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蘭恩，獅鷲學派的意外之子

  傑隆·莫呂又回到了他父親的實驗室，他找到了在裡面昏迷的蘭恩。

  在傑隆剛剛從實驗室中硬生生熔出一條通道的時候，他發現這個秘密實驗室居然是建在一座名叫「鶴山城堡」的堡壘下面。

  他曾經到過這個地方，還與當時堡壘內一名叫做奧古斯圖·費拉布拉斯的上尉把酒言歡，可惜時過境遷，現在這裡已經被一群匪幫占領。

  傑隆雖然已經兩百多歲，但是因為地下實驗室的囚禁，他對外界的認知還在一百四十多年前。他對鶴山城堡的歷史痕跡感到驚訝；當那些強盜們發現傑隆的時候，那些言語中海量的陌生信息更是讓傑隆驚恐。

  剛剛醒過來的傑隆是脆弱而敏感的，強烈的情緒波動讓他體內沉寂了一百多年的力量被喚醒，更有一些被壓抑的天賦在這一刻一起出現。

  冰霜、火焰、風暴、紫色的光束，各種形式的能量一齊從那男人的身體裡面爆發出來，那是遠超法印的強橫力量，又不像術士那樣需要用魔咒催動。

  口出狂言且意圖不軌的強盜們付出了代價。而傑隆對自己的改變只覺得無所適從。

  此時此刻，他萬分地想念自己的導師，自己的夥伴，自己的家——獅鷲學派的大本營，凱爾塞壬城堡。

  然後，藍色的傳送門在他面前打開。

  傑隆·莫呂本就是術士之子，天生具有魔法天賦。這個世界的術士之子經常會因為體內強大且不可控的魔法力量而早夭，而獵魔人突變恰恰能壓制突變者的魔法天賦。某種意義上來說，正是傑隆成為獵魔人才倖存一命。

  而現在，這種天賦再一次覺醒了。而且，可控。

  當傑隆跨過傳送門後，就到達了位於世界最偏僻角落之一的凱爾塞壬。

  眼前是一片城堡的遺址，這裡已經被廢棄很久了。

  凱爾塞壬承載了獵魔人的黃金時期。彼時獵魔人教團剛剛解散，獵魔人們化整為零，分裂為貓、熊、狼、蛇、獅鷲、蠍尾獅六個學派各自為營。

  彼時貓派瘋子還很收斂，獵魔人們都還恪守初心。他們數量眾多，在大陸四處接取委託，除魔懲惡，扶持弱小。也是在那時湧現出一大批以獵魔人為題材的詩歌與傳說。

  而在所有學派中，獅鷲學派名聲最顯。他們的創始人埃蘭在加入獵魔人實驗之前曾是一名外號為「獅鷲」的騎士的學生，當他來到凱爾塞壬後便在這裡建立了以老師為名的獅鷲學派，並且教導獅鷲學派獵魔人以騎士精神，注重同胞之情。甚至一開始埃蘭還曾設想獅鷲學派的服務分文不取。

  「替大陸上所有的居民面對他們無法面對的邪惡。」這句騎士箴言成為了他們的教條。

  埃蘭帶領的獅鷲學派廣受平民的讚揚與認可，收穫了很多貴族的友誼，一度給獵魔人群體樹立起了良好的形象。可惜這些好名聲最後因為術士和教會的詆毀以及瘋批獵魔人的惡行崩壞。

  除此之外，獅鷲學派的實力也是超乎尋常的強大，甚至有成員能夠完成單人屠真龍的壯舉。外界也一度有謠言盛傳獅鷲學派是因為殺光了飛龍山脈中的獅鷲而得名。很多國王、叛軍、革命家之類的人員都企圖拉攏獅鷲學派以獲得政治籌碼，不過最後都被拒絕。

  可惜最後獅鷲學派還是迎來了衰弱。因為獅鷲學派最擅長法印，強者如埃蘭甚至已經不輸於術士的魔法，這引起了術士集團的忌憚；而創始人埃蘭更是為了鑽研法術收集了大量的魔法書籍建立藏書館，這引起了更多術士的貪婪和嫉妒。

  在恬不知恥的術士們要求獅鷲學派無償分享魔法典籍遭到拒絕後，他們聯手毀滅了獅鷲學派。

  每年春天獵魔人會從城堡內出發尋找工作，到了冬季城堡就變為他們溫馨的庇護所。術士們於此時一起引發了驚天的大雪崩，獅鷲獵魔人們為了自己的家園無人逃跑一同抵抗天災，最終近乎全部被埋葬，僅一人生還。

  如今只有外面零星的幾個獅鷲學派獵魔人還在大陸遊蕩，傑隆·莫呂就是其中之一。

  傑隆·莫呂利用獵魔人感官在這凱爾塞壬的廢墟中探索，最終拼湊出了以上這些獅鷲學派消亡的真相；無家可歸的他流浪了幾天，而北方王國此時在幾百年的抹黑中對於獵魔人的態度早就不是當年，這讓一直生活在獵魔人黃金時期的傑隆又無所適從，甚至頹廢。

