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希里的小發現

  「黑風，你能找到柯恩他們嗎？」

  「哼——」

  「蘭恩跟我說過『年老的馬能夠識得回家的路途』，雖然你不老，但是我覺得你應該能夠識路吧？能識路，應該也能夠識人嗎？」

  「哼——」

  「不能？你不是經過獵魔人突變嗎？傑洛特他們追蹤能力可強了。」

  「哼。」

  「蘭恩也才剛成為獵魔人沒多久啊，他什麼都會……唉，你不會追蹤，法印也不會。黑風啊，你都從獵魔人突變裡面得到了什麼？」

  「唏律律！！！」

  「哎哎哎別生氣啊！別往森林裡面跑啊！」

  銀灰色頭髮的小公主好不容易安撫住戰馬，長舒一口氣。

  在保證自己基本安全的前提下，希里希望所有的力量都可以投入到保衛鎮子的戰鬥中去。

  所以她不要游擊隊的保護，強制命令這些精挑細選出來的戰士全部散出去配合著其他人一起對付怪物。

  此刻她獨自縱馬在布洛奇隆鎮中，她對自己有充足的底氣：首先，希里可以肯定黑風絕對比大多數人乃至獵魔人都要能打還能跑，它就是最好的保鏢；其次，只要在布洛奇隆鎮內，她隨時都可以召喚出超規格的戰鬥力，因為——

  「呼啦」一聲，一張貼在牆上的海報燃起亮翡翠色的火焰，愛麗絲從中露出身形，少見地露出急切的神色。

  她揚起黑色面紗，露出好看的面容：「希里，你怎麼還在這裡？你應該是第一個撤退的……你等我找娜諾米或者雷吉斯先過來保護你，這附近現在很危險！」

  希里露出寬慰的表情：「愛麗絲，我不能走，你聽我說……」

  「轟隆」一聲，倒塌的牆壁猛然打斷了希里的話。

  她們回頭望過去，看到那是一個蜷縮成石塊的大個子。隱約能夠辨認出是三巨魔中體型較小的女兒，叫做「巨麻麻麻」。

  而在她的前方，一頭巨大的變種蟹魔正在陷入瀕死的狂暴。

  ……

  變種蟹魔，學名叫做科什切怪（Koshchey），和巨魔螳螂的存在極其類似。

  它們經由阿爾祖發明的【多重三角法術】變異產生。這種法術會在普通生物身上激發一連串生物變異，大幅強化生理結構，配合其他鍊金實驗的定向培養之後，就會形成變種蟹魔這樣強大的變種怪物。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創造獵魔人突變的阿爾祖也製造了大量比本土生物和異界魔物更加可怕的實驗怪物，這也是他身後名具有極大爭議的緣故。

  和巨魔螳螂不同，變種蟹魔外貌是蜘蛛和螃蟹的混合體，體型正常生長到成年能有六米寬，身上覆蓋著呈現鏽紅色的粗糙甲殼，一共有三對節肢和一對巨大的鉗子。堅硬的甲殼刀槍不入，能免疫絕大數傷害，讓它極其難以殺死；前螯大小誇張，布滿尖刺。

  和巨魔螳螂一樣，【變種蟹魔之心】早期也是傳說級的獵魔人突變材料之一，之後也是由於變種蟹魔強大而被獵魔人剔除常備材料的序列。

  順帶一提，蘭恩的突變用上這種珍貴的材料了。我們都知道要感謝誰。

  ……

  此刻，這頭強大的實驗惡獸被柯恩之前敲鐘發出的聲浪重創，又被地上的部隊抓住機會擊中了要害。

  這正是它最為危險的絕地掙扎的時候，連巨麻麻麻一時不慎都被打入了昏迷！

  希里急忙上前查看了一下巨麻麻麻的情況，確認只是昏迷後，一指前方示意獵魔馬：「黑風，救人！」

  駿馬如同風一般朝著前方的戰場刮過去，以變種蟹魔都沒有反應過來的速度將一個即將喪命於它爪下的戰士叼走。

  眼見危險就在眼前，愛麗絲更急著想要把希裡帶走了。但是她一回頭，卻看到穿著護甲的小獵魔人已經朝著變種蟹魔的方向奔過去了。

  希里的想法很簡單：她在凱爾莫罕進修的時候讀過怪物圖鑑，知道如同變種蟹魔這樣實驗創造出來的怪物都很容易被術士控制，成為生物兵器。

  而控制這種巨獸突襲布洛奇隆鎮，敵人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身為辛特拉公主的自己。

