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宴會上的母慈子孝

  蘭恩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

  明明是要參加宴會，他此刻卻穿著簡易的皮甲，外面套著一件白色的長袍，繫著藍色的護腰和鹿皮腰帶，肩膀上面則是披著黑色的熊毛坎肩。

  身後不再背負雙劍，而僅僅在腰間繫著一把獅首為柄的長匕首。

  這是很彆扭的裝扮，與蘭恩馬上作戰的騎士裝束不符，和獅鷲學派獵魔人的戰鬥風格也不配。

  但這確確實實是一會參加宴會要準備的禮服。

  史凱利格人不喜歡什麼花哨的絲綢，參加宴會的裝束就好似要上戰場一般。對於他們來說，宴會是享受肉、酒、乃至拳頭的地方，盡情地放縱自己才是第一要務，那些穿上之後渾身彆扭得做不了大動作的娘們衣服是被他們嘲笑的。

  但是後來武德過於充沛的島民發現，帶著斧頭穿著鐵甲去參加宴會似乎太容易鬧出大動靜了，酒精上頭蠢材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會讓武器飛到哪裡去。

  於是他們做出了讓步：僅著皮甲、匕首，再按照自己的喜好增加一些裝飾。這樣如果他們發瘋了，一旁的侍衛也能夠及時地摁住他們。

  這種宴會風格與大陸相差甚遠，但是辛特拉有莫斯薩克這位老史凱利格德魯伊作為顧問，貼心的老管家恩斯也早已為蘭恩做好了準備，避免失禮。

  米爾瓦幫助蘭恩調整了一下衣領，心滿意足地走出了房間，拿上心愛的長弓準備作為護衛跟隨。

  隨後希里蹬蹬蹬地跑了進來，打量蘭恩一番之後，幫他把被米爾瓦弄亂的衣領重新理好。

  「你怎麼現在連衣服都不會自己穿了，在外面打仗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蘭恩嘆了一口氣，迴避了這個話題：「我們走吧，不要讓各位領主久等了。」

  ……

  宴會已經開始了，蘭恩一行人的入場吸引了不少視線，但是大家此刻都在冷眼旁觀沒有主動上前搭話。

  或者說他們是在等布蘭王主動將這位名聲赫赫卻有求於自己的年輕人主動介紹。

  知道在史凱利格，自己以前學的那些禮儀模板都用不上了，蘭恩展現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不再掛著得體卻可能引起島民反感的微笑，而是面無表情地微微眯著獅瞳掃視著宴會現場。

  他在尋找自己的目標。

  參與宴會的除了七大家族之外，還有不少跟隨而來的封臣、繼承人、以及他們賞識的勇士，因此整個宴會現場看起來不像是王家的會客廳，反而像是一個裝扮地比較整潔的自助餐廳。

  幾乎沒有人坐著，大家肆意地走動、跑動，在隨處可見的餐桌上面挑選自己喜歡的海鮮、麵包、酒水，時不時地發出肆意的笑聲。

  蘭恩甚至還看到原本擺放著桌子的地方被幾個漢子隨手清到一邊，圍上一圈人開戰拳拳到肉的拳擊比賽，起因只是對於某一場狩獵的質疑。

  「豪斯。」

  蘭恩輕聲念道，劍侍從應聲大步上前。

  「你之前跟我說過的那個領主在哪裡，那個可能收留了獵魔人的領主。」

  「大人，他在……」

  劍侍從跟著蘭恩一起掃視人群，正準備回答誓主的疑問，一聲熟悉的大笑打斷了他們之間的交流。

  「蘭恩！」

  布蘭王站在身後，在蘭恩回頭的時候順勢將右手拍在他的肩膀上，親昵地仿佛對待自己真正的子侄。

  豪斯低頭向著國王行禮，隨後在蘭恩的示意下側身離開。

  布蘭王的身邊還跟著一名雍容的貴婦和一個氣質溫和的青年。在看到蘭恩之後，青年的臉上露出了友好的微笑。

  「這是我的妻子，以及我的兒子。他們因為前幾天不在城堡，所以我沒能夠介紹給你。」

  蘭恩以晚輩的姿態朝著布蘭王的妻子——碧爾娜·布蘭行禮。

  這位王后是在場唯一一位能夠給蘭恩以「貴族的熟悉感」的人。她穿著鑲嵌碎鑽點綴的黑色長裙，珍珠串鏈縫在衣襟上面披在胸前，長發被一絲不苟地編成了鞭子在腦後盤成髮髻，身上還散發著某種產自尼弗迦德的香水味道。

