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利維亞戰況一觸即潰

  「聽說什麼？」

  「我們要等的人，是辛特拉的雄獅。」

  營地之中，身披黑鷹紅棱紋章的士兵們在低聲交談。有風從遠處的瑪哈坎山脈吹來，引來陣陣的鳥鳴烏啼。

  隊長打扮的人狠狠地踢了一腳說廢話的士兵，大聲訓斥道：「這個誰不知道，你難道披了甲出來還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嗎？啊！」

  挨了揍和訓斥的哨兵扶了扶頭盔，忿忿道：「我還以為我披甲是為了去前線呢，結果卻被安排到了這個後方。」

  「你對女王的命令有什麼異議嗎？！」

  隊長聽了哨兵的話之後大怒。

  哨兵縮了縮脖子，卻突然對著隊長梗起來：「就是為了女王，我們現在才更應該出現在前線！尼弗迦德人他們渡過了雅魯加河！該死的，他們居然真的做到了！我們現在應該出動每一個人，集齊每一柄劍！」

  「而不是，而不是呆在這裡，盯著這座不會說話的山！」哨兵的聲音越來越響，直到變成大吼，「那是我們的敵人嗎？我們要怎麼對付它，用劍去砍那些樹和石頭嗎？」

  「嘭」的一聲，哨兵再次被踹倒在地，隊長氣得脖子都紅了，邊上的其他哨兵沒有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去招惹他。

  倒在地上的哨兵看上去很年輕，嘴巴上面還有淡淡的絨毛而不是鬍子，也是因此有著愣頭青特有的執拗。隊長也沒有再追擊，只是喘著粗氣指了指他，然後長嘆一聲。

  「在軍營裡面不要亂說話，小心舌頭遭瘟疫！」

  年輕哨兵梗起脖子：「為了米薇女王！」

  「為了米薇女王，所以我們才要等辛特拉的雄獅回來！」隊長惡狠狠地說道。

  「我們沒有辦法單靠自己抵擋尼弗迦德，哪怕有亞甸的幫忙也不行……而辛特拉承諾會給我們帶來史凱利格的幫助，他們此行深入瑪哈坎也是為了求另一支援軍。如果他們這個時候出來，恰恰可以解我們的燃眉之急……」

  「辛特拉人老早就說史凱利格的海盜會過來幫忙，但是現在一條船我們都沒見到！」年輕的哨兵大叫，「而且矮人……矮人……我們不該把拯救自己國家的希望都放在別人的身上！」

  「有氣勢是好的，年輕人。」隊長凶著臉，「但是你以為我們這是在幹什麼？我們身處戰爭！我們不能夠光憑一腔熱血，我們需要很多東西……該死，我跟你說這幹什麼，你不過是一個大頭兵，你懂什麼！」

  隊長的聲音低沉起來：「而且尼弗迦德的鐵甲軍……在面對他們之前，誰也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強大。他們打我們就好像常備軍打徵召軍……只有辛特拉的雄獅曾經讓他們畏懼過，如果他出現在戰場上，最起碼可以鼓舞士氣……」

  「我們不需要士氣，為了保衛國家，我們每個人都不惜自己的血！」年輕哨兵似乎今天打定主意一定要挨隊長一頓毒打了，「只要我們……」

  他的嘴巴突然被捂住，卻不是隊長因為惱怒不想再聽到瘋言瘋語。

  所有的哨兵都微微側過腦袋，地面微微震動，那是他們熟悉的馬蹄聲。

  「噌」的一下，年輕哨兵從地上爬了起來，所有士兵一起拔出武器結陣。防備半夜突然到來的軍隊。

  在他們緊張的眼神中，遠遠地有號角聲從黑暗之中傳來，那是友軍的信號。

  「嗚——」

  但是他們還是不敢放鬆，直到疾馳的馬蹄聲在不遠處放緩，緊接著有火光照亮視野，讓他們看到一面旗幟。

  辛特拉的三獅旗幟。

  ——

  哪怕是在深夜，守城的士兵依舊忙不迭地打開城門，將辛特拉部隊迎了進來。

  等到天蒙蒙亮的時候，米薇女王已經急匆匆地趕過來了。

  與進瑪哈坎之前的那一次見面相比，米薇女王肉眼可見地變得憔悴了。她的面容勉強還算整潔，但是頭髮明顯很久疏於打理，皮膚也不再有光澤，金黃色的盔甲更是布滿了灰塵。

  而這一切又恰恰給她添加了馬上作戰的英氣，霎時間辛特拉人甚至從眼前人的身上看出了幾分卡蘭瑟女王的影子，不免地有些恍惚。

  「米薇陛下，剛剛從戰場上退下來？」

  米薇搖了搖頭，沒有時間多和蘭恩寒暄：「我長話短說，蘭恩。我現在需要幫助。」

  「我在瑪哈坎聽布羅瓦爾大長老簡單傳達過現在的戰事。」米薇急切的樣子讓蘭恩也不由自主地嚴肅起來，「但是我想要聽您詳細地說一下，我需要知道我們面對的到底是什麼樣情況。」

