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大陸第一次斬將奪旗（中）

  「沖啊！！」

  黑蕾拉一馬當先，只覺得從來沒有享受過這麼順暢的衝鋒。

  尼弗迦德的重騎兵在蘭尼斯特公爵的手段下早就不成陣型，披甲的戰馬互相之間碰撞仰翻，十分力量去了八分不止；而反觀自己等人，卻是將馬力積蓄到了巔峰。

  明明是騎兵對沖，黑蕾拉此刻卻感受到了割草的快樂！

  雖然這些草微微硌手，但是無傷大雅。

  「噗嗤」一聲，黑蕾拉潑灑了滿臉的鮮血。再抬頭的時候，她只覺得豁然開朗，眼前已經再沒有運動中的騎兵。

  他們這支兩國拼湊出來的騎兵隊伍，居然硬生生把尼弗迦德的阿德·菲因師殺穿了！

  不對，也不能這麼說，她的眼前還是有敵人的，只是……

  好似凜寒之神降臨，將本來屬於瑪哈坎的嚴冬帶到了戰場。蘭尼斯特公爵從左手擊地的姿勢中緩緩起身，以他為中心朝著四周輻散出去的地面鋪蓋了厚厚一層的冰面，上面尤能夠看到馬匹被凍成冰雕的腿。

  是的，只有腿。腿上面的馬身、馬背上的士兵早就在凍成冰塊後又被凌厲的風暴撕扯成了冰渣，此刻還在餘風的威勢下於空中、地上翻滾。

  更遠一些的距離，有運氣好的黑衣騎兵僅僅被狂風掀翻，但是很快就有一匹嘶鳴著的黑色巨獸沖了過來，讓這些尚有一口氣的士兵送上戰友的後路。

  會讓尋常戰馬滑蹄的冰面對黑風根本造不成阻礙，因為它的每一腳都會有力地鑿進冰面以下。馬兒踢踏著步伐來到蘭恩的身邊，打了個響鼻，似乎在說——過癮！

  更多的聯軍騎士衝上前來，他們已經不用揮動武器了，剩下靠著馬匹的踩踏都足夠消滅敵人了。黑蕾拉打量著四周，突兀地有了不真實感。

  他們不是作為騷擾部隊、甚至是誘餌出來的嗎？怎麼在騎兵對沖時的第一次碰撞之中就把阿德·菲因師給幾乎全殲了？

  看著翻身上馬的蘭尼斯特公爵，黑蕾拉只覺得一陣目眩神迷。

  如果，如果他是亞甸人該有多好，那麼他們以後將可以一直並肩作戰。

  或者自己去辛特拉……不行，我是為了祖國而戰的。

  ——等等。

  黑蕾拉又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是萊里亞人，只不過是在亞甸服役罷了？

  ——

  「日輪在上。」

  阿達爾·愛普·達西聽見自己的副官喃喃自語出聲。

  不要說是副官，連達西公爵自己的動作現在都有些僵硬了。

  從望遠鏡往作戰的方向望過去，他只能夠看到兩股奔騰的洪流互相衝擊，然後卻在碰撞點突兀地迸射出大量的火光。

  隨後那面明明在隊伍後方的銀日大旗就突兀地好似稻草一般折斷倒下，而自己東部集團軍好不容易從下索登要過來的重騎兵部隊宛若泥塑一樣被敵人的洪流衝垮。

  就在幾天之前，這種場面還在他面前上演過。不過那時候被衝垮的是亞甸和利維亞的軍隊，看得達西公爵面色陶醉。

  此刻，再怎麼大膽的士兵都不敢去形容達西公爵的臉色。

  「該死的！」達西公爵狠狠地把手中有著精美雕工的望遠鏡砸在地上，還狠狠補了一腳，就好像自己踩著的正是那隻奇詭的騎兵一樣。

  「那可是阿德·費因師！」達西公爵惡狠狠地叫喊，臉上再保持不住宮廷貴族的儒雅，「是蘭尼斯特！絕對是他，辛特拉最後的獅子！」

  「那個尼弗迦德北上以來的第一次、也是最大的阻礙！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但是只有他，只有他……」

  達西公爵的眼睛晦明不定，喃喃自語。

  恰在這個時候他的身邊有幾個穿著皮甲和長袍的人湊了上來。

  這些人的裝扮與身邊的黑衣軍格格不入，不僅僅是因為身上多隻穿披甲，他們攜帶的武器甚至都只是匕首，根本不像是能夠上陣殺敵的樣子。

  這群人的領袖是一個留著光頭的男人，披著靛藍色的金繡披風。

  「隔得很遠，我沒能夠感受到混沌能量的波動。但是我看到了火光和寒風，那似乎是魔法的力量，達西公爵……」

  「所以呢？你想說什麼，亞伯力奇？」達西公爵的態度相當惡劣，「你有辦法解決掉那支隊伍嗎？」

  名為亞伯力奇的術士頓時不說話了，術士或許能夠在正面戰場上獨自發揮作用，但是絕對不是以這種方式。

  不過他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來：「請注意你說話的語氣，達西公爵。不要忘了是誰讓你們能夠順利渡過雅魯加河。」

