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感謝你們帶過來的情報

  刺眼的亮翡翠色亮斑將在場所有人的眼睛都恍惚了一下，唯有斯凡瑞吉莫名生出了安心之感。

  果然，下一秒，金髮的騎士揮舞著閃閃發光的符文長劍顯現出身影。蘭恩淡金色的頭髮、暗金色的眼睛、獅鷲盔甲和披風、湖女的長劍，這些各個都是辨識度爆棚的個人標識，尼弗迦德人雖然沒見過他，但是卻比誰都要熟悉。

  「是蘭尼斯特！辛特拉的雄獅！」尼弗迦德隊伍裡面有眼尖的士兵立刻反應過來。

  他們欣喜若狂：「殺了他，北境的門戶就會朝著我們徹底打開，北境再沒能力量能夠抵抗偉大的恩希爾陛下！」

  蘭恩微微一頓，迅速掃視場中的情況，尼弗迦德人居然出現在了史凱利格？

  腦中思緒碰撞，但是蘭恩的反應卻是極快，看到群島的士兵和黑日戰士混戰到一起之後，他毫不猶豫地突入敵人的陣型中，身影閃電一般穿梭進敵人的隊伍裡面，亮眼的符文長劍圍繞著他的身體不斷地旋轉。

  【迴旋劍舞】！

  金色的弧光帶起血色噴涌，正在和尼弗迦德人對峙的史凱利格士兵只覺得眼前一花，剛剛還朝著自己聲嘶力竭的敵人頓時倒了下去。

  然而沒等蘭恩在人群之中繼續大發神威，他突然只覺得一身汗毛炸起，耳畔傳來驚人的「嗚嗚」破風聲音。

  抬頭一看，就見到巨大的石塊從自己的頭上掠過。

  「投石機？！」

  還不是一般的投石機，看這石彈的大小和拋射的速度，絕對是最頂級的尼弗迦德帝國投石機！

  蘭恩剛剛看到這些尼弗迦德士兵的數量不多，還以為只是騷擾部隊或者偵查隊，但是現在連這種大型攻城器械都出來了，莫不是尼弗迦德人要對史凱利格發動總攻了？他們是怎麼悄無聲息地把大部隊偷渡上岸的？

  「蘭恩，小心投石機！他們進攻不管自己人的，悍不畏死！」斯凡瑞吉急忙大喊。

  蘭恩瞥了一眼已經坍塌了大半的托爾吉爾城堡，隨後又看向石彈飛來的方向。遠遠的能夠看到金屬色澤在太陽下的反光，還有因為釋放石彈而被機械臂掀起的漫天灰塵。

  位置很好找，但是距離不近。尼弗迦德人選了一個居高臨下的山坡，離蘭恩他們的距離超過四百步。

  思緒在大腦中閃電般碰撞幾下，蘭恩果斷再次發動【傳送】技能。七個亮斑憑空出現，其中的六個隨後又快速熄滅，從中顯現出了四大獵魔人、德魯伊費托夫，還有蘭恩自己的坐騎黑風。

  跨上黑風，蘭恩一扯韁繩就駕馭興奮的戰馬朝著投石機的方向衝過去，剩下的人負責支援斯凡瑞吉對抗尼弗迦德人。

  七個亮斑，代表了七個戰鬥單位。對於一場數百人的混戰，這麼點人數原本不應該能夠發揮出多大的作用，但是此刻尚未熄滅的哪個額外巨大的亮斑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不，並不是吸引——因為人們的視線根本避不開這巨大的光亮。

  一個十幾米高的青白色皮膚巨人在尼弗迦德人與史凱利格人驚恐的眼神之中顯現出身影。他左右張望一下，隨手將路邊一株兩人環抱的大樹連根拔起，在一陣讓獵魔人們徽章劇顫的能量波動之中將其延伸為一根超過十米的巨棍。

  他揮舞著巨棍仰天咆哮：「我神！」

  「寒冰巨人！」斯凡瑞吉驚叫起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蘭恩你們不是……」

  沒等不明情況的青年和其他群島士兵擺出架勢，就看到寒冰巨人轉身背對他們，頂著驚恐尖叫的尼弗迦德人射出的箭雨就衝進了敵方的陣營之中。那青白色的後背此刻就像是一堵城牆，居然給人安心之感。