  她恪守儀態，讓人很難挑出毛病，行走之間裙擺像是海浪一般規律而整潔地進行波動。

  面對蘭恩的問候，她的臉上露出了得體而疏遠的微笑。

  「許久不見了，蘭恩、希里。」

  蘭恩對她毫無印象，而希里則用不輸於碧爾娜的禮儀回以問候。

  ……

  至於另外一位青年——斯凡瑞吉·安·圖爾塞克則要乾脆許多，他熱情地上前和蘭恩擁抱，對於希里則幽默地行以騎士禮儀，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伱們要多親近親近，斯凡瑞吉，就好像克拉茨的那一對兒女一樣。未來是你們年輕人的，只有你們團結起來，才能夠戰勝強大的敵人。」

  沒等兒子對於父親的教導做出回答，王后碧爾娜突然出聲：「只要還在島上，還在海上，我們史凱利格就沒有敵人。」

  布蘭王的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看著尷尬的兒子搖了搖頭。

  他大步上前，遠離了妻子，靠近了蘭恩。

  左手摟住金髮獅瞳公爵的肩膀，右手搭在小公主的頭上，布蘭王緩步帶著他們走向宴會。

  「我剛剛看你似乎在和侍從聊些什麼，我打擾你們了嗎？」

  「並沒有，事實上我可能還需要您的幫助。」

  蘭恩微微抬頜，以他的身高，如今依然矮了布蘭王半個頭。

  「我在尋找托爾吉爾領主。我的侍從收到消息，我有一位很想結交的勇士現在正在替他效力。我想通過他來牽橋搭線，認識一下那位勇士。」

  「能夠被蘭恩你這樣稱讚的，一定是真正的勇士！」

  布蘭王大笑道，在人群中搜索了一會，指向了一個鬚髮皆白的中年男人。那個男人的鬍子很長，用兩個繩結編在一起，此時正在圍觀大廳一角的拳擊賽，是喝彩聲最大的幾個人之一。

  「那就是托爾吉爾，綽號『血紅』，年輕時候是一名相當勇猛的海上戰士。」布蘭認可道，「論關係的話，他也是我們圖爾塞克家族的一員，是我的長輩，只不過現在分出去了。如果你想要認識的話我可以幫你介紹。」

  「那就再好不過了。」蘭恩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

  他的視線順著布蘭王的方向過去，卻不再看自己尋找的血紅托爾吉爾，而是注意到正在被圍觀的那兩名拳擊手。

  那與其說這是一場拳擊，不如說是一次毆打。一名身形明顯比對手更高大、更壯碩的拳擊手此刻正接連出拳，他的對手則不斷地後退，那肉體擊打的聲音讓聽者毫不懷疑——哪怕雙臂是一直格擋，也肯定會在這種重拳下面受傷。

