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這當真是個好計劃

  首先她的實力無庸質疑。

  在小說的後期，她是原著作者用旁白親筆授予過「北境第一術士」稱號的人。她在術士兄弟會解體之後也確實作為領袖建立了新的施法者組織。

  但在實力強大的同時，菲麗芭在政治方面的智商卻又令人啼笑皆非。

  客觀上她是有手腕的，擔任顧問期間——也就是現在——她在瑞達尼亞確實有著不小的政治威望。

  然而當壓在菲麗芭頭上的維茲米爾二世遇刺、這名女術士就在攝政之後開始了放飛自我。

  結果在一連串令人窒息的操作之後，她給自己立下的政治目標不但一個都沒有達成，還被自己壓制了許久的拉多維德輕易掀翻，囚禁，隨後譜下了世界名畫——【菲麗芭的禁·室·土咅·谷欠】。

  雖然之後僥倖逃脫，但是菲麗芭卻付出了被挖去雙眼、自此失明的代價。

  當真是令人感動的師嚴徒尊。

  哪怕這樣她還是認為自己可以在北境的政治格局中大有作為。於是在官方描述的關於菲麗芭背景故事的最後，她在政治鬥爭失敗後被火刑燒死。

  不過這些未來發生的事情，現在的菲麗芭都不知道。

  此刻她正是野心勃勃、準備大展拳腳的時候。

  菲麗芭一直以魔法唯尊，認為掌握魔法的術士才應該占據統治階級。

  這種野心本來應該再壓幾年，但是如今蘭恩卻讓菲麗芭看到了新的希望。

  「你是人類歷史記載以來第一個先學習魔法、隨後再領導國家的掌權者。」菲麗芭的眼神熱切。

  蘭恩挑了挑眉。

  怎麼的，你還想說你的野心是被我激發的？

  「但是，這很危險。」菲麗芭緊接著正色道，「你依舊是異類，蘭尼斯特公爵。北境的國王們對你多有排斥、防備的心理，這也是他們想要和辛特拉聯姻的原因之一——王國的統治者不能是他們眼中的『魔法異類』。」

  「我曾經在牛堡說過你掌握著強大的力量，想來你現在已經開發出來了。」菲麗芭循循善誘，「上古之血——這是你的力量的名字，它是你如今一切的源泉。」

  蘭恩又挑了挑眉。

  怎麼的，我還需要你來告訴我？

  「你和那些國王註定不是一類人。我們才是朋友，蘭尼斯特公爵。」菲麗芭誠自信道，「我在牛堡的時候就跟你說過我的『偉大事業』，我原本想要等你力量覺醒一些之後再將你吸納進來。」

  「但是你的表現超出了所有人預料，上古之血的力量果然令人震驚——這讓我們可以直接開啟下一個階段。」

  蘭恩嘴角抽了抽，如果不是強大的表情管理能力，他要忍不住笑出聲了。

  為了緩解情緒，他終於開口打斷了菲麗芭的自述。

  「你之前說國王們要在仙尼德島開啟會議，還覺得這是你的機會，這是什麼意思？」

  菲麗芭因為被打斷了思路，呼吸一窒。

  隨後她解釋道：「你在前線的戰鬥嚇到了所有人。」

  「你神出鬼沒地同時在東部、中部、西部三線閃現作戰，還一己之力覆滅一個軍團。」

  「哪怕是軍隊硬碰硬的正面交鋒，你率領的軍隊也殲滅了數倍於己的敵人，而自己的傷亡卻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菲麗芭感嘆道：「你顛覆了北境所有人的戰爭觀，讓所有人都重新開始審視魔法、乃至非人種族的作用。」

  「瑪哈坎的重步兵舉世震驚。維茲米爾二世現在已經開放非人種族入伍的條件，希望可以擴充王國的常備軍；弗爾特斯泰王據說也開始對境內的矮人開始懷柔，甚至開始接觸一些安居的精靈希望吸納。」

  菲麗芭現在對於自己的國王都沒有尊稱了，直接稱呼維茲米爾的名字。

  「只有科德溫的亨賽特一副受驚的樣子，以剿滅松鼠黨的名義加大了對境內非人種族的迫害。」

  情理之中，不愧是亨賽特。

  「也是因此才會有了這場仙尼德島的會議。各個國家都會派出自己王國內的顧問以及重臣參與，討論今後艾瑞圖薩學院和班·阿德魔法學院畢業生入伍、以及擴充國內術士顧問團的可能性。」