  斯凡瑞吉和他身邊的護衛們頓時都呆住了，一時間他們似乎都沒有參戰的必要了。

  費托夫安心地在眾人背後念誦咒語，傳送門頓時打開，先是出來了散發著丁香和醋栗香氣的葉奈法。隨後女術士再次念咒，配合著和德魯伊一起打開傳送門，將蘭恩的侍從和其他尚在群島的士兵隊伍儘可能地傳送回來。

  獵魔人們跟在寒冰巨人的身後，企圖拔劍殺敵，但是發現他們接近敵人的速度根本趕不上寒冰巨人殺敵的速度。

  唯有格德此刻不安，因為他看到了倒塌的城堡。

  「斯凡瑞吉，托爾吉爾呢？他在哪？」

  斯凡瑞吉深吸了一口氣，指向城堡的廢墟：「之前在第一輪投石機攻擊的時候他被壓在了城牆下面……等等，格德先生！」

  沒等斯凡瑞吉說完，熊派獵魔人就沖向了城堡的廢墟。他們之間橫貫著尼弗迦德人的部隊，但是格德體表覆蓋著堅硬的金色防護罩，尼弗迦德人的刀劍都只能夠在上面泛起陣陣的漣漪；反觀格德自己手中的鋼劍勢大力沉，能夠輕易地撕碎敵人的鎧甲。

  他心急於自己的領主、自己的摯友，此刻真正爆發出了一個能夠單人屠龍的傳奇獵魔人的實力，居然硬生生超過了前方的寒冰巨人，頂著黑日士兵密集的攻擊殺穿了軍陣，來到托爾吉爾城堡的廢墟邊緣。

  「托爾吉爾……」格德看著幾個被石礫掩埋的衛兵，不久前他還和其中的幾個人在宴會上放聲高歌。一時之間精神都恍惚了起來，卻忘了這是在戰場之上。

  「格德，小心！」

  熊派獵魔人的背後突然傳過來驚叫，緊接著他就感覺到頭頂的視線猛然一暗。

  新的一輪石彈在投石機的拋射下朝著城堡壓迫而來，勢要把這座建築變成真正的廢墟。

  寒冰巨人猛地跳起來，揮舞十幾米的木棍好像打棒球一樣直擊石彈。下一秒木棍和岩石一起在半空之中碎裂開來，而寒冰巨人的身體也因為巨大的衝擊力在半空中失去平衡，狠狠地摔在地上，又壓死了幾個尼弗迦德士兵。

  尼弗迦德士兵好似螞蟻一樣包圍上來揮劍便砍，卻紛紛被震得手掌發麻武器彈開，只覺得自己砍在了包著皮革的石頭上。反觀寒冰巨人則被石彈的衝擊力和尼弗迦德人的偷襲徹底激怒，爬起來直接揮舞著拳頭就把這些士兵達成了癟罐頭。

  寒冰巨人只擋住了一顆石彈。

  更多的黑影擊碎了城堡剩餘的牆壁和支撐，終於讓這龐大的建築在一陣搖晃之中徹底倒塌。

  格德還在其中，眾人只見到一個昆恩法印的防護罩撐了起來，隨後金光破碎。

  ……

  不遠處的山坡上，尼弗迦德人控制著投石機總共投擲了三輪石彈，隨後便停止了。

  他們的彈藥還很充足，但是此刻沒有人還存著進攻的心思。所有人在這一瞬間都因自己看到的一切瞠目結舌，忘了繼續戰鬥。

  「寒冰巨人……」在隊伍的最前端負責指揮的是絡腮鬍軍官，他臨來史凱利格之前出於收集情報的目的讀了不少關於群島的書籍，是知道關於寒冰巨人的傳說的。

  「史凱利格人……不，是辛特拉的雄獅！」絡腮鬍軍官不由地開始渾身發抖，「他居然獲得了這種級別的力量，居然可以驅使這種史前的怪獸，如果巨人這出現在戰場上……」

  軍官說著說著已經不受控制地滴下冷汗，隨後便赤紅了眼睛大聲命令自己的部下：「繼續發射投石機！不要再管海盜們的城堡了，瞄準寒冰巨人！一定要把這頭怪物殺死在這裡！」

  身披黑日鎧甲的士兵們忙不迭地再次準備裝填彈藥。

  然而下一秒就有金光閃爍在他們的眼前，緊接著一把長劍劃出圓弧占據了他們所有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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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尼弗迦德人發愣的當口，黑風早已馱著蘭恩接近了尼弗迦德人的陣地，將他們納入了蘭恩【閃現】技能的範圍之內。