  蘭恩頓了頓：「到底有多糟糕？」

  女王身後有侍衛上前一步正想代替女王發言。但是米薇微微一抬手制止了自己的手下，她深吸一口氣，親口說道：

  「我快要失去利維亞了，蘭恩。」

  ……

  大長老布羅瓦爾當初說的是：

  「你快要失去米薇了，蘭尼斯特公爵。」

  事實似乎也是如此。

  在進攻辛特拉失敗後，尼弗迦德又在索登山遭遇了大敗。隨後他們分成數個集團軍分別駐紮在南部辛特拉、下索登、以及與利維亞僅僅一河之隔的雅魯加河對岸。

  其實按照正常的歷史軌跡，這個時候辛特拉應該已經被北境放棄，在北境的國王和尼弗迦德人簽訂了和平協議之後，辛特拉被割讓給尼弗迦德，換取黑日軍團的退兵。

  但是如今在蘭恩的努力下，北境達成了一致抵抗尼弗迦德的戰略目標。雖然大家對此態度不一，但是戰爭依舊被延續了下來。亞甸的聯軍和米薇國王一直在防備尼弗迦德對北境的虎視眈眈，大大小小的摩擦從未停止。

  ——在這些日常小摩擦的掩飾下，尼弗迦德的突襲來得讓米薇女王猝不及防。

  七天以前，尼弗迦德人強渡雅魯加河，入侵利維亞，將駐守在河岸的五千利維亞士兵全部擊潰。

  五天以前，尼弗迦德人攻下了位於利維亞邊境的史卡拉城堡和史帕拉城堡。同日，反應過來的米薇女王帶領一萬大軍和尼弗迦德在安格林地區展開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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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格林北部為瑪哈坎山脈，南部就是雅魯加河，西邊為下索登，東邊則是利維亞。該地區因出產上好的木材而聞名，尤其是本地的雪松木、懸鈴木和松木被譽為「安格林黃金」。

  駐紮在下索登的尼弗迦德人派出一個師的騎兵於此刻前往安格林，給剛剛在利維亞結束了一場大戰的帝國同胞提供了後勤補給，兵合一處。

  米薇女王於是遭遇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敗，萊里亞與利維亞聯合王國的軍隊在尼弗迦德的黑家軍下一觸即潰。好在瑪哈坎山脈森林密布且山路崎嶇，以輕騎兵和輕步兵為主的聯合王國部隊得以逃生，順利退回利維亞境內。

  兩天以前，米薇女王收攏殘軍，與匆匆趕來的四千亞甸聯軍匯合，於利維亞境內再次迎戰尼弗迦德軍隊，再次被擊潰。五分之三的利維亞國境淪陷，尼弗迦德人取道占領了諸多貿易城市，甚至在萊里亞都建立了臨時的營地。

  昨天，米薇女王向北撤退至亞甸邊境，辛特拉的蘭尼斯特公爵從瑪哈坎群山之中歸來。

  ……

  蘭恩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頭，一切發生得都太快了。

  在他的原計劃中，米薇女王和亞甸的這近兩萬援軍應該是用來牽制尼弗迦德駐紮在下索登的軍團，以此讓他可以放開手腳肅清辛特拉境內的黑衣軍。等到辛特拉全境收復之後，辛特拉、聯合王國、亞甸三方再兵合一處，將下索登、安格林的黑日軍隊統統趕進雅魯加河中。

  沒想到現在利維亞都快要沒了。

  米薇女王其實算是北境難得的明君了，但是君主英明，部隊的總體素質還是比不上南方。和全員披甲且職業軍人高占比的尼弗迦德黑衣軍相較，混雜了四分之三臨時徵召軍的北境軍隊真的可以說是一觸即潰。

  「蘭恩。」其他人不敢在兩國領袖的交談的時候多說話，但是傑洛特卻沒有什麼顧忌。

  白狼憂心忡忡地上前低聲在蘭恩耳邊低語：「尼弗迦德對利維亞發動了突襲，那麼辛特拉那邊會不會也……」

  蘭恩皺起眉頭，他當初在瑪哈坎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點。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如果辛特拉有問題的話，莫斯薩克叔叔、特莉絲、還有我留在那裡的獅群成員有無數種方法可以聯繫我。既然他們沒有，就說明情況尚好。」