  菲麗芭的表情矜持：「他們終於開始重新重視魔法。」

  蘭恩輕笑一聲：「只是派出代表嗎？國王們自己不去？」

  「重視和信任還是有差別的。」菲麗芭搖搖頭，「這麼多術士聚在一起，對於國王們來說太危險。」

  「我為什麼還不知道這個消息？」

  「你有特莉絲和葉奈法，兄弟會遲早會通過她們聯繫你的。」菲麗芭解釋道，隨後又昂起下巴，「但我是評議會成員，所以消息更快一點。」

  「你說這場會議是你的機會，你想怎麼做？」

  菲麗芭看到蘭恩感興趣了，臉上露出微笑。

  「瑞達尼亞有著北境最好的情報機構，而我們最近接到了一個線報——兄弟會中有尼弗迦德的間諜！」

  蘭恩的表情微微一僵。

  他沉默了。

  菲麗芭深吸一口氣繼續道：「他的名字叫做威戈佛特茲，是一個極其年輕卻又強大的術士，是位於【評議會】之上的【巫師會】的成員。他之前在第二次索登山之戰中帶領兄弟會和北境聯軍擊退了尼弗迦德，在兄弟會中享有極高的威望！」

  「你或許不知道他是誰，蘭恩。」菲麗芭的稱呼不知不覺又變了，「但是我要告訴你，他是一個極其難以對付的敵人！」

  「當初在牛堡的時候，派出里維斯刺殺你的幕後黑手就是他。而我阻止了你，是因為當時還沒到和他開戰的時候，那個時候弱小的你也不是他的對手。」

  蘭恩咬緊牙關，似乎是聽到這樣一個消息而感到憤怒，畢竟這是一個帶領北境抗擊過尼弗迦德的「英雄」。

  「我……感到震驚，菲麗芭。」蘭恩緩緩地說道。

  「我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

  「但是這個威戈佛特茲和你的計劃有什麼關係？」

  菲麗芭露出智珠在握的笑容。

  「我將這個消息報告給了維茲米爾二世。他經過驗證後，震驚於北境潛伏著這麼一個可怕的敵人。他甚至擔心威戈佛特茲會成為第二個你，因此將其視為大敵。而威戈佛特茲的行蹤捉摸不定，唯有這次會議他才會準時出席。」

  「於是我用北境術士的力量誘惑了維茲米爾，讓他授權我帶領一支軍隊去參加仙尼德島的會議。」菲麗芭說道，「屆時我將以此來消滅威戈佛特茲——以及他的『同黨』。」

  蘭恩挑了挑眉頭：「你是想要藉機發難，在實際上幫助維茲米爾二世掌控術士兄弟會？」

  「不是維茲米爾。」菲麗芭糾正道，「是我。」

  「為了保證計劃的萬無一失，維茲米爾會派出王室禁衛和我前往仙尼德島以掌控兄弟會，那是瑞達尼亞最精銳的部隊。而他身邊的守衛也會因此產生空虛，而我又恰恰是最了解他的人。」

  「現在北境都知道松鼠黨的背後是尼弗迦德人在支持。我安排了幾個精靈偽裝成松鼠黨，屆時刺殺維茲米爾二世。」

  弒君的計劃就這麼全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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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握著強大力量的女術士滿臉的理所當然，似乎只是在闡述一件小事。