  「是蘭尼斯特！」

  蘭恩的出場方式讓所有人始料未及，在他們情報中蘭恩還從來沒有運用過這個技能。對於蘭恩戰鬥力的描述，尼弗迦德的情報還停留在他剛剛成為獵魔人的那會。

  尼弗迦德的人數很少，不過三十餘人，剛剛足夠操作投石機。這個數量的人類士兵對於剛成為獵魔人的蘭恩來說都不是問題，現在就更不會是威脅。

  辛特拉雄獅揮舞著長劍衝進人群裡面，金色的劍刃帶起了血色的腥風，摧拉枯朽一般朝著尼弗迦德人匆忙之中組建的陣型壓迫而去。

  沒有任何一片甲冑可以擋住他的劍刃，沒有任何一把武器可以傷到他分毫；而每當有人企圖逃走的時候，他們都只能見到眼角有金光一閃，隨後那雄獅就出現在了逃兵的身後。

  絡腮鬍軍官抽出自己的佩劍大聲吼叫地給自己鼓氣，用力企圖招架敵人的武器。然而那閃爍著符文的長劍明明還沒有碰到他，上面就好似延伸出了無形的劍刃，輕而易舉地就將軍官的武器砍碎，那樣子不比折斷一根樹枝困難。

  汩汩的鮮血從自己被破開的脖頸之上流下，絡腮鬍軍官驚訝地發現自己還活著。辛特拉的雄獅把武器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面，雖然那無形的劍刃依舊傷到了自己，但是並沒有取走自己的性命。

  「蘭尼斯特……你確實如同情報裡面說的那樣勇武無雙，不奇怪前線的傢伙們至今怎麼都沒法拿下辛特拉。」絡腮鬍軍官控制不住自己喉嚨的酸澀和大腿的顫抖，但依舊在極力地保持風度。他的雙手卻摸向自己的後腰，那裡還綁著一把匕首。

  不知道什麼時候，這裡的尼弗迦德人已經死得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作為一名軍官，而蘭尼斯特還沒有殺死自己，絡腮鬍知道接下來等著自己的是什麼。

  【日輪在上。】他心中默念，【我絕不能泄露一點關於帝國的信息。】

  絡腮鬍軍官閉眼暗下決心，正想用匕首進攻逼迫蘭恩將自己殺死，再次睜眼的時候卻只看到一隻散發著白光的左掌。

  【亞克席法印·魅惑術】

  「你的名……算了，我不感興趣。」蘭恩搖了搖頭，換了問題，「伱們有多少人，是怎麼潛入小史凱利格島的？」

  剛剛還下定決心死守秘密的軍官此刻知無不言，渾渾噩噩地說道：「我們這次總共來了143名勇士。在大海上意外碰到了弧形海岸公國的士兵，他們對於小史凱利格島的情形一清二楚，於是帶我們潛入。」