  不是蘭恩不想第一時間趕回辛特拉，而是米薇女王、或者說利維亞所在的這片土地太重要了，他們是直接鎮守著雅魯加河的！

  雅魯加河是北境最寬的一條河流，上半段可以說是直接劃分開了南北的邊境。下半段河流則流經安格林、瑪哈坎、索登、布魯格、維登、以及辛特拉後方。

  這是史凱利格的海船可以肆意揚帆的地方，而如果尼弗迦德人取代了利維亞，那麼帝國軍隊就可以順流而下直擊蘭恩他們所在的布洛奇隆，將他們和前線徹底分割開來。

  原本的歷史上，尼弗迦德還在這條路線上派出了已經成氣候的松鼠黨，藉由當時對人類充滿仇恨的樹精女王艾思娜，取道布洛奇隆森林，閃電一般直擊了泰莫利亞！

  從戰略的角度來講，蘭恩絕對不能夠失去利維亞；從情感角度上講，他也不能夠失去米薇女王這個一直支持自己、且同為北境第一線抵禦者的盟友。

  但是現在黑日大軍壓境，自己能有什麼辦法呢？瑪哈坎、史凱利格、辛特拉還有柯維爾方面的這幾隻軍團都沒有辦法跨越千里天降利維亞，除非整個北方術士兄弟會的高級術士一起出手，不過想想也能知道這不可能。

  自己手上確實有幾張可以扭轉局部戰場勝利的王牌，比如寒冰巨人，比如薩琪亞的龍身和紅龍克爾圖里斯。但是先不說自己還想要把他們留作收復辛特拉時候的秘密武器，這些強大的高級戰鬥單位也不是說就能夠一人成軍了。他們配合著大軍和適當的計謀確實可以扭轉戰局，但如果是在部隊潰敗的時候逆流而上，那也不過是潰敗的時候可以多跑幾個人而已，甚至連他們自己都可能折進去。

  那可是正經的集團軍，多兵種混合協同、大型攻城器械完備、而且按照尼弗迦德的尿性絕對也會有術士部隊協同的。

  蘭恩深深吸了一口氣，在頭腦中快速過了幾遍思維，覺得還是需要多了解一些情報。

  「米薇陛下，對於我們現在的敵人你了解多少？」蘭恩看著米薇女王，「最主要的是——我無意冒犯——我想知道尼弗迦德到底是如何這麼快速地擊潰前線的？」

  肉眼可見的，米薇女王身後的那些騎士、軍官們都漲紅了臉。

  「我需要完全地了解敵人，以制定之後的計劃。」蘭恩誠懇地說道。

  米薇女王搖了搖頭，示意身後的部下稍安勿躁：「失敗是羞恥的，但是我們需要直面我們的恥辱。簡單地說……」

  米薇女王深吸一口氣：「他們渡過了雅魯加河。」

  蘭恩側過腦袋，示意自己在聽。

  但是米薇女王卻沒有繼續，連高傲的她此刻都微微低下了頭。

  「他們渡過了雅魯加河……然後？」蘭恩愣了一下。

  「沒有然後，就是如此。」米薇女王咬了咬牙，「我們從沒想過他們能夠做到這一點，但是他們做到了，於是我們猝不及防，節節敗退——這導致了後面的一切。」

  ……

  蘭恩覺得自己的太陽穴有點痛了。

  雅魯加河是能夠通渠海船的超級大河，水流湍急。哪怕是利維亞人自己在沒有大船和橋樑的前提下也沒法渡河，更不用說集團級別的泅渡了。利維亞人的一切防守策略都沒有「尼弗迦德人可以輕而易舉渡河」之後的預案。

  可是尼弗迦德人偏偏就是做到了，於是利維亞人就被打得屁滾尿流了。

  「那麼敵人呢，我們面對的敵人大概有多少？」

  米薇女王穩了穩心神：「強渡雅魯加河的是尼弗迦德的東部集團軍，和我們交戰的是他們的【黑衣步兵團】，現在投入作戰的大概還有一萬三千人；在下索登駐紮的似乎是他們的第三軍團，當時向我們衝過來的是一支騎兵隊，他們有著銀色大日的旗幟，估計是【阿德·菲因師】。」

  利維亞人雖然遭到偷襲，但是和尼弗迦德人僵持已久，情報收集得還是到位的。

  蘭恩揉了揉眉頭。

  「德瑪維陛下呢？他那邊怎麼說？」

  「德瑪維他應該正在趕過來，他……」

  沒等米薇女王把話說完，帳篷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咆哮——

  「蘭尼斯特！你居然敢囚禁我的士兵！你居然敢囚禁蕾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