  自己的出現絕對可以吸引這頭瀕死狂暴巨獸的注意力，給自己正在奮戰的戰士們一擊必殺的機會；再不濟，也可以給他們創造在絕地拼死反擊的怪物手下求生的空間。

  前方的房屋已然坍塌，只留下基本結構——支柱、木板與橫樑，樓下的地上灑滿了碎片。

  希瑞毫不猶豫地踏上一條橫樑，用自己在凱爾莫罕的「大擺錘」上面訓練出來的平衡能力像貓兒一樣行走。

  「嗖」的一下，希里隨手順了一塊石頭朝著變種蟹魔的頭上就丟了過去。

  她小心謹慎地注意著這巨獸的動向，隨時準備跳下橫樑躲到掩體的後面，運用房屋倒塌形成的障礙物逃生。

  然後，希里就看見變種蟹魔回頭看了自己一眼，轉頭就朝著剛剛從鉗下就走了辛特拉戰士的黑風追過去。

  【怎麼不理我？】

  希里皺了皺眉頭，對方的反應不符合怪物總是襲擊「落單」「弱小」獵物的準則。

  不過考慮到這種從實驗室裡面出來的東西腦子都不會太正常，而且正面對著還是剛剛重創了它的戰士，有點報復心以至於被吸引了仇恨可以理解。

  希里打了個口哨，讓黑風把救下來的戰士扔回陣營裡面之後沖了回來。她一個大跳騎上馬背，藉助戰馬的速度在變種蟹魔周圍快速地兜圈。

  「我乃希瑞菈·菲歐娜·伊倫·雷安倫，辛特拉的公主！」

  有黑風馱著自己隨時可以逃走，希里大膽地一邊兜著圈子一邊朝著變種蟹魔繼續扔石頭。這番舉動讓一旁的戰士們幾乎都要把眼睛瞪出來了，愛麗絲更是擔心地都已經開始身上冒鬼火了。

  然而變種蟹魔又僅僅只是看了希里一眼，對著圍繞著自己嗡嗡作響的蒼蠅視而不見，隨後一鉗子把剛剛醒過來又朝自己攻擊的巨麻麻麻又拍飛了出去，不管不顧悶頭沖向那群辛特拉戰士。

  希里有些遲疑了。

  她一拍黑風，胯下的戰馬幾個騰躍就超過了變種蟹魔，四肢蹄子在地上拉出印轍橫在了變種蟹魔和辛特拉戰士之間，好像一塊礁石。

  辛特拉人奮不顧身地就要衝上來：「殿下，請您快躲開，這裡危……」

  「安靜，給我一把弓，再給我一壺箭！」

  希里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她看到當黑風和自己橫在路中間之後，變種蟹魔的動作猛然停了下來。

  它往旁邊橫跨一步，似乎想要繞過自己。於是希里也一磕馬腹讓黑風跳轉方向，再次攔在變種蟹魔身前。

  弓和箭很快就遞到了希里手中，看著眼前再次橫跨一步的變種蟹魔，希里舒展身體拉開了弓弦。

  「嗖嗖嗖——」

  希里的力氣不大，箭矢不是很有力，磕在變種蟹魔的幾丁質甲殼上根本不破甲，她足足放了三箭才終於順著之前辛特拉人打出的傷口刺進血肉裡面。

  眼前的變種蟹魔張牙舞爪地發出慘叫，近乎以發泄的姿態朝著旁邊的一棟房屋撞過去，揚起漫天灰塵。

  但是，它就是不朝希里前進一步！

  辛特拉的公主殿下歪了歪腦袋，然後聳聳肩，又拉開了弓弦。

  ……

  希里擋在自己人面前整整射空了一壺箭，終於讓眼前的變種蟹魔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她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了不得事情。

