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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24:23 作者: 怪誕的表哥
只是李瑕的風格就是進攻、進攻、不停地進攻,但沒有契機也沒有辦法。
目光從地圖上移開,正要傳召今日要見的臣子,卻見關德匆匆跑來。
「陛下,林司使又來了,說是隴西情報到了。」
「傳。」
……
「陛下曾命軍情司調查恰那多吉,臣分別派人往吐蕃、涼州,今已有情報歸來。」
林子將手中的長長的信紙遞上,嘴裡做著大概的介紹。
「薩迦班智達應闊端之邀去往涼州時,把八思巴、恰那多吉兩兄弟一起帶著,當時八思巴十歲、恰那多吉六歲,兩兄弟都是昆氏家族首領指定的繼承人。
涼州會盟之後,八思巴繼續修行佛法,恰那多吉則開始穿蒙古服,學蒙古語,並娶了闊端的女兒墨卡頓。」
李瑕從信紙上抬起眼,訝道:「恰那多吉是闊端的女婿?郝老道長怎麼沒說過?」
「臣問了隨郝老道長前往薩迦的人,恰那多吉一直在瞞著這事,帶在身邊的王妃一直是他的另一個妻子瑪久坎卓。」
「另一個妻子?墨卡頓還活著?」
「活著,且還曾派人往涼州尋找著闊端的舊部。」
「……」
李瑕一邊聽著林子的述說,一邊看著關於這對吐蕃兄弟的情報,已隱約了解到了什麼。
之後,他又招來了幾個全真道士與一些長安僧人,了解八思巴的生平,包括其在佛學上的作為。
這是十分晦澀,且李瑕最不感興趣的東西。
整整琢磨了兩天,他才在佛道辯論時留下的那艱澀難懂的語錄里找到一些能更了解八思巴的事跡。
「八思巴與忽必烈講法,最多引用的是文成公主入吐蕃的故事嗎?這『加薩公主』就是文成公主?」
「稟陛下,這加薩公主指的應該就是文成公主。」
「『至於龍,吾不能知其乘風雲而上天』此句出自何處?可是《史記》?」
「稟陛下,是《史記》。」
「換言之,你們給朕說了兩天,其實八思巴是用《史記》反駁《老子化胡經》?」
「稟陛下,可以這般說。」
「下去。」
李瑕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眼神中沉思之色愈濃。
他轉向林子,沉吟道:「我們之前也許都錯了。」
「陛下?」
「我們都以為,八思巴久在蒙元,又是忽必烈的上師,必是更忠於蒙元的那一個。但錯了,我們要爭取的不該是恰那多吉,而是八思巴。」
林子一愣,此時才恍然大悟。
李瑕已道:「馬上派信使追上劉元振,告訴他,萬不可斬殺八思巴,擒此人到長安見朕。」
「是。」
「河湟消息回來沒有?嚴云云、郝老道長可撤回了?」
「還沒有,臣擔心……」
「不至於,以戶部尚書、明德真人的名望,若栽在元軍手裡,必然有消息。再派探馬去查。」
「是!」
林子快步退出殿。
李瑕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踱了兩步,走到了地圖前。
「越是學富五明之人,越不容易成為你們蒙元的忠狗。你怎敢輕易派八思巴回吐蕃?至少也該派個宗王坐鎮。」
他這話竟像是在對忽必烈說的一般。
「吐蕃?你若能更有效地控制吐蕃,便能扳回局面。可是,萬一又像西域那一局你輸給我,攻守之勢易也……你居然不派一個宗王跟著八思巴?」
李瑕很清楚,只有拿下河套,才能奪回一點主動權,在以後與忽必烈的決戰中有一線生機。
現在,那個契機似乎還差一點。
但也許追著八思巴這個破綻猛攻,能逼敵人犯更大的失誤呢?
擊劍的戰術也是這樣。
……
站在長安宮城裡的李瑕思考著這些,恨不能親自到河湟去一趟。
但他現在是皇帝了,必不能這樣亂跑。
只能等著。
好在,涼州、甘州的將領已經派兵去追八思巴了,劉元振也從另一個方向去堵截。或者在玉門的廉希憲、在興慶府的李曾伯也能帶來好消息。
需要一個能臣來分憂……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圍棋
「伯顏丞相是真正能為陛下分憂之臣。」
洛陽城郊,董文忠聽到幾個年輕官員正聚在一起議論伯顏,沉著臉這般提醒了一句。
他的兒子董士贍卻敢繼續頂上兩句。
「誰不是?大伯難道就不能為陛下分憂?大元朝為陛下鞍前馬後、鞠躬盡瘁的功臣有多少,憑什麼只有伯顏一個人能被直接拔擢為丞相?」
董文忠微微皺眉,像是在不滿兒子的出言無狀,又像是在不滿伯顏的一步登天,開口輕喝道:「閉嘴。」
原來他是在不滿兒子。
「陛下一見伯顏而知其才,用人之明亘古未有。你一介小兒無知,休得胡言。」
近來大元官員們在公開場合提到伯顏一事,大多都是這說辭。
「屁的用人之明!」
不想,年輕氣盛的董士贍卻不吃一套,當著父親的面也敢直言不諱地說一句。
「伯顏討了陛下歡心罷了。」
周圍的官員、將領聞言,紛紛竊笑,為這個「屁」字撫掌。
大元可不同於宋國,他們沒有宋國那麼多禮儀拘束,自有種粗莽的豪氣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