  蘭恩聽到「弧形海岸」公國的名字頓時皺起眉頭，緊接著就想起那正是因為政治衝突而逼迫格德跑到史凱利格的罪魁禍首。

  他們對于格德窮追不捨，不過根據之前的情報，這些從大陸追來的士兵已經在酒館裡面刺殺格德時候驚動了正在全島戒嚴的圖爾塞克家族衛兵，因此被殺死半數後潰逃。

  弧形海岸的隊伍在這個過程中對小史凱利格島有了一定的熟悉，因此知曉一些暗道幫助尼弗迦德人登陸，也算合理。

  「那弧形海岸公國的人呢？」

  「殺光了。」

  蘭恩輕笑一聲，這也很合理。

  「你們只帶一百多個人就敢來史凱利格，恩希爾的計劃是什麼？」

  「我們原本還想要帶更多士兵，但是為了運送投石機而不得已精簡了人數。」絡腮鬍軍官渾渾噩噩地說道，「而這並不是皇帝陛下的計劃。」

  蘭恩聽得不由挑了挑眉，這些士兵居然是擅自行動的。

  這個絡腮鬍軍官所說的話，透露出來的信息量非常大。

  尼弗迦德帝國和蘭恩前世一個名為「羅馬」的強大帝國非常相似，其中的一些政治制度互相之間也有頗多印證。

  尼弗迦德帝國的最高政治機構叫做「尼弗迦德元老院」，或簡稱「元老院」，在帝國建立之初，元老院和其中的成員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但是在恩希爾皇帝上位之後，他的鐵血手腕震驚了帝國，隨後他不斷地發動戰爭並且屢戰屢勝，整個帝國的權力逐漸集中到了恩希爾個人的手中，形成了皇帝的中央集權。

  而在尼弗迦德統一了整個南方並且開始席捲北境的今天，元老院更是形同虛設。也是因此，激化了帝國的內部矛盾。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戰功造就的新貴族和舊貴族之間的衝突，皇帝獨斷專行和帝國內大家族之間引發的矛盾。帝國如今的擴張和強大幾乎都是恩希爾登基之後一手促成的，雖然強大，但是時間尚短、根基不穩，導致底下暗潮洶湧、隱患重重。

  只是這一切在平時都被恩希爾在前線不斷刷新的戰績所掩蓋下去。在大方向上沒有人膽敢違抗皇帝，但是私底下的小動作還是會有不少的。

  恩希爾在前線帶著士兵們不斷開疆擴土，威望不斷積累，元老院的人自然不願意坐以待斃。但是有什麼東西能比戰爭帶來的利益更加凝聚人心的呢？

  答案是——復仇。

  史凱利格人曾經劫掠過尚未成為帝國的尼弗迦德，也就是當時的「金塔之城」，許多如今貴族和高級官員都是其中的親歷者。元老院企圖利用向史凱利格人復仇的行為來獲取這些貴族和官員的友誼，提升自己的聲望。

  同時在元老院們的眼中，對抗史凱利格本身也是符合恩希爾席捲北境的戰略的，百利而無一害。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恩希爾也只能夠捏著鼻子認下所有人的功勞。

  「我大概明白你們的元老院為什麼會被恩希爾壓得喘不過氣了。」蘭恩搖搖頭，「所以你們的人數這麼少，你們並不是真的要進軍史凱利格，而僅僅是安排了一場『刺殺』，對吧？」

  「是的。」

  「那我多少放心一點了。」蘭恩長出一口氣，「也感謝你給我帶來了珍貴的情報，帝國內部不和對我來說實在是天大的好消息。」

  亞克席法印的效果此時已經解除，絡腮鬍軍官如夢方醒一般連連後退，他臉上的表情變得驚恐起來。

  「我剛剛都說了什麼？不……蘭尼斯特！你都對我做了什麼？！」

  「不多，但是足夠了。」蘭恩架起長劍，一步一步逼近不斷後退的絡腮鬍軍官。

  「你，你催眠了我，讓我吐露了所有的情報……你還能夠召喚出寒冰巨人，這種在戰場上絕對的殺器……這是什麼惡毒的魔法！蘭尼斯特你成為術士了嗎……不對，你是比術士更加可怕的東西！」

  絡腮鬍軍官此刻的眼神中滿是恐懼，他死死地盯著蘭恩的劍刃，再沒有之前視死如歸的氣勢：「不行，我不能死，你已經變得這麼可怕。我必須要把你的情報帶回去……我要告訴所有人蘭尼斯特已經……」

  劍光朝著他襲來，哪怕軍官再怎麼驍勇善戰刀劍嫻熟，他也避不開那如光一般快的劍。然而預料中的死亡卻沒有到來，反而是他的四肢上面同時傳來劇痛，身體不由自主地傾倒在地。

  「你沒有機會把情報帶回尼弗迦德了，你必須死在這裡。」

  蘭恩面無表情地說道：「但是不是現在。放心吧，你的死亡會很有價值的——雖然這個價值是對我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