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辛特拉人熱衷的場景

  達沃爾之池，蘭恩對準了人工湖的堤壩，緩緩張開了左掌。

  托莫爾·富克斯站在蘭恩不遠處十步的地方，抓著自己的鬍子瞪大眼睛，目光中滿是期待和好奇。

  ……

  關於炸毀堤壩這個計劃，蘭恩一開始提出了質疑。

  「這個水壩如果炸了，奔涌而出的浪濤不會把達沃爾直接淹沒嗎？」蘭恩認真地問道，「托莫爾，你不會想要趁機把齊格林氏族給滅掉吧？」

  遭到了蘭恩的質疑，托莫爾卻沒有什麼憤怒，反而露出了沉思的表情：「還可以這樣嗎？在這個過程中如果出現什麼意外的話說不定還真的可以達成這樣的結果……不愧是辛特拉的雄獅啊，腦子就是好用……」

  蘭恩的眉毛頓時挑起來了。

  不過托莫爾馬上就把自己從白日美夢中扯了出來，大笑著安慰蘭恩：「放心吧，如果真的發生了這些事情，你們辛特拉人能夠一走了之，富克斯卻跑不了，瑪哈坎任何一個氏族以後對我們都只會用錘和盾說話了。」

  邁著小短腿上前，托莫爾自豪地拍了拍大壩，朗聲說道：「當初在設計這個大壩的時候，我們就考慮到了之後大壩可能會出現意外的情況。修築它的時候就採用了獨特的設計，能夠防止一個缺口變成大洞、並且最終損壞整個大壩的情況發生。」

  「用你們北方人類的學科來說的話，就是用了一些獨特的『建築力學』設計……我忘了你是辛特拉人，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如果你是牛堡人就好了……」

  辛特拉人怎麼了？嗯？

  蘭恩抽了抽嘴角，覺得自己居然被一個矮人鄙視了學識實在不可思議：「我雖然不懂你們矮人的建築設計，但是你覺得我連學科名字都聽不懂是不是太過分了？」

  托莫爾趕緊不好意思地笑著為自己的快言快語道歉。

  矮人確實掌握著很多與人類迥異、甚至更先進的建築技術，這從掏空了整座山而建成的首都「碳山」之中就可見一斑。而達沃爾之池的大壩更是如此，矮人們在建造的時候就考慮到了可能被破壞的情況，甚至還有之後的重建工作也都有過完整的規劃。

  「只是我們從來沒想到，會是我們自己親手破壞掉它。」托莫爾唏噓道。

  蘭恩點頭，提出第二個問題：「既然你已經有完備的計劃，那麼我們在這個過程中需要做什麼呢？」

  畢竟托莫爾是要託付一半的青壯年給辛特拉的，但是從目前托莫爾的計劃來看，似乎並不需要蘭恩他們出多大的力，這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果然，托莫爾接著馬上說道：「我們打算用開礦的炸藥來炸開大壩，但是我們存放炸藥的地下倉庫已經被沙爾瑪們占據了。」

  「我們族群的小伙子們這些日子需要防備其他的怪物干擾計劃，還要挖掘引流的河道和防止河水失控的排水溝，一時間抽不出人手。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由你來幫我們拿回那些炸藥。」

  很合理的理由。

  但是蘭恩拍了拍大壩，卻提出了一個不同的意見。

  「或許炸開這個大壩，根本不需要炸藥。」蘭恩若有所思，「你只管把人手全部投入挖掘工作就好，保證倒灌進來的河水可以達成我們的目標。剩下的交給我。」

  ……

  於是，兩天之後。

  上千名擅長挖隧道的矮人在地表工作實在專業對口，日夜趕工之下，此刻從達沃爾之池到達沃爾無底洞之間已經多了一條寬度和深度足夠作為護城河的引流溝渠。

  而從主幹道上又分流出幾個暫時被堵塞住的排水支道，方便控制河流走向和威力，也方便之後重新填補大壩。

  蘭恩則張開左手貼在大壩上面，屏氣凝神，開始調動體內的魔力。

  在蘭恩為富克斯氏族修訂的計劃裡面，他就是炸藥。

  托莫爾站在一邊，用一種滿懷期待但是又略顯懷疑的眼神看著蘭恩：「我知道精靈中的大賢者都有著呼風喚雨、甚至移山造湖的實力，但是蘭尼斯特公爵你……今年還不到二十歲吧？」