  亮翡翠色的火焰亮起，希里讓愛麗絲拉著自己來到另一處對抗怪物的戰場，這次面對的是一頭巨魔螳螂。

  希里用弓箭試探了一會之後，拔出背後的狼首銀劍在愛麗絲心驚膽戰的目光中跑到了巨魔螳螂旁邊，像是爬樓梯一樣順著怪物的後腿摸到了對方的脖子上。

  手起刀落。

  ……

  亮翡翠色的火焰再次亮起，這次希里讓愛麗絲帶著自己到了鐘樓的樓頂，然後「嗚拉」一聲就跳到了一頭路過的奇美拉的後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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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奇美拉在感覺到希里乘坐背上之後，原本肆意翱翔的身體立刻就變得平穩且僵硬了，晃晃悠悠就落到了地上，似乎在害怕會讓背上的公主意外墜落而受傷。

  希里打量了一下這頭奇美拉爪子和嘴巴邊上沾染的鮮血。

  再次手起刀落。

  ……

  「嘎——」伴隨著烏雲般密稠的烏鴉，大蝙蝠一樣的雷吉斯顯出了身形。他剛剛追著那頭奇美拉到附近，全程圍觀了希里從所作的一切。

  「這是……怎麼回事？是上古之血的力量？」

  「感謝你今晚救下的人，雷吉斯。」希里先是很有禮貌地對新來的吸血鬼表示感謝，「派這些怪物過來的人似乎下過什麼命令，讓這些怪物把『不傷害我』的念頭幾乎刻進了本能裡面。」

