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水鬼：有錢了不起嗎？

  水鬼從外表看就像是池塘底部撈起的屍體，它們渾身的毛孔都會滲出黏液與爛泥，散發出腐爛的酸味。人類們常常誤以為水鬼是由跌進泥沼的迷途旅人、游泳離岸邊太遠的孩子、或是是摔進沼澤中的酒醉農民被溺死而生成的。

  事實當然並非如此，與大多數怪物的謠言一樣，人類對於水鬼的認識也是完全錯誤的。

  人類對於世界的多數認識都是錯誤的，只不過他們意識不到這點。

  而今天，水鬼們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對世界的錯誤認識。

  它們一直以為，食物是從水裡撈的，是從地里刨的，是從路上那些兩腳的野獸身上掏出來的。

  而今天，食物——從天上掉下來了！

  「砰」、「砰」兩聲，兩隻在半空中咩咩叫的羊停止了一切聲響，在山谷底端摔成大灘的肉泥。

  在河岸邊上傻樂著玩的水鬼們見此更樂了，好似聞到腥味的食人魚一般蜂擁而至，對著地上的肉泥毫無戒備地大快朵頤，不時還有河中深潛的幾隻水鬼浮出水面加入大餐中。

  感謝大自然的惠贈！

  蘭恩一行人趴在這些水鬼正上方的山崖上，正是他們往下扔的羊。

  正常人以這種視距只能看到一個個只有手指大小的藍色綠色小東西衝進一坨紅色的東西裡面，然後把自己也染成紅色。

  而藉助魔法道具的蘭恩和傑洛特卻能清楚地看到那些水鬼狼吞虎咽撕咬血肉、啃食羊角、甚至吞食羊毛的畫面。

  如果這個世界有「餓死鬼」這種惡靈的話，下面這一堆有一個算一個，以後都得變。

  蘭恩移開視線，捂了捂嘴，他剛剛看到幾個水鬼在搶一根沒有處理過的大腸，吃得很香。

  傑洛特往嘴裡灌了一瓶魔藥之後又看了一會，才頂著個半黑的瞳仁和眼眶衝著蘭恩說道：「水裡潛伏著的水鬼的出來了大半，但是還有不少沒出來。這樣我們還是沒法潛水進去探索遺蹟的。」

  蘭恩喝了口水壓壓噁心：「但是起碼說明這個方法是有效的對吧？」

  傑洛特點點頭。

  「那好，今天就先在這裡紮營，我們可能要待上幾天了。」蘭恩回頭命令道，又喝了一口水「另外今天不用準備我的午飯了。」

  士兵們在出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身上早就帶了紮營的工具。

  獵魔人和德魯伊這種習慣了風餐露宿的人對露營更沒意見。

  一幫人圍著篝火開始保養裝備，各自養神。斯沃德代替了豪斯的工作去餵黑風，但是黑風似乎更想過來讓蘭恩餵。

  傑洛特似乎有話想找德魯伊攀談，正好德魯伊對莫斯薩克很感興趣。

  蘭恩覺得這人該是個粉絲什麼的。這個時間點莫斯薩克就已經在德魯伊內部有擁躉了。

  一天的經過消磨很快過去。

  到了第二天，蘭恩一行人從山崖下拋了三隻羊。水鬼們似乎有一套自己的交流系統，昨天飽餐的水鬼將大餐的消息傳播開來，於是今天河底所有的水鬼都出來了。

  它們滿臉血污地圍著紅色的沙土在跳舞：大自然的饋贈變多了！

  密密麻麻地好似一大群螞蟻，看得懸崖上的眾人頭皮發麻。

  德魯伊在山崖上面坐著養神，這些扔下去的牛羊家畜全都靠他從遠處的村莊裡面運過來的。他無奈地嘆氣：「我是第一次開傳送門來幹這種事情。」

  蘭恩有些擔心地詢問：「你……是不是會對我們這種用牛羊做誘餌或者屠殺水鬼的事情感到反感？覺得它們太可憐？如果你不願意參與進來的話，我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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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魯伊奇怪地撇了蘭恩一眼：「世人對我們德魯伊的誤解什麼時候又加重了嗎？先不說犧牲的本就是人類蓄養的家畜，殺的這些水鬼又是法師傳送過來的外來物種，我們的行為是完全符合自然教義的。

  哪怕是最極端的那種德魯伊，也不過是痴迷那些即將滅絕的魔物而已，水鬼就太——」

  德魯伊的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

  蘭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到了第三天，今天扔下去了四頭牛。

  德魯伊造訪的那家出售牛羊的牧民喜笑顏開。

  今天情況很特殊，沒等到蘭恩他們往下扔誘餌，河中的水鬼直接提前在相同的時間聚集在山谷下方，圍著昨天那塊被血水浸漬的紅土地載歌載舞，坐等食物天降。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也是一種智慧。

  蘭恩放下水晶鳥頭骨，遞給一旁的傑洛特：「都出來了？」

  傑洛特眯著眼睛透過頭骨的眼睛觀察河裡的陰影，肯定道：「都出來了。」

  蘭恩點點頭，差不多了。

  第四天，沒有牛羊被扔下去。

  水鬼們在山谷下跳了一天的舞，茫然了一天，餓了一天。

  計劃很成功，只是蘭恩有些糾結，他問道傑洛特：「這些水鬼……就不會自己去捕獵什麼的嗎，我們不扔下去它們就真的這麼幹等一天。」

  傑洛特沉默一會說道：「可能要再餓兩天才能反應過來吧，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傻的水鬼。」

  一旁的德魯伊補充道：「它們估計是被術士豢養在地下河或者什麼食物比較多的地方的，繁衍更新了幾代甚至十幾代，對外界完全沒有認知，傻一點正常。」

  水鬼們就這麼被餓了一天，傻到讓一般人都會有罪惡感了。

  好在蘭恩不是一般人。

  到了第五天，蘭恩一行人買過來了四頭牛和三隻羊。

  他們先把其中一頭牛烤著吃了，填飽自己的肚子。

  隨後便把其他幾頭開膛破肚，掏出內臟，像是往烤牛烤羊的肚子裡面填充香料一樣，往這些家畜的身體裡面塞進大量的樹葉、乾草作為緩衝，幾乎把這些家畜都給塞得滿滿當當。

  然後，他們拿出了鍊金背包帶，掏出【龍之夢】和【舞動之星】。

  於是，六頭牛羊家畜，就這麼變成了六個血肉炸彈。

  蘭恩將隊伍分散開來，只在崖壁上方留了兩個人用來往下扔牛羊，其他人緩緩摸下山谷，隱藏在兩岸的灌木之中。

  如果有水鬼一會往河裡跑，他們就出來阻擊殲滅，務必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