  事實上，他的對手已經快要抬不起胳膊了，而蘭恩卻懷疑這名大漢還是收了力的。

  從圍觀者的吶喊聲可以聽出來，這名明顯壓制了對手的猛士似乎已經連續擊敗了好幾個挑戰者了。

  蘭恩看不清他的面貌，因為這名拳擊手此刻正背對著他。

  他正想上前去結交一番，布蘭王搭在他肩膀上面的胳膊卻開始發力，硬生生地將他的身體轉了一個方向。

  「有我在，托爾吉爾隨時都可以去認識。」

  「但是另外五大家族的人都已經來了，很少有機會能夠像今天這樣一次性湊齊他們，我覺得你還是先去跟他們招呼一下比較好。」

  蘭恩思索一下，覺得這句話有道理，事情還是要分輕重緩急的。

  「伊斯特應該有好好跟你介紹過他們吧，關於他們各自的特點和立場？」

  蘭恩點頭。

  ……

  史凱利格有著六大島嶼，七大家族。

  目前實力最強的自然是有著現任國王和前任國王的圖爾塞克家族家族。他們的領地是小史凱利格島，這裡風景最秀美，菜餚最美味，還有著群島首屈一指的船匠。

  次之的是克拉茨所在的克萊特，這也是一個時常出現國王的家族。他們和另一個家族瓜分大史凱利格島，這是群島最大的一座島嶼，港口最繁榮，人口也最密集。

  這兩家就基本占據了史凱利格一半的力量，也是蘭恩在群島最堅實的後盾。

  再之後是海玫家族，現任族長叫做多納·安·辛達，一名德高望重的老人。他們的領地是印達爾斯費爾島，是生育、愛情、美貌和豐收的女神——弗蕾雅神教的發源地。

  剩下的家族勢力基本都差不多了。

  德拉蒙家族族長綽號「瘋子」，名為盧戈，占據大史凱利格島的南部。

  布洛克伐家族領主叫做烏達瑞克。封地是史派克魯格島，常年積雪，有著著名的比武競技場。

  迪門家族族長叫做霍格·黑手，占據法羅島。霍格·黑手的武力高超，但是領地卻是最荒涼、最原始的島。

  還有托達洛赫家族，族長名為哈羅德，領地是烏德維克島，這曾經是僅次於大史凱利格的島嶼，直到這裡出現了寒冰巨人——也就是伊斯特想要討伐的那一頭。

  以上，就是伊斯特跟蘭恩教導的內容，也結合了一些蘭恩前世獲得的信息。

  很雜，人名地名很多，不用刻意去記，反正之後會慢慢介紹。

  ……

  在聽到蘭恩的回答後，布蘭王滿意地點頭，「我知道這很複雜。史凱利格群島雖然小，但是錯綜的關係不會比你們北境簡單；聽說你的貴族譜系學和紋章學的成績都不錯，我之後會一個一個地給你解釋。」

  「我先簡單地跟你說一下，之後再帶你去跟他們認識。」

  「海玫的多納·安·辛達，從他的名字你就能夠看出來是我們的親戚，但是他們家族是虔誠的弗蕾雅女神信徒。如果想要獲得他的支持，除了血脈之外，還要看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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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羅德和我們的關係不錯，不成問題；霍格·黑手需要你付出一定的代價；烏達瑞克神神叨叨的，但是起碼可以交流；我唯一猜不準的是盧戈，他就和他的綽號一樣……」

  「陛下，你還好嗎，我似乎聽到你在談論我？」一個聲音插進布蘭王和蘭恩對話之中，「介意我加入你們之間的談話中嗎？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認識這個大名鼎鼎的『雄獅』啊！」

  布蘭王還未說完的話這時候才傳入蘭恩的耳朵中：「他就和他的綽號一樣……是個『瘋子』。」

  ……

  聽到布蘭王的話，瘋子盧戈不但不惱怒，反而露出恍若被讚揚的笑，只因為這個綽號是他的敵人給予他的。

  看到布蘭王略微不悅的眼神，他朝著自己的國王行了一禮，盡到一名臣子的本分。

  而在這一禮結束後，他身上短暫的「臣子」氣勢頓時消失殆盡，轉而變成一個水手，乃至於海盜。

  「辛特拉的雄獅，對嗎？」盧戈的視線迅速在布蘭王的身邊鎖定到蘭恩身上，「我聽說你想要我的船隊，我的水手，我的支援？沒有問題！」

  他摸了摸自己腰間的匕首，眼睛裡面閃出興奮的光：「和我決鬥吧，聲名顯赫的『雄獅』！如果你贏了，那就可以獲得我的尊重和友誼，我出動多少人手、戰利品怎麼交割，全都看你在決鬥中的表現。」