  東部集團指揮官似乎與自己帳下的術士關係不太好。不過這也正常，不論是南方還是北方，貴族階級對於術士群體感官都以負面居多，除非是男貴族對女術士。

  「難道士兵每次一次揮舞手中的劍都要賞賜嗎？」達西公爵冷笑一聲，語氣更加不客氣。

  這種比喻讓亞伯力奇的臉色鐵青起來，他強忍著怒氣：「我必須要提醒你，達西公爵，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雄獅離開了獅群，只要抓到他，我們甚至還能夠順勢掌握幼獅希瑞菈，皇帝陛下已經督促多次……」

  「這不用你提醒我，但是我對付蘭尼斯特可不是為了什麼幼獅，不用再念叨你那些神神秘秘的任務！」

  達西公爵不再顧亞伯力奇的表情轉過身去，「辛特拉的獅子似乎也學了不少術士的手段，身為王室實在是太不體面了。是時候教他什麼是真正的戰爭了……」

  說完，達西公爵朝著傳令兵高聲喊道：「把我們的每一面旗都豎起來！米薇現在也沒有蘭尼斯特重要！拿下他，我們北上就再也不用管什麼該死的雅魯加河了。維特那個蠢貨的西部集團群花了這麼久都拿不下辛特拉，讓我們東部戰線的好好教教他！」

  東部集團軍的手下早就已經嚴陣以待，號角響起的頻率更加令人心慌起來。一面龐大的藍狐黑日旗在集團軍陣的中央亮起，烈烈作響。

  「蘭尼斯特，蘭尼斯特，多麼好的機會。真的把自己當成什麼獲得三獅旗幟賜福的東西了嗎？用狂風和火焰對抗黑日的雄獅，哈？」

  阿達西的眼睛死死盯住不遠處的辛特拉旗幟：「該死，他怎麼不再跑得近一點！」

  ……

  戰場不遠處，某個小山坡上。

  辛特拉人圍聚在這裡，士兵、侍從、還有獵魔人們。

  他們沒有跟隨蘭恩一起去執行「誘餌」的計劃，因為蘭恩給予了他們別的任務。

  在辛特拉陣營的中央，一個陌生的光頭男人站在他們中視野最開闊的地方，卻在閉目養神。

  他是亞甸的王室顧問術士——萊德克里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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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恩的突襲斬首需要一個術士開啟傳送門，而米薇女王的帳下沒有術士服務，這個責任便落到了亞甸的身上。自從溫格堡的葉奈法離職之後，便是萊德克里夫在術士兄弟會的指派下給亞甸提供魔法方面的援助。

  這不是他第一次上戰場，他曾經參加過索登山之戰，並且倖存。

  在知道了蘭恩的要求之後，萊德克里夫欣然應允。

  因為施法距離的問題，辛特拉人需要尋找一個更加靠近尼弗迦德人以及蘭恩的地方，於是萊德克里夫便要求離開亞甸的大營尋找一處山坡，還婉言拒絕了亞甸國王指派的護衛，要求辛特拉人跟隨。

  對於派出自己的人跟隨術士，蘭恩沒什麼反應。甚至他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畢竟這麼關鍵的位置邊上一定要有自己的人的視線來監督。

  此刻，三名獵魔人飲下魔藥之後瞳孔驟縮緊盯前線，剩餘的士兵和侍從則防備著隨時可能會出現的危險——這裡距離蘭恩他們交戰的地方不遠，誰知道會不會突然跑出來一隊黑衣的斥候。

