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環形的命運讓他們相遇

  兩天前。

  希里在森林中匆匆奔逃。她穿著一件紅色兜帽的夾克，此時已經髒亂不堪，漂亮的小靴子也滿是污穢，渾身粘著長短不一的雜草和樹葉，但她腳步不停。

  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但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去維登，除了那裡之外哪裡都好。只要不去和維登人聯姻讓她幹什麼都行。

  小姑娘一直對野外和刺激的冒險好奇，她從莫斯薩克那裡學了很多關於森林的知識，德魯伊也樂於幫助希里了解自然。

  這讓希里對於野外生活之類的複雜知識的掌握遠遠超過她本該學習的宮廷禮儀，貴族紋章學什麼的。

  可是從沒有人教過她，不管對森林有多了解，也不該孤身深入一片自己不了解的叢林，尤其當這片叢林叫做布洛奇隆的時候。

  距離希里五步遠的地方，有什麼東西正在緩緩蠕動前進，掀翻了野草。那東西體色深棕，長度幾乎跟希里的身高持平。

  好運的希里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腳，這讓她差之毫厘地躲過了野獸的撲擊。

  倒在地上的公主殿下只感覺到一陣風從自己的頭頂掠過，早就如驚弓之鳥的她慌亂地看過去，只見到一個長條形狀的東西赫然在那裡。

  她一開始以為是條蛇，但緊接著就注意到注意到它帶倒鉤的黃色腿足，還有節狀的細長軀幹。那不是蛇，但比蛇危險得多。

  希里大聲地尖叫，轉身就跑，巨蜈蚣抖動長長的觸鬚，感受著氣味與溫度，在草叢中抬起身。

  就在情況危機的關頭，希里突然聽見一個沉穩磁性的聲音高聲大喊。

  「別動！」

  話音未落，只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從灌木叢中沖了出來，他用力踩踏地面，似乎是想要用聲音吸引巨蜈蚣的注意力。

  但巨蜈蚣全無反應，它的觸鬚正忙著尋找小個子獵物的位置，那樣狩獵的難度更低。

  蟲怪動了起來，身體蜷成S形，往前衝去，亮黃色的腿在草叢中閃閃發光，像成排的船槳一樣有節奏地擺動。

  希里跑得更快了。但是在森林裡面連成年人都跑不過這些狩獵者，更不用說她一個小姑娘，

  陌生男人見狀連忙邁步飛奔，從背後抽劍出鞘，銀色的劍刃閃閃發光。

  在對敵之前，救下孩子對他更為重要。藉助前沖的勢頭，男人把快要被蜈蚣追上的希里一頭撞進一片黑莓叢里。

  希里暫時安全了，而男人則變成了巨蜈蚣撲食的目標。

  巨蜈蚣在草地上翕動，先是俯下身，然後轉向陌生男人，豎起節狀的前半身，滴著毒液的尖牙開開合合。

  男人靈巧地躍過怪物節狀的身體，轉過身，打算將劍刺進甲殼脆弱的連接處。但怪物動作太快，他的劍擦過幾丁質的護甲，卻無法刺入，仿佛被一層厚厚的苔蘚消去了力道。

  一擊不中，男人試圖抽身脫開，但動作不夠快。巨蟲用腹部纏住了他的雙腿，力量驚人，令他失去平衡。

  巨蜈蚣蜷起身體，想用鉗爪扣住他。在這過程中，它用力刮擦一棵樹，身體也纏繞其上。就在這時，一支箭呼嘯著掠過男人的頭頂，伴著巨響刺穿巨蟲的甲殼，將它釘在樹幹上。

  巨蜈蚣扭動身軀，折斷箭杆，但又被兩支箭接連射中。

  男人掙脫它的束縛，滾到一旁。

  在男人剛剛竄出來的地方，一個蜂蜜發色的綠皮膚女人單膝跪地，用驚人的速度接連發箭，每一支都正中目標。巨蜈蚣每次折斷箭杆，接下來的箭都會又將它釘在樹上。

  巨蟲的扁嘴閃著深棕色光澤，一開一合，巨顎咬向被利箭刺穿之處，愚蠢地以為這樣就能傷到它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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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跳到一旁，左手捏出一個古怪的手勢。就見到光芒一閃，原本凶暴掙扎的蜈蚣突然迷茫地安靜下來。

  緊接著他手中的劍用力一揮，用樹幹充當了怪物的斷頭台，結束了這場倉促的戰鬥。

  綠皮膚女人走上前，顯現出身影。這個女人的打扮非常地「森林」，只見她用一根燈芯草束起蜂蜜色的頭髮，穿著的衣服僅僅用樹皮和樹葉做成，衣服緊貼皮膚勾勒出優美而富有力量的線條。

  「這是尤戈恩巨蜈蚣。」她輕踩仍在蠕動的屍體，「它折斷了我的箭。」

  「謝謝你，布蕾恩。」男人感謝道「你救了我和那個小樹精的命。」

  「不用這麼假模假樣，格溫布雷德。沒有我你也能輕易解決它，伱們這類人最擅長這種事。」

  布蕾恩面對男人的道謝卻不接受，她頭也不回地小心分開黑莓叢，手臂深深地探進帶刺的嫩枝。

  「跟我想的一樣。」她驚呼道，從樹叢間抱出個暈頭轉向的希里「看啊，格溫布雷德，她不是樹精！」

  男人看著布蕾恩懷裡的小女孩，她有一頭漂亮的鼠灰色頭髮、一對剔透的綠色大眼睛，看起來絕不超過十歲。

  問題在於那不是樹精，也不是精靈、小妖精、皮克精或半身人，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小女孩。而這裡是布洛奇隆：最不能容忍人類之地……

  「不要害怕，孩子。」男人蹲下來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不是害怕，我很冷。」希里瑟瑟發抖「我叫，我叫希拉。」

  男人轉過身。布蕾恩正在檢查她的弓，這時迎上他的目光。

  「聽我說，布蕾恩……」

  「什麼？」

  「她有沒有可能……是從……從你們……從杜恩·卡納爾逃出來的？」

  「什麼？」

  「別把我當傻瓜。」男人生氣地說，「我知道你們會捕捉年輕的人類。難道你自己是從天上掉到布洛奇隆的？我在問你，有沒有可能……」

  「不可能。」樹精打斷他的話，「我從沒見過她。」

  「那就是誤入森林的可憐孩子了？」男人低聲喃喃道。

  樹精緩緩走近希里：「但是現在，她需要跟我去杜恩·卡納爾了。我們不能容忍人類進入這片森林。我們在布洛克萊昂找到她，她就是我們的，她也將變成我們。」

  男人似乎不能容忍這樣的情況發生。

  他將希里護在身後，低聲警告道：「小心，布蕾恩。你昨天在暗處放箭，射穿了一個男孩的眼睛。但我不是他，我知道該怎麼保護自己。那孩子受害的時候我不在場，現在我不會讓你再帶走一個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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