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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24:23 作者: 怪誕的表哥
「臣領旨。」張文謙深深叩首。
張易出列道:「陛下,方才楊文安的戰報送來,稱廉希憲出現在了青銅峽以南。」
「多少人?」
「暫時還不清楚,但很可能是甘肅的唐軍主力都在。」
忽必烈站起身,目光在他的大地圖上來回睃巡,沉聲道:「再派探馬去陰山,之前的探馬回來了馬上報給我。」
「臣領旨。」
「張弘范,你怎麼看?」
「臣之前猜錯了。」張弘范還在琢磨著楊文安遞來的消息,沉吟著道:「如今看來,李瑕沒有擊敗西域大軍的可能。那穿過陰山是為了繞道返回不成?他可能會偷襲安西王的奧魯補充輜重……」
「報!」
又有人奔到了帳外,大聲稟道:「李曾伯棄城向西突圍了,虎闌箕元帥請求派兵圍截。」
「……」
一片議論之中,張弘范皺起了眉頭。
他沒有請命去追擊李曾伯,而是看著地圖陷入了沉思。
李曾伯為什麼會逃?
這個唐軍老元帥顯然是做好了與城池共存亡的準備,否則昨日便利用失鄰逃了。
也就是說,變化是在昨夜發生的。
不是李瑕回來了,探馬跑遍了方圓數百里,根本沒有唐軍的蹤跡。
那只能是廉希憲派人傳話給李曾伯了,傳了什麼能讓一個想與城共存亡的人棄城而逃?
逃也沒有意義,大軍圍堵之中,根本不可能讓李曾伯與廉希憲匯合,最多是讓少量唐軍能向西躲進賀蘭山。
賀蘭山西面又是一片荒漠,唐軍沒有輜重絕對無法穿越,除非與李瑕會合……這又繞回來了,廉希憲沒有帶兵去接應李瑕,李瑕只怕已經覆滅在沙漠裡了。
唐軍一共就這麼多兵力,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不成?
想著想著,張弘范瞥向忽必烈,之後,他隨著忽必烈的目光向帳外看去,看到了繳獲來的那杆九斿白纛。
剎那間,張弘范打了個激靈,幾乎是脫口而出。
「不會吧?」
「報!脫忽大王急報!」
有蒙古將領衝進大帳,摔跪在地毯上,道:「大汗,脫忽大汗急報,兀魯忽乃……」
「不急著說。」
忽必烈倏然轉過頭,阻止了那句差點要被吐露出來的戰報,只留下一個名字讓眾人猜測……
……
漫天風雪之中,行路的隊伍延綿不絕。
一桿大旗下,披著黑色皮裘的騎士回過頭,淡淡地看了一眼與她並轡而行的朵思蠻。
「所以,離開後套草原之後,你就沒有再來過紅潮了?」
「是啊。」
「希望是個兒子。」
「沒關係。」朵思蠻道:「就算是女兒他也喜歡,我們這麼年輕總能生出兒子。」
「你生孩子不僅是為了喜歡。」
兀魯忽乃掀開了頭上的氈帽,勒住韁繩,鄭重地告誡了朵思蠻一句。
「是為了繼承。」
朵思蠻滿不在乎道:「繼承很重要嗎?」
「你別在我眼前裝作天真的樣子。」兀魯忽乃似乎很不喜歡這個女兒,語氣愈發冰冷,「你心裡清楚你的兒子能繼承什麼。」
「我不清楚,我的丈夫給什麼就是什麼。」
母女二人於是沉默了下來。
良久,兀魯忽乃有些突兀地道:「你和木八剌沙……不是一個父親。」
「我知道。」
不想,朵思蠻應得十分乾脆。
她也許是有些裝的,但至少在表面上完全沒有把這件事當作有什麼大不了的。
從風雪中望去,前面和後面的隊伍都看不到盡頭,這是她的丈夫、母親所擁有的實力,給她帶來了強大的安全感,使得身世的秘密已經傷害不了她……也許吧。
「我的父親是蒙哥。」朵思蠻道,「我是真正的蒙古大汗的女兒。」
兀魯忽乃譏笑了一下,眼神極為不屑。
她不喜歡那段過往。
「你們既然知道,免得我說了,告訴我真金和忙哥剌的事。」
「好。」
雪還在下,像是沒有停歇的時候,就算今年停了,明年也還會下。好比舊的汗位之爭過去,新的汗位之爭又來……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老將行
因賀蘭山天險不可逾越,僅有幾個關口能供穿行,如賀蘭口、三關口、滾鐘口等。
當時楊奔偷襲塔察兒,走的就是大武口。
從大武口往南行便是賀蘭口,俗稱「豁了口」,山口中景色幽雅,順著結了一層冰的泉水向西,可見奇峰疊障。
再往南,則是滾鐘口,地勢如同橫臥的巨鍾,口內三面環山,面東開口,中間有孤立的小峰曾是李元昊的行宮。從路線上而言,元軍認為李曾伯會逃入滾鐘口。
十二月十七日,李曾伯踉蹌而行,牽馬走進賀蘭口。
谷內到處都是山岩石壁,石壁上都鐫刻著岩畫,是党項人用石頭、骨器在岩石上刻出來的。其中內容包括狩獵、畜牧、舞蹈、繁殖、戰鬥……雖粗獷渾厚,卻可謂是一部西夏史詩。
李曾伯沒去看這些風景,在山泉邊蹲下身來,用凍得發紅的手撿起一塊石頭去敲擊冰面。
敲了兩下卻敲不開。
反而是冰面映出了他的倒影,讓他感到一股憎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