  「可惜宴會不讓帶斧頭，只有匕首這種東西娘娘腔一樣的東西——不過我們可以先來一場拳擊賽，就當做熱身了。」

  哦豁？

  不遠處的寇格林姆聽聞後朝著瘋子盧卡看過來，蛇瞳閃著危險的光。

  而蘭恩，一臉認真地陷入沉思。

  沒想到第一個交流的領主會是瘋子盧戈，交流的方式也是這麼地突然而且荒謬。

  作為一名族長，將家族的命運系在這種恍若兒戲的決鬥之中看似荒謬，但是發生在瘋子盧戈身上又似乎非常地合理。

  瘋子盧戈所帶領的德拉蒙家族有個令人討厭的傳統——自命不凡卻沒什麼大本事。據說他們原本居住在烏德維克島，但是後來搬遷到了更為富裕的大史凱利格島，並且在南部紮根，與克拉茨所在的克萊特家族開啟了長達百年的土地矛盾。

  到了盧戈這一代，他已經堅持認為是克拉茨偷了他們家族的領土，整個大史凱利格島應該都歸德拉蒙家族所有。直到一場讓他的對手激動不已的拳擊賽之後，他才不得不礙於個人實力和家族勢力的雙重弱勢而忍氣吞聲。

  蘭恩和樂意和這個傢伙來一場拳拳到肉的自由搏擊。如果對方能夠遵守諾言最好，如果不能，就當做是替自己的表兄克拉茨出一口惡氣了。

  布蘭王看向蘭恩，獅子一般的青年對他露出自信的眼神。

  「當然了，盧戈。一場勇士的對決總是激動人心的。」布蘭王點頭，應允了瘋子盧戈的決鬥申請。

  「不過不是現在。等宴會開始怎麼樣？這樣的戰鬥應該用來給一場活動帶來高潮，還應該環繞在眾人的圍觀與喝彩之下！」

  瘋子盧戈裂開嘴角：「遵循您的意志，陛下。」

  對於布蘭王，再怎麼桀驁的領主都有著基本的尊敬，畢竟這是他們推舉出來的國王。

  這種尊敬也只限於國王，對於他身邊的人則是寥寥。

  在給蘭恩丟下一個挑釁的眼神之後，瘋子盧戈舔了舔嘴唇，滿臉興奮地離去。

  蘭恩比他還要興奮。

  布蘭王本身就是大家視線的焦點，大臣們原應該上前一一行禮問候，不過是看著國王似乎在教導晚輩，所以都很有禮貌地為他們留出了空間。

  也有觀察辛特拉人的意思。

  而在看到瘋子盧戈上前搭話之後，有心人都開始互相打聽發生了什麼。

  熟知瘋子盧戈稟性的人，看到他和蘭恩交流的神態就能夠把剛剛發生的事情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他們皆露出了意味不一的期待。

  布蘭王摟過蘭恩走到正對宴會廳大門最靠內的位置，取來一副銀杯和小刀，輕輕敲擊兩下。

  「叮，叮叮——」

  宴會的主人在召集眾人的注意力，國王要講話了。

  這下子所有人的視線都投了過來。

  「首先，感謝各位來參加我今天的宴會，希望我們小史凱利格島的美酒和菜餚能夠符合你們的口味。」

  豪爽的島民立刻配合地傳來喝彩的聲音：

  「美味至極，盡興至極，感謝陛下！」

  國王臉上的笑容更加滿意。

  「群島沒有秘密，我也相信諸位能夠猜出來我邀請你們到來是為了什麼。但是不管最終的結果怎麼樣，我都希望這不會損傷群島的團結，也不希望這中間發生任何有損我們榮耀的事情。」

  「現在，讓我們一起用一杯美酒開啟今天的宴會吧。」

  布蘭王將手中的牛角杯高舉過頭頂，發出獨屬於史凱利格人的戰吼：「瑞那魯格！」

  放鬆、自由的氣氛猛然一肅，隨後愈發熱烈起來。

  所有人高舉酒杯，用力捶打自己的胸膛：「瑞那魯格！瑞那魯格！瑞那魯格！」

  仰頭飲盡美酒，布蘭王一把將蘭恩摟過來，毫不避諱親昵：「接下來，我要向正式向諸位介紹一個人，一位諸位早有耳聞的勇士……」

  ……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布蘭王和蘭恩身上的時候，只有一個人的在不安地打量周圍，與所有人格格不入。

