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柯維爾自由兵團到來

  八條巨大的運船在大海之上航行，風塵僕僕。

  它們看上去都有一些年頭了，速度不快。好在各個都換上了最結實的風帆，狂風不偏不倚地迎著船前進的方向，給它們提供最充足的動力。

  在船隊最中間的那條旗艦上，一名身穿海豹皮夾克的中年男人張開雙臂佇立在那裡。他身前豎著一根奇異地紮根在甲板裡面的木棍，口中念念有詞。

  隨著咒語，風更大了。

  「我們就快到了。」船隊領航位的運船上，一名身穿鎧甲的光頭男人瞥了一眼幾乎無人敢靠近的德魯伊，隨後又看向越來越近的海岸線。

  「前面就是雅魯加河的入海口，進去再有一天……不，可能只有半天就能到辛特拉了。」

  「終於快到了。」光頭軍官的身邊響起一陣鬆氣聲。

  說話的是一個蓄著髒亂大鬍子的男人，也穿著鎧甲。不過和光頭男人一樣，他的鎧甲看上去疏於保養，像是那種常年奔波的僱傭軍的貨色。

  「該死的瑞達尼亞人居然用運牛羊的貨船載運我們，把我們當成牲畜拉到前線來給別的國家的人送死！」

  大鬍子男人紛紛不平，對於自己受到的待遇頗為不滿。

  「得了吧，再怎麼難受，總比在牢里好，洛倫佐·莫拉。」一個清麗、卻又粗穩的聲音傳過來。說話的人也穿著軍官的鎧甲，可居然是個女軍官，「我從來沒有坐過這麼快的船——哈，德魯伊的魔法船！」

  「茱莉婭說得對。」最後一個穿著軍官鎧甲的男人應和道，「再怎麼樣，總比在牢里好。」

  這四個人，便是從柯維爾千里迢迢來到辛特拉支援的【自由兵團】軍官，他們腳下的和身後的運船，則載著三千名【自由兵團】士兵。

  四個人均是在柯維爾政變時候站錯了隊的政治犯，此刻被釋放來支援辛特拉之後，都被象徵性地恢復了入獄前的軍銜，都是上校。

  但是眾人都知道，他們的軍銜也僅僅在這個全部由罪犯組成的【自由兵團】有用了，他們再不能回故鄉柯維爾，之後能有怎麼樣的生活全看在辛特拉能夠獲得怎麼樣的待遇了。

  一開始說話的光頭男人叫做亞當·潘葛拉特，四人以他為首。

  「是，是，怎麼都比坐牢強。」一直在發牢騷的大鬍子叫做洛倫佐·摩拉，「可是我說諸位，我們之前都是有身份的人，都是體面人，你們真的甘心就這麼被送到陌生的地方打別人的仗嗎？」

  「我敢保證，我們現在的身份來這裡絕對會變成炮灰。」大鬍子洛倫佐壓低嗓子，「要我說，我們不如現在掉頭，有著三千僱傭軍團的指揮權，我們絕對能夠成為北境有數的僱傭軍。然後再把這八條大船賣了作為啟動資金……」

  「那也不夠給這三千人付錢，他們會一鬨而散，最後能夠留下幾百人就謝天謝地了。」唯一的女軍官茱莉婭·艾巴特馬克反駁道，「而且我上了這麼多年軍校，打了這麼多年仗，可不是為了最後去當一個臭烘烘的僱傭兵。」

  「茱莉婭說的對。」最後一個軍官再次應和道，他叫做胡安·古鐵雷斯。

  「哈，不然我們追求什麼，榮譽嗎？」大鬍子洛倫佐露出嘲諷的笑，「別忘了我們已經失去了身份，被家族拋棄，能夠保留傭兵團的指揮權都算是恩賜了。好不容易獲得了自由，你們打算把它消耗在別人的戰場上嗎？」

  「但這反而我們的機會不是嗎？」女軍官茱莉婭沉聲道，「我來之前了解過，辛特拉的話事人如今是蘭尼斯特，那個詩歌中的騎士。如果幫助他獲得了復國戰的勝利，我們或許可以在這裡獲得新的生活；如果論功行賞，說不定還能夠獲得爵位……」

  「詩歌是給小孩子聽的，而且永遠不要把希望寄託給統治者的仁慈，因為統治者沒有仁慈！」大鬍子洛倫佐搖頭晃腦。

  「可我覺得茱莉婭說得對。」胡安繼續應和茱莉婭，「蘭尼斯特應該是不一樣的，他的故事哪怕我們在牢房裡面都能夠聽到……」

  三人爭論不休，最終都把視線轉向傭兵團的團長亞當。

  光頭男人迎著海風沉思片刻。

  「洛倫佐的顧慮我們不能夠忽視，但是茱莉婭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團長亞當沉思片刻，「戰爭是我們的機遇，辛特拉也是。」