  蘭恩沉吟片刻：「也就是說，如果一切順利：你將會剷除南方人的臥底獲得空前的威望，同時還能夠成為術士兄弟會的領導。」

  「在仙尼德島見證了這一切的各國代表也會因此對你尊敬，你會在北境各國獲得政治層面的尊重。」

  「當這一切完成之後，瑞達尼亞又會大權空缺，拉多維德因此上位。但是王子年幼，所以你將會攝政，成為瑞達尼亞的實際掌權者。」

  好一個環環相扣的龐大計劃。

  這一把，菲麗芭想要贏三次！

  「沒錯。」計劃被完美解讀，菲麗芭對蘭恩露出了欣賞的眼神，「而北境也會因此對尼弗迦德的敵意達到空前，進而凝聚在一起——畢竟死了一個四大國的國王。」

  「自此以後，北境最大的國家之一將會落入術士的手中。你的辛特拉再在這個時候加入我們，北境就再沒有我們的敵人！」

  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將菲麗芭的裙子揚起來。

  那一瞬間，有令人震驚的氣勢從女術士的身上爆發出來。

  蘭恩低下頭，又沉默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確實是個很不錯的計劃。

  只不過裡面缺少了很多細節。

  不過這對於蘭恩來說，是件好事。

  他一直等待的也是這麼一個機會，現在它出現了。

  這個計劃缺少的細節越多越好，這樣他才能夠肆意往裡面填充屬於自己的部分。

  不過在答應之前還是要先拉扯一下：「你就這麼把計劃朝我全盤托出，不怕我告訴維茲米爾嗎？要知道他的兒子現在還睡在我的城堡里。」

  菲麗芭再次露出智珠在握的表情，她看穿了蘭恩在最外層的矜持：「你沒有理由拒絕我。」

  「就像我說的，你獵魔人加上施法者的身份註定融入不進北境的國王中，辛特拉將會遭到源源不斷的針對。」

  「對希瑞菈的覬覦只是個開始，而你就已經這麼惱怒了。」菲麗芭笑道，「你白天將拉多維德從會議室轟出去的樣子我現在還回味無窮。」

  「支持我，你會獲得一個真正的朋友，瑞達尼亞會成為你的助力。而這樣的朋友以後會變得更多。」

  「以你的戰略目光，我不相信你會看不到這些。」

  菲麗芭再次自信地強調：「你沒有理由拒絕我。我知道你對於當初牛堡發生的事情耿耿於懷，但是現在你應該能夠發覺那次的行動對於你來說有多麼幸運。」

  「一個更加美好的未來在等著我們。」

  蘭恩強大的表情管理再次上線，硬生生把想要亂動的嘴角調整。

  於是他只對菲麗芭發出一聲長嘆。

  「似乎是這樣啊……」

  ——

  「公爵大人？」

  聽到自己誓主的呼喚，正在門口恪盡職守地站崗的豪斯推門而入。

  挎著獅首銀劍的侍從對於「護衛蘭恩」這件事情有著執拗的信念。

  哪怕在白天已經被借調到老管家手下幹了一天的內務工作，晚上也依舊要站上幾個小時的崗。

  就跟有癮一樣。

  只不過此刻他對於公爵對自己的呼喚有些疑惑。

  臥室內，窗門大開，晚風灌進來揚起薄紗窗簾。

  公爵的半個身子泡在浴桶裡面，露著分明的肌肉，暗金色的獅瞳若有所思地盯著窗外的夜色。

  什麼意思，公爵是要自己服侍他出浴更衣嗎？

  這種活計不應該喊米爾瓦進來嗎？

  「豪斯。」蘭恩的話打斷了侍從的胡思亂想。

  「我聽說白天你撞上瑞達尼亞使團的人了，而且對他們的王室顧問菲麗芭——不太友好？」

  侍從趕忙低頭告罪。

  菲麗芭在牛堡的時候為了自己所謂的「偉大計劃」，同時也是為了震懾尚未成長起來的上古之血，便趁著蘭恩拜訪維茲米爾二世的機會對當時蘭恩的整個護衛隊下了藥。

  這讓包括豪斯在內的所有護衛都失去了行動能力，不要說保護蘭恩，險些甚至成為了拖累。

  彼時菲麗芭的力量遠遠超過蘭恩，而辛特拉有求於瑞達尼亞又不能夠把這件事情擺到明面上來說，所以蘭恩選擇咽下這口氣。

  豪斯更是怎麼都忘不掉。所以今天再次見到菲麗芭的時候不免地失控了。

  只是現在是瑞達尼亞探訪辛特拉，在領袖還沒有明確表態的時候作為侍衛卻先一步向大國的外交團體表現敵意，豪斯可以說是失職。

  「就在剛剛。」蘭恩指了指窗外，「那個女術士又摸進了我的房間。」

  豪斯搭在獅首長劍上的手猛然一緊。

  「我不是要責怪你失職。她的潛行方式在大陸上面絕無僅有，任何地方都攔不住她。」

  「我只是要告訴你，豪斯，接下來你將有機會彌補你以前的失職。」

  「多學學怎麼使用阻魔金，繼續磨你的劍。在不遠的將來你可能要對付包括菲麗芭在內的許多術士。」

  蘭恩從水中起身，將搭在一旁的毛巾圍在腰間，踱步走到陽台上。

  他朝著下面眺望，入目是化不去的夜色。

  「你要儘快強大起來啊豪斯，你是我最早的侍從之一，當初從我手中接過『斯沃德』的景象我現在還歷歷在目。」

  「我對你抱有期望。」

  豪斯轟然單膝跪地，臉色因為激動而漲的通紅。

  他大聲向著自己的誓主宣誓，保證自己不會辜負雄獅的信任。

  這聲音吵得蘭恩都有些頭疼了，豪斯總會在一些場合打進過多的雞血。

  「好了好了……過來幫我把燈點上，然後把我的書桌收拾一下，我得寫點東西做做計劃。」

  蘭恩活動活動脖子：「又要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