  那個人就是王后碧爾娜·布蘭。

  她的兒子崇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以及父親身邊的蘭恩；而她自己則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跟隨蘭恩一起入場的辛特拉護衛。

  言語不知道避諱的史凱利格民間有著傳言：「英勇的國王，虛榮的王后，懦弱的王子。」

  自己的丈夫確實是個英雄，碧爾娜因此才嫁給他；但是碧爾娜不承認自己虛榮，她只是覺得史凱利格人不知禮；她也不覺得自己兒子懦弱，兒子只是格外聽自己的話而已，這很好。

  兒子只是需要一個機會，成為國王就很不錯。因此碧爾娜致力於廢除史凱利格的國王選舉制度，推行繼承制度。

  但是現在自己的丈夫居然要主動放棄王位了，這是她不能接受的。

  所以這一切的誘因——辛特拉人，必須消失。如果有必要的話，「海上騎士」伊斯特·圖爾塞克也要一併消失。

  哪個會是墮落德魯伊亞提斯安排進來的刺客呢？如果是要行動的話，趁著現在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國王吸引的時候才是最佳時機吧？

  還是說要等到所有人都喝醉之後呢？

  碧爾娜王后左手抱胸，右手端著一杯陶森特的東之東葡萄酒，優哉游哉地拉著兒子靠近了自己的侍衛——誰知道那令人不安的墮落德魯伊會不會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自己和兒子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會是誰呢？】王后心中暗忖，【那個穿著板甲的侍衛？拿著長弓的女人？還是他們身後的那群侍衛中的一員呢？】

  正思考著，碧爾娜突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些辛特拉人都沒有帶頭盔。

  他們就這麼多人，彼此之間肯定是熟知的，就算全副武裝都說不定可以從細微的習慣動作分辨出敵我，更何況是現在這樣面無遮攔的狀態？

  所以刺客肯定不會在辛特拉人中間。

  碧爾娜突然感覺到口中鮮紅的葡萄酒泛起血腥味，一股寒氣猛然從她的尾椎直衝頭頂，蔓延到每一根發梢。

  大廳裡面是有帶著頭盔的人的——那就是圖爾塞克家族的侍衛們。

  事實證明，現在確實是刺客行動的最好時機，因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布蘭王的身上。

  ……

  「吼！！」

  一聲震耳欲聾的獸吼打斷了布蘭王的介紹，也將碧爾娜的精氣神徹底抽了出來。

  那是每一個史凱利格人都無比熟悉的動物的吼叫，是哪怕成建制的探索小隊都要避其鋒芒的頂級掠食者。

  史凱利格巨熊。

  「吼！！」

  身後的侍衛突然朝著自己發出咆哮，隨之是一陣驚慌而短促的慘叫。

  一股濃烈的腥氣包裹了碧爾娜。與她杯中美酒同樣顏色，但是更加濃郁、粘稠的液體突然潑灑了她滿身。

  她顫抖著低頭，只見到血液越過她那雙羔羊皮高跟鞋，浸透了她的天鵝絨裙擺。

  一個比她大上不知道多少倍的黑影朝她撲了過來，而她卻被紛雜的思維攪亂了行動，呆立原地。

  「母親！」

  一個年輕而決然的聲音傳進碧爾娜的耳朵裡面，緊接著她感覺到一股堅強的力量，自己被一雙熟悉的胳膊抱著撲飛了出去。

  那是她和布蘭王的兒子，她費盡心思也想要打破史凱利格國王選舉制度的初衷，她的驕傲——斯凡瑞吉·安·圖爾塞克。

  但是緊接著碧爾娜感覺到自己在半空中飛行的方向猛然變了一下，一股更加不可抗拒的力量作用在了她的身上。

  那是巨熊拍在自己兒子身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