  「辛特拉已經被尼弗迦德打廢了，不然也不會需要千里迢迢地去柯維爾求援。我們的傭兵團過去說不定會成為舉足輕重的一支力量，這可以成為我們的機會。」

  「洛倫佐可以保持警惕，看看辛特拉人對我們的態度。如果情況不對，我們可以隨時帶著兵團撤出辛特拉的戰場……」

  這是相當清醒的分析，只是似乎不是很合手下的意，茱莉婭欲言又止。

  洛倫佐倒是沒什麼顧忌，開始喋喋不休：「亞當，一個兵團不能同時執行兩套方案，要我說，我們還是……」

  「敵襲！」

  沉悶的號角聲猛然打斷了他們的討論，悽厲的喊叫聲吸引了每個人的注意力。

  四名軍官驚慌地四處張望，卻沒有看到附近有敵人，反而是天上傳來了嘶啞的喊叫聲。

  巨大的雙翼展翅在天空，那些身影看上去就好像窈窕的女人長了翅膀和爪子。

  「鷹身女妖。」四名軍官不約而同地皺起眉頭。

  柯維爾臨山，那裡有不少鷹身女妖的巢穴。這種怪物也會棲息在近海，出現在這裡不太奇怪。

  「但是這一路遇到的怪物是不是太多了，這是第幾波了？我之前幾十年遇到的水鬼、女妖之類的怪物都沒有這一路多。」茱莉婭有些發牢騷，但是言語中卻沒有多少驚恐。

  「難道我們人類之間有了戰爭，這些怪物也和什麼東西開戰了？」

  沒有人理會茱莉婭的奇思妙想，所有人開始有條不紊地準備起來。

  這些女妖估計是把這些運船當成普通的商船了，然而這裡可有足足三千名士兵，絕對不是這幾十頭的怪物族群能夠對付的。

  「吹號讓弓箭手們預備吧，這些怪物的數量不少，要浪費不少箭……」

  軍官的話再一次被打斷，號角聲如約響起，但是卻不是如指揮官命令一般的備戰號角，而是又一次警戒號。

  「嗚——」

  眾人再一次朝著四周張望，這次在海面上發現了敵人。

  三條刷著黑漆的小船朝著這邊乘風破浪而來，船身小而細，船頭很尖，每條船預計不過能夠承載幾十人。

  也是因此它們的速度奇快，居然逆著風向速度也不遜於己方有著德魯伊魔法加持的速度。

  四名軍官都是臉色大變，他們認得這些船的造型，不由驚呼出聲：「史凱利格的海盜？！」

  不由他們不驚訝，眼前這三艘都是標準的戰船。如果真的是史凱利格戰船，那麼身後三千運船承載的僱傭兵在大海上當真給不了什麼安全感。

  「三百史凱利格海盜擊退兩千尼弗迦德人」的戰績可是各大軍事學院的必修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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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緊接著四名軍官身邊突然一陣狂風大作，火紅的傳送門展開，在旗艦上施展魔法的德魯伊從中踏出。

  他的臉上沒有一點緊張，反而笑呵呵的：「我就是從史凱利格來的，你們忘了？那是自己人。」

  四名軍官聞言才放鬆下來，大陸北方人對於史凱利格海盜實在是有著條件反射性的警惕。對於沒怎麼接觸過尼弗迦德的柯維爾人來說，反而是群島人的凶名更盛。

  似乎是感覺到體型更小的落單戰船比這些運船好對付，此刻天上的鷹身女妖全部轉移了目標朝著戰船逼近過去。

  它們飛得越來越低，直至開始俯衝朝著甲板上面的水手發動偷襲。

  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正當自由傭兵團的軍官們打算詢問德魯伊是否需要上前幫忙的時候，他們突然看到甲板上突然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他孤身跳起面對這些能夠飛翔的怪物。