  「所以你才會有這麼驚人的發揮。」雷吉斯讚嘆道，「而想要試探出這種情報，本身就需要超凡的勇氣。你讓我驚嘆，公主殿下。」

  希里抹了一把額頭的汗，轉身朝著愛麗絲問道：「城裡剩餘的怪物還多嗎？還有我一路怎麼都沒看到柯恩？他不應該在對抗怪物的第一線嗎？」

  愛麗絲遲疑了一下：「我剛剛通知柯恩他們去了別的地方。」

  那支尼弗迦德人和傭兵團混種的潛入部隊被希里知曉。

  希里的臉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帶我過去！」

  愛麗絲連忙勸道：「希里，這些怪物可以被控制，但是人類不會，他們是會真正傷害你的！」

  希里反問道：「為了俘虜我，沒有理智的怪物都避免傷害我，有理智的人類難道會嗎？」

  「豪斯、萊文、柯恩他們都已經趕過去，米爾瓦也已經在那裡了，他們可以控制住情況……」

  希里的眉頭舒展了一下，但是緊接著她低又下頭：「不……不夠保險。」

  「既然已經派出這麼多怪物了，以人類形勢組成的隊伍絕對也是有備而來。他們知道我們有德魯伊和術士，也知道我們有獵魔人，所以一定會有相應的克制、至少是防備的手段……」

  希里開始快速地思考起來：「但是他們不知道雷吉斯、愛麗絲、巨魔魔、娜諾米你們的存在……」

  「但是你們在面對怪物的戰鬥中能夠發揮更多的作用，貿然把你們抽調走又會顧此失彼……」

  思維在腦海中碰撞幾下，希里迅速做出了決定：「哪怕怪物不會傷害我，我對於他們的殺戮速度也沒有你們快。所以你們繼續對付鎮子裡面的怪物——它們的數量已經不多了。」

  「而我去找那支尼弗迦德人的部隊，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拖延時間。」

  「等你們解決了怪物之後，第一時間過來幫忙。」

  雷吉斯微微行了一禮，表示認同。

  愛麗絲卻還是急切：「希里，蘭恩讓我們保護好你……」

  「愛麗絲！」希里突然提高了音量。

  她還只是個少女，身高才堪堪到愛麗絲鎖骨的位置，但是那一瞬間希里的身上居然有了一股氣勢，讓愛麗絲忍不住停下話語。

  畫中魂靈突然想起之前學過的辛特拉歷史：「雌獅」卡蘭瑟取得人生中第一場勝仗的時候，似乎就和眼前的希里差不多大。

  一種魔力誘使、壓迫她去仔細傾聽希里的話。

  「愛麗絲。」希里看著眼前的畫中魂靈，柔和了嗓子。

  沒有多餘的話語，她只是輕聲說道，「帶我過去。」

  ——

  米爾瓦一動不動，穩得像是一位女戰神。

  箭矢不斷射出，終於讓所有的弓兵都紛紛躲入掩體，不敢露頭。

  她一個人壓制了敵人所有的箭手！

  剩下的傭兵團此時已經嚇得魂都飛了，紛紛後退到建築物的後面，或是趴在地上匍匐，哪敢再出來當米爾瓦的箭靶？

  不過，有一人例外。

  那是一名經驗豐富的弓手，哪怕在黑暗中也能夠做出箭道的估算，之前米爾瓦把他當做尋常的傭兵沒怎麼重視，居然還讓他躲過一箭。

  此刻，她看到對方朝著自己擺開架勢。

  米爾瓦當場將他評估一番。那是名個頭不高，身材細瘦的膚色黝黑男子。他左手前臂套著擦得晶亮的護甲，右手戴了射箭手套。

  米爾瓦看見黝黑男子如何舉起一張外型精美、弓把彎曲且經過雕飾的複合弓。

  她看見他如何流暢地將弓拉開，看見拉到全滿的弓故如何在他黝黑的臉上畫出線條，看見紅色箭羽如何觸碰他的臉頰。

  她看見他正確瞄準目標——也就是自己。

  這是個高手。

  所以需要儘快殺掉他，不然現在自己怎麼對待尼弗迦德人的，之後對方也能夠怎麼對待辛特拉人。

  於是米爾瓦也舉起弓流暢拉開。弓弦觸碰她的臉，箭羽抵在她的嘴角。

  「嘎啦啦——」

  令人牙齒發酸的繃弦聲在黑暗之中響起，兩名頂尖的箭手同時在沒有掩體的狀況下瞄準了自己的目標。

  「嗖——」

  「嗖——」

  兩人同時鬆開弓弦，隨後同時順著撒放的慣性朝著後方倒去，企圖以此躲開對手朝自己射過來的箭。

  皮膚黝黑的弓箭手身體猛然一頓，米爾瓦的箭重重射入他的左腋下，有超過半支箭杆都埋在身子裡，擊碎好幾根肋骨，戳爛他的心肺。

  這超出了他的預料，在他的估計中一名那種體型的女箭手不該射出這麼快的箭，那意味著米爾瓦需要一把磅數驚人的弓，以及一對力量更加驚人的胳膊。

  對「獅群」成員力量的低估讓他當場斷氣。

  而此時他的箭矢距離米爾瓦還有起碼三分之一的路程。

  米爾瓦也向後倒去，人在半空中做出蜷縮的姿態。

  米爾瓦預料到對方或許會預判她的行為，但是她對於自己身上的斗篷和甲冑有信心，那是蘭尼斯特公爵精心為她打造的裝備，上面甚至還有莫斯薩克顧問刻畫的銘文，據說是來自歐菲爾國度的什麼能夠偏轉箭矢的注魔技術。

  雖然是簡化版，沒有公爵大人護甲上面的高級。但是只要躲開要害，她有足夠的信心硬抗下這一箭，隨後再次投入到戰鬥中去。

  她和這些傭兵們的差距可不僅僅是力量、技術而已，還有蘭尼斯特大人的支持！

  但那支箭卻從她的身側飛了出去，箭道不知道偏去了哪裡。

  米爾瓦微微一愣，難道那個剛剛和自己營造出了巔峰對決氣氛的傢伙其實是個水貨？

  很快她就發現了不對勁，那支箭的偏轉的角度過於誇張了，簡直就像是有人在箭矢飛行的過程中強行給它掰彎了軌道一樣。

  米爾瓦如有所感地回頭，只看到一匹格外健壯的黑色駿馬極為人性化地朝著自己不屑地打了個響鼻。

  這匹駿馬的背上坐著一個銀灰色頭髮的少女，穿著銀色、灰色和白色的鎧甲，正朝著自己咧嘴笑。

  希里的手上有常人無法看到的混沌能量在緩緩消散。

  「公主殿下？！」米爾瓦驚呼出聲。

  與此同時，米爾瓦的身後也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

  她用箭矢編織的彈幕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經由愛麗絲提醒的豪斯、萊文此刻已經帶著人馬殺到，和入侵者戰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