去科德溫的力量肯定不會夠——僅僅只是原本打算捨棄掉的那些松鼠黨而已。

  蘭恩決定派遣薩琪亞和蛇派獵魔人一齊去科德溫。

  龍女在原本時間線上作為團結了各個種族的起義領袖，本身就不單單是一個高級打手而已。蘭恩相信她能夠在松鼠黨的發源地團結更多的力量，給自己帶來更多的驚喜。

  至於蛇派嘛……懂得都懂。

  這群傢伙在原著差點從「獵魔人」專職「獵王人」了。

  不過蘭恩想了想，決定只派寇格林姆、奧克斯、瑟瑞特三人前去。

  雷索他要親自帶去仙尼德島，畢竟那邊是正面戰場，大塊頭不能少。

  ……

  以上是對於科德溫戰場的安排。

  瑞達尼亞方面，菲麗芭倒是不怎麼需要自己多出手。

  至於最重要的仙尼德島嘛……

  蘭恩想了想，如果沒記錯的話仙尼德島在地理上算是泰莫利亞的地盤。

  正好自己最近因為意料之外的私事也有必要去一趟泰莫利亞，到時候出發去仙尼德島的時候可以順路拜訪，聊得好的話還能夠拼個團一起走。

  可惜如今各個使團都已經打道回府了，不然直接可以和凱拉·梅茲直接商議這件事情。

  奮筆疾書完成一份外交文件，蓋下自己的印章，蘭恩呼喚豪斯進來讓他轉交給信使，打算試探一下泰莫利亞那邊的態度。

  還有哪些短時間內可以提升己方力量的方法嗎？

  蘭恩扣了扣眉心。

  諾維格瑞那邊似乎還可以操作一下，作為北境的中心那裡還有不少的高端戰力，回頭可以問問凱亞恩在那裡有沒有什麼其他的收穫。

  沙佩特掌控的永恆之火也可以在菲麗芭刺殺成功之後順勢篡得更多權利。

  至於正面戰場……莫斯薩克的二次突變和各種實驗不知道研究得怎麼樣了，蘭恩決定有空去催催……

  等等！

  蘭恩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張牌。

  ——

  獅鷲學派大本營，凱爾塞壬。

  地下實驗室。

  說是地下實驗，但是出於生物實驗的要求，這裡依舊有不少「囚牢」一樣的隔間。

  和辛特拉都城的地牢比起來，這些隔間在「監禁」上面反而還更加保險一些，更適合關押一些更加危險的恐怖分子。

  諸如已經被莫斯薩克列為制定獵魔人素材的賞金獵人雷歐·邦納德。

  再比如——

  蘭恩看著眼前精神萎靡的術士，冷聲道：

  「過得還算愉快嗎？威戈佛特茲？」

  鐵門打開的聲音和腳步聲讓威戈佛特茲微微顫抖，緊接著射入隔間內的光線讓他忍不住蜷縮起來。

  他看上去很悽慘。

  他的臉上橫貫了一條巨大的被雷吉斯抓出來的傷痕，雖然經過處理，但是依舊留下了如同蜈蚣一般猙獰鮮亮的疤痕。

  他面色灰敗，精神萎靡。這段時間莫斯薩克給他用了不少魔藥以瓦解他的意識，從他口中挖掘出了不少珍貴的情報和真相。

  這些真相又激起了莫斯薩克的怒火，如果不是擔心把威戈佛特茲意外弄死，老德魯伊都想直接把他也變成人體實驗的素材。

  「上古……之血？」等到眼睛適應了光亮之後，威戈佛特茲朝著蘭恩的呢喃出聲。

  很不錯，沒有叫自己的名字，而是直接喊出了上古之血。

  可見這傢伙執念有多深。

  也有莫斯薩克的魔藥已經徹底瓦解了威戈佛特茲意志的功勞。

  不過下一秒，威戈佛特茲終於抓回了一絲僅存的理智，他眼珠轉動，認出了眼前之人。

  「蘭恩……蘭尼斯特？」他重重喘息一聲，「你終於……來找我了……」

  「這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

  蘭恩輕笑一聲，大踏步進去。

  他端詳著眼前的這張臉，眼神越來越冷。

  他手癢得只想立刻捏出【伊格尼】給眼前術士貼臉來一發。

  等一等，蘭恩對自己說道。等一等。

  還不是他死的時候，他還不夠痛苦。

  「想出去嗎？」蘭恩看著術士灰敗的臉說道，「想要上古之血的力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