  他沒有拔劍，但是每一次抬手都會爆發出神奇的衝擊波，緊接著就會有複數的鷹身女妖好似掙扎著從天上落下。

  若是到甲板之上，它們會被立刻補刀；如果是落到水中，鷹身女妖畢竟不是女海妖，沾水的翅膀會讓它們短暫失去飛行的能力，隨後被水手的魚叉對穿。

  就幾個呼吸的時間，就立刻有一半的鷹身女妖死於非命。剩下的怪物馬上一鬨而散，但是那個人影緊接著又從背後掏出一把精巧的手弩，用嫻熟的技巧繼續獵殺怪物。

  「咻」、「咻」，他嫻熟地裝填弩箭，保持著一個及其快速的射擊頻率。

  尖利的慘叫聲不斷地圍繞戰船響起，刺痛自由兵團每個人的耳膜。

  最終，天上只有零星的三四頭鷹身女妖扇動著翅膀逃離。而自由兵團的四個軍官被戰船嫻熟的獵殺技巧驚得目瞪口呆。

  這種規模的鷹身女妖，正常的軍隊想要正面無傷驅趕、獵殺，起碼需要百人級別的弓箭隊。但是那條戰船上面不過一個人搭配著十幾個水手而已。

  「史凱利格人……都這樣嗎？」茱莉婭喃喃自語道。

  德魯伊笑呵呵地，沒有說話。

  戰船很快靠近軍官們腳下的運船，這個距離讓眾人看到了對方瞭望台上懸掛了兩面旗幟，分別是群島圖爾塞克家族的靛青龍頭旗和辛特拉的藍地三獅旗。

  在一陣旗語的交流之下，戰船接舷。兩個男人登上甲板。

  其中一個男人的出現令所有人呼吸一窒，那正是之前獵殺了大半鷹身女妖的男人。他留著典型的島民髮型，穿著鑲鐵的皮甲，兩條肌肉虬結的胳膊露在外面，胸前一個昂首咆哮的熊頭項鍊，背負雙劍。

  他有著熊一般的體型，熊一般的氣質，毫無疑問也有著熊一般的力量，是屬於一眼就能夠看出來屬於「勇士」的那種男人。

  唯一可惜的，就是對方那雙琥珀色的眼睛。

  「格德。」德魯伊笑呵呵地張開雙臂，好似一個戰士一樣粗豪地和男人擁抱，「我沒想到蘭尼斯特公爵會派伱過來接我。之後是我們一起共事了？」

  還是那句話，島民在接觸過之後沒人不喜歡格德。而德魯伊這幅熱情的樣子令自由傭兵團的軍官又一陣驚疑不定。

  這可是德魯伊，而那可是獵魔人啊。

  此時，登上甲板的另外一個人開口說話了。

  「幾位早安，這是我們『海上游擊隊』的隊長格德，我是這支游擊隊的副官比爾。我們受蘭尼斯特公爵大人的命令來此接應你們——公爵大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團長亞當打量著說話的這個水手。身材勻稱，不高不瘦，皮膚黢黑，中規中矩的水手體型，唯一值得稱讚的或許是還算端正的五官。

  和旁邊那個熊一樣的男人比起來，這個副官差的不是一星半點，看起來不是很能打的樣子。

  不過作為副官，估計他負責的是航海士之類的職能，或者乾脆是上級派過來監督獵魔人的也說不定。

  「那就麻煩帶路吧，我們期待與公爵的會面也已經很久了。」

  ……

  辛特拉，城主府邸，書房。

  蘭恩看著眼前的自由兵團四軍官，腦海中細細回憶他們。

  原本歷史上有濃墨重彩戲份的人不多，一個是他們的團長亞當，另一個就是綽號「小美貓」的女軍官茱莉婭。

  團長亞當是因為作戰勇猛，指揮精準而獲得了「永別了」作為自己的稱號；而「小美貓」茱莉婭一開始是因為出色的外貌聞名，隨後又因為在戰場上指揮自由兵團和矮人的志願軍一起擋住了尼弗迦德重騎兵而名聲大噪。

  作為外來的傭兵團，他們因為功勳卓越，最終一起參加了北境勝利後的慶典儀式，獲得了不下於國王們的歡呼，是一支強勁的支援。

  「非常感謝您給予了我們自由，蘭尼斯特公爵。」團長亞當率先行禮，「我們感激不盡。」

  「是伊斯特拉德·蒂森陛下給予了你們自由。」蘭恩搖搖頭，「而我是你們自由的代價。只有過了這一關，你們才能夠真正擁有自由。」

  蘭恩把話說的很直白，沒有和那些國王們周旋的客套和禮儀。而這些職業軍官似乎就吃這一套，聞言似乎還放心了不少。

  「你們將要在我的國土上面為我而戰，而我不會虧待你們。我知道你們是以傭兵團的形式到來的，所以我會給予合適的報酬；戰鬥結束之後，這筆錢可以給剛剛擺脫牢獄之災的你們作為路費另謀生路，或者你們可以憑藉功勳在辛特拉找到自己的位置。」

  「辛特拉歡迎一切與我們志同道合的朋友。」

  「但是……」

  蘭恩隨後話鋒一轉。他知道自由兵團這群由各種政治犯、戰爭犯組成的兵團不會老實，醜話要說在前頭，不然誰知道之後會不會出什麼亂子。

  然而還沒有等蘭恩說什麼，窗戶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囂聲，雜亂擾耳，令人心煩。

  「公爵大人。」

  門外立刻傳來通報聲，在獲得允許後豪斯推門而入。

  他瞪了一眼臉色微微變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的自由兵團軍官，朝著蘭恩低頭報告道：

  「大人，柯維爾傭兵和我們的人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