  最終，傑隆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鶴山城堡，回到了地下實驗室。因為他隱隱約約似乎記得是有一個人救了自己的，秉持騎士精神的他想要找到自己的救命恩人。

  接著他就在實驗室裡面發現了昏迷在地、奄奄一息的蘭恩。

  見此一幕的傑隆連忙上前查看蘭恩的情況。眼前青年受傷頗重，早已流了足以將常人致死的血。

  但這甚至都不是重要的問題，致命點是他腿上被白化巨蜈蚣咬傷的傷口，毒素一直不清。

  對於獵魔人來說，他們自身就具有強橫的免疫毒素，又可以飲用解毒的魔藥如【金鶯】來消除毒素對身體的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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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對於人類來說，不行，解毒的魔藥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劇毒。

  於蘭恩來說，白化巨蜈蚣的毒就是無解的，甚至他能夠活到今天本身就是一個「奇蹟」。

  「奇蹟」，這兩個字恍若霹靂一般在他的腦海中炸開來。

  其實，還有一個方法能夠解掉白化巨蜈蚣的毒——那就是成為獵魔人。

  白化巨蜈蚣的蛋白本身就是托馬斯·莫呂研究出來的獵魔人突變的原材料之一，用毒素摧毀身體的免疫系統再重塑也是獵魔人突變中重要的一環。

  換句話說，將白化巨蜈蚣的毒注入身體，本身就是獵魔人突變的過程。只不過普通人在中毒的幾個呼吸之後就會一命嗚呼，唯有做過前置的身體改造的獵魔人學徒可以承受。

  傑隆看著眼前昏迷的青年，低聲喃喃道：「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呢？沒有任何一個普通人可以做到，是奇蹟嗎？」

  這個時候，他又看到了青年雖然破破爛爛、但是依稀可辨認出來的騎士裝束。

  「或者……是命運嗎？」

  還有比這更巧的嗎？如今自己可能是最年長甚至僅存的獅鷲學派獵魔人，在知道學派消亡之後，卻遇到了一名身中劇毒、某種意義上已經自發進行部分獵魔人突變的青年騎士。

  唯一一個救這位青年騎士的方式，就是幫助他完成獵魔人的突變，將致命的毒素轉變為強化身體的魔藥。

  在傑隆的認知里，世界上已經沒有獅鷲學派獵魔人了，不然他們絕對不會允許凱爾塞爾被遺棄。所以此時傑隆認為自己已經自動成為了獅鷲學派的導師，最後的繼承人。

  「這就是命運。」傑隆輕聲道，「這是『意外律』。你救了我，不知名的騎士，我只能用我明明擁有卻不自知的東西來報答你。」

  傑隆將跌倒在地上的蘭恩抱起來，平放到桌上。

  隨後他打量這個地下實驗室，厭惡、恐懼、憎恨在他眼中迸發出來。而就在此時，他看到了被蘭恩打碎的托馬斯·莫呂的屍體。

  就算已經被打碎，而且還被他之前的【阿爾德法印·刺骨】波及變成了冰塊，傑隆都認得。化成灰他都認得。

  「我明明擁有卻不自知的東西。」傑隆喃喃自語道，「便是我剛剛繼承到的獅鷲學派的未來，以及這個實驗室中關於獵魔人突變的一切。」

  「獅鷲學派的救助不收報酬，只會為了學派的延續提出『意外律』。所以伱在甦醒之後，也應該將你擁有卻尚且不自知的東西來報答我——你將獲得的力量，獵魔人的力量，為獅鷲學派延續的力量。」

  傑隆怔怔地說道。他看著蘭恩，眼前青年奄奄一息的身體上似有幾股強大的力量在凝聚，那是意外律的力量，是命運的力量。

  「你就是我的意外之子，陌生青年……不，你是獅鷲學派的意外之子。」

  「希望命運垂青你。」

  傑隆掃視實驗室。每一名獵魔人都是知識淵博的學者，黃金時期的獵魔人更是如此。他們在突變成功獲得悠久的壽命之後，會花費常人半輩子的時間在學派大本營學習廣博的知識，然後才會經由導師的允許下山行使使命。

  而獅鷲學派最多的就是魔法知識，傑隆的知識儲備甚至超越這個時代一般的術士。他輕而易舉地就能分辨出實驗室裡面各種突變物，甚至還能夠參考托馬斯·莫呂的筆記和自身的突變逆推出二次突變的過程。

  獅鷲學派傳統的突變配方中是沒有白化巨蜈蚣的蛋白的，這是托馬斯·莫呂的配方。因此如果想要救蘭恩，說不定讓他成為單純的獅鷲學派獵魔人還不夠。

  但是短時間內進行兩次突變的存活率太低了，傑隆自己也是經過了一百多年的實驗才慢慢變成現在的樣子。

  傑隆凝視蘭恩，深吸一口氣：「除非，我將『獅鷲學派突變』和『二次突變』兩者結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