  言下之意，就是這個年齡的術士學徒也不過剛剛能夠把理論知識學完，開始溝通自然界的混沌能量而已。

  「我的小伙子們也已經挖好溝渠了，實在不行的話，現在再組織人手去打炸藥倉庫也還來得及。」

  蘭恩沒有說話。下一秒，他用掌心中捏出的法印做了回答。

  【伊格尼法印·縱火狂】

  蘭恩永遠忘不了曾經初見傑隆的時候，那時沉睡了上百年的獅鷲學派宗師剛剛脫困，神智尚且不清，卻硬生生用經過二次突變加強的【伊格尼法印】和【阿爾德法印】將地底實驗室熔出了一條直達地表的通道來。直到現在，蘭恩都覺得自己的法印強度和傑隆相比遠遠不及。

  不過雖然蘭恩現在的【伊格尼法印】還沒能達到傑隆那般能夠燒化石頭變成岩漿的地步，但是他也已經能夠依靠系統的能力做到類似的事情。

  蘭恩的手段或許更加稚嫩、更加繁瑣，但是他現在已經隱隱能夠在法印一途上看到傑隆當初的背影了。

  隨著蘭恩體內混沌能量的催動，凝實的火焰之流緩慢而持續地從他的掌心噴射而出，將堤壩的岩石表面炙烤得滾滾發燙。

  把石頭燒熱，接下來就應該澆冷水了吧？托莫爾見狀不復期待的表情，只是無奈地說道：「蘭尼斯特公爵打算用『燒冷法』來破開大壩？我們在地底開礦的時候也用過這種方法，如果要用這個來破穿大壩的話可能得要幾天的時間，要不還是組織人手去……」

  托莫爾的話突然戛然而止。

  只見他緩慢地失去了對面部表情的控制，下頜不由自主地像是脫臼一樣下榻，雙眼則暴突地要跳出來一般。因為在他的眼前，那高大的堤壩突然像是木柴一樣燃燒了起來！

  那是富克斯氏族和齊格林氏族曾經一起修建的大壩，挑選的都是山脈中最上等的花崗岩、石英岩等火山岩或者變質岩，可是如今它們卻好像最易燃的松木一樣，轉瞬之間就變成了巨大的火把！

  「這……這……」托莫爾將大腦搜掛了一遍又一遍，卻找不出合適詞語來表達現在的心情。

  蘭恩沒有理會一把年紀還被刷新世界觀的托莫爾。此刻他後退兩步觀察火勢，確保火焰對大壩的破壞能夠控制在合理的範圍內。

  等到那岩石已經變得通紅、開始發亮、甚至開始奇異地往木炭的顏色質感開始轉換的時候，蘭恩改變了法印的手勢，體內地混沌能量以一種相反的元素結構再次傾斜而出。

  【阿爾德法印·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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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開春的達沃爾地區仿佛寒冬再次降臨，冷冽的風席捲而來，與正在燃燒的岩石接觸的一瞬間就發出「呲呲」宛若烤肉的聲音，緊接著又開始出現令人不安的「咔擦咔擦」。

  【刺骨】的維持比【縱火狂】要費力許多，因為這次是要把正在灼灼燃燒的岩石凍上。當托莫爾族長都因為寒冷忍不住開始收緊身上衣服的時候，之前被點燃的大壩基體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凝冰。

  透過冰面可以看到，下面的岩石已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蛛網狀裂痕，如果不是有冰層維持著的話，這些零碎的石塊怕不是要當場碎裂坍塌一地。

  「通知你的人要開始注意了，托莫爾。」蘭恩淡淡道，「洪水就要來了。」

  托莫爾猛然從震驚中甦醒過來，忙不迭地朝著富克斯氏族發出信號。再回頭，他的視線再次被火光占據。

  而這一次，往外冒火的不僅僅是不可燃的石頭，甚至包括被【刺骨】所製造出來的冰層。新一輪的【伊格尼】並沒有先將冰層融化再點燃後面的岩石，而是直接將冰層一起燃燒。

  托莫爾·富克斯族長的表情已經麻木了。他就這麼立在自己熟悉的達沃爾之池大壩邊，繫著鐵環的大鬍子不斷被陌生的風吹起，那風時而滾燙似爐火，時而冰冷似寒冬。

  沒讓他等多久，在他徹底消化完蘭恩奇異的能力之前，腳下的大壩已經開始傳出令人不安的宛若地震般的晃動。

  蘭恩瞳孔一縮，隱隱可以看到那些最新一波被點燃的石頭後面已經開始流出汩汩細流。

  身體一晃，蘭恩的身體就在亮翡翠色的光芒中消失，金光一閃出現在早早覺得不對勁而遠遠跑開的托莫爾族長身邊。

  就在蘭恩離開的下一秒，洪水化作的渦流吞噬了他剛剛所處的位置。

  「轟隆——」

  遠比爆炸還要聲勢震撼的洶湧狂濤淹沒了眼前的一切，哪怕在史凱利格的大海中見識過了巨浪，蘭恩依舊為眼前的這一幕感到不安。這不是人類足夠力量對抗的災害，這是生命假借了大自然之手對著魔物們發動的報復。