  「獵魔人。」在所有人保持安靜的時候，亞甸顧問突然出聲，「蘭尼斯特公爵，他是成為獵魔人了，對嗎？」

  眾人的吸引力頓時被分散，眼神交流了一下之後，柯恩作為同學派的戰友主動答道：「有什麼問題嗎？」

  亞甸顧問面朝獵魔人的方向一動不動，緊緊盯著柯恩胸前：「我看到蘭尼斯特公爵戴著的那枚徽章了，似乎是獅鷲？」

  「我還聽說，辛特拉的幼獅——也就是希瑞菈公主，成為了大名鼎鼎的『白狼』的命運之子，與之相關題材的詩歌也傳遍了大街小巷。」

  傑洛特皺了皺眉頭，心中暗罵幾句詩人丹德里恩之後答道：「那只是詩歌。」

  亞甸顧問嗤笑一聲：「也對。獵魔人啊獵魔人，你們得到辛特拉的雄獅也就該知足了，再要幼獅就太貪心了。」

  「這麼多年過去，你們終於開始變得聰明起來了。」

  這句話的攻擊性就很強了，傑洛特、柯恩、寇格林姆一齊回頭朝著亞甸顧問看過去，那高傲的術士眼中毫不掩飾自己對於眼前這三個鍊金變種人的輕視。

  獵魔人們對於這種眼神看得多了，早已習慣。此刻只是冷了臉皮沒有再多說什麼。

  倒是隊伍後方的豪斯、米爾瓦等人微微皺眉，反而比獵魔人更加生氣。

  如果把聲望等級數值化，那麼獵魔人群體在辛特拉就是天生的「友善」；像是傑洛特、柯恩這些與軍隊朝夕相處、並肩作戰且勇武過人的獵魔人，更是能夠達到「尊敬」等級的。

  此刻面對眼前這個亞甸顧問所流露出來的態度，辛特拉人甚至都先於獵魔人感到不滿。

  不過亞甸顧問倒是再沒有和獵魔人交談的興致。他四周打量了一下，尋找到了一個氣質出眾、打扮體面、至少他覺得足夠身份和自己對話的人。

  「這位女士，不知道等戰鬥過後，是否能夠幫忙安排一次我與蘭尼斯特公爵的會面呢？」

  亞甸顧問眼前的薩琪亞愣了一下。

  由於多次化龍爆衣，她現在穿的是蘭恩的衣服；雖然大了一號，但是有獅子紋章的披風罩在外面，乍一看甚至還有幾分威嚴。

  「早就在在其他術士兄弟的口中聽聞過蘭尼斯特公爵的力量——『雷安倫』這個姓氏中所蘊含的力量。」亞甸顧問意味深長地說道，看著薩琪亞面不改色的表情，心中讚嘆這名女軍官的修養。

  「我希望能夠獲得一次拜訪蘭尼斯特公爵的機會，有很多事情想要和蘭尼斯特公爵進行交流……」

  剛剛加入蘭恩隊伍的薩琪亞頓了頓，不太了解情況。

  在眼神隱晦地和傑洛特、豪斯他們交換了一下後，她模稜兩可地說道：

  「我會把你的請求傳達給蘭尼斯特公爵的……等等，尼弗迦德人的旗升起來了！」

  既沒有拿望遠鏡、也沒有用任何魔法手段的薩琪亞第一個發現了敵方大營的異變。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利維亞方向吸引。士兵們只能夠看到一個個小點動了起來，而術士和獵魔人眼中，則只有那面在軍陣最中間升起來的黑日藍狐旗。

  「很好，就是他了！」

  亞甸顧問視線偏轉，意識集中到那支豎著三獅旗幟不斷奔騰的騎兵隊伍當中。

  他雙手一揮，頓時一面掀起狂風的亮紅色傳送門連接了這支部隊和尼弗迦德人的中軍大營。

  ……

  「敵——襲！」

  悽厲的響聲在利維亞城外響起。

  突兀出現的傳送門嚇了所有人一跳，緊接著從裡面奔涌而出的騎兵更是讓所有人差點跳了起來。

  但是配備了術士部隊的尼弗迦德人怎麼不會防備這種突襲手段？

  東部集團軍的術士領袖亞伯力奇狠狠揮舞雙手，不過吐出了寥寥幾十個人的傳送門頓時發出一聲炸響，消失在無形之間。

  那些傳送出來的騎士們第一時間四散，儘可能地想要攪亂中軍大營，吸引注意力。

  但是他們的數量實在太少，不過十幾個呼吸就死傷了七七八八。

  指揮官達西公爵見狀不驚反喜，連忙督促亞伯力奇：「快，能定位到對方術士的位置嗎？立刻——整軍！」

  他回頭囑咐術士部隊：「帶上五十個士兵，讓他們裝備好阻魔金，準備去殺了亞甸的術士！」

  傳統術士傳送門的開啟是會在空間中留下信息的，很容易被反向定位。

  心無旁騖的亞伯力奇細細感受著殘餘的波動，臉上剛剛露出喜色。

  也是在這個時候，在剛剛傳送門炸碎的原地，一個一直捂著腦袋、好像喝醉了酒的人影站了起來。那幾十個捨生忘死的聯軍精英為他爭取到了寶貴的恢復時間。

  傳送門掀起的煙塵緩緩落下，尼弗迦德人一直沒有發現居然有個人傳送過來之後還停留在原地不動。此刻看清楚了那個身影的樣貌、穿著之後，立刻有人驚呼出聲：

  「辛特拉的雄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