  巨量的岩石、泥沙被裹挾著化作這攻擊的一份子，路邊被席捲的黑松木直接連帶著紮根的地基一起被連根拔起。好在富克斯氏族的矮人們早就規劃好了河道引流，不然這洪水足夠將一個大型王國的都城都化作一片汪洋。

  看著奔騰而去的洪流，蘭恩仰頭飲下一瓶【紅褐色貓頭鷹】補充自己虧空的魔力。這樣反覆切換使用法印比持續性地用【魔力爆發】的法印消耗大得多。

  「太驚人了，蘭恩。」托莫爾喃喃自語道，「太驚人了。」

  閉目感受了一下身體狀況，又瞟了一眼系統狀態欄中緩緩爬升的法力值，蘭恩點點頭。

  「我去看看前線的狀況，你也多注意一下沿途矮人崗哨的情況。」

  在拋下這句話之後，蘭恩身上再次亮起翡翠色的光芒，化作點點螢光消失不見。

  托莫爾愣愣地轉過腦袋，看著蘭恩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語道：「這也很驚人。」

  ……

  達沃爾無底洞。

  從雅魯加河到來的巨濤咆哮著吞沒了一切，蓋住了怪物的嘶吼和慘叫。

  但是由於地形的交錯，還是有怪物在前期借著機會能夠逃竄出來。地底生活的怪物對於地面的震動尤其敏感，比如沙爾瑪、岩石巨魔，還有齊齊摩的群落。

  它們自然不可能頂著洪水從出口逃竄出去，如達沃爾無底洞這麼大的地下礦脈被矮人們修建了不止一個逃生出口，而這些擅長挖掘的魔物自己也開闢了不止一個求生通道。

  不過富克斯氏族的矮人們對於這些通道的存在都了如指掌，他們在每一個出口都派遣了不止一支隊伍鎮守，力圖最大程度地剿滅其中的怪物。

  此刻，這些鎮守的矮人們互相對視了幾眼，他們對於可能出現的怪物嚴陣以待，但是視線卻不由地偏轉到隊伍前方幾個各自額外高大的身影上面。

  辛特拉騎兵，蘭尼斯特公爵的護衛隊。

  他們雖然沒有騎士的爵位，但是身上裝備的精良程度卻遠超過一般騎士家庭能夠供養的水平，不但有全套的改良板甲、手半長劍，還配備了種類繁多諸如十字弩、匕首、乃至鍊金炸彈一類的副手武器，適合多地形作戰。

  對於他們的到來，思慮單純的富克斯戰士們有著感激，但是……

  「會不會沒有必要？我們這麼多人，他們只來幾個人也起不到作用。總不可能他們也有雄獅的戰鬥力吧？」

  「而且他們老是往隊伍的最前方擠是怎麼回事，怎麼感覺他們對那些怪物的仇恨比我們還重呢……」

  矮人的方陣中有嘀嘀咕咕的聲音傳來，很快就被領隊呵斥壓了下去。而辛特拉人對於這些哪怕刻意壓低了還是能夠清晰可辨的議論置若罔聞。

  公爵大人給他們定下了任務，所以他們要執行，就這麼簡單。

  「小心，有動靜！」

  隊伍最前方的辛特拉騎兵突然高喊，他居然比常年生活在地底的矮人更先發現了魔物鄰近的動靜。

  矮人領隊足足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大聲呼和著讓同伴豎起武器。

  然而，隧道中陰沉的嘶吼才剛剛響起，拐角處才剛剛有黑影顯現出輪廓，矮人戰士們也才剛剛擺出戰鬥的姿態。

  一直擠在隊伍最前方的辛特拉騎兵身上突然像是一個翡翠色的太陽一般閃耀起光芒，他身邊的同伴立刻就沒了準備進攻的架勢，不由自主地後退兩步，用羨慕和渴望的目光看著這名被選中的戰友。

  金髮的騎士在那令矮人們感到刺目的光芒中顯現出身影，對著第一頭出現的怪物直接張開左掌。

  【阿爾德法印·刺骨·魔力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