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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24:23 作者: 怪誕的表哥
嚴云云一邊坐下,又問道:「兄長呢?莫不是用過飯便上衙去了?」
「往子午鎮迎陛下去了。」韓承緒嘆道:「去歲末,閬中生了場叛亂,雖然平叛了,但得給陛下報一報詳細經過。」
嚴云云對此不感興趣,道:「陛下還是秦王之時,能讓治下太平,稱了帝又有甚不同?這些叛亂打著忠於趙宋的名義,還不是某些人找個藉口滿足私利。」
「才改朝換代又趕上天子親征,有些亂子難免的,沒耽誤征宋一戰便好。」
「說到此事,那二十萬的白銀、絹匹也該運至重慶府了吧?」嚴云云說到這裡,眼睛已經亮起來,「我們的國庫可還放不下,得要擴建。」
韓承緒抬起手,慢吞吞地道:「用過早食再談。」
「……」
原本只是清晨的閒談。
嚴云云本以為宋廷納供的歲幣天下皆知,不是什麼重大或隱密的公務,沒想到韓承緒卻要私下再談。
「父親,莫不是宋廷又不給了?」
飯後,才轉進偏廳,嚴云云馬上便問道:「那這一戰還要再打下去不成?」
她了解過賈似道,知道對方向來狡猾,曾經還答應過忽必烈給歲幣最後卻什麼都沒給,不免著急。
這筆錢雖是國庫的,卻是由她管的,自從得知宋廷的和約之後,每日她都要盯著,根本沒得到出岔子的風聲。
好在,韓承緒說話雖然慢,但還是將原由說了。
「郝老道長回長安了,問朝廷,蒙元能給吐蕃的賞賜,茶葉、瓷器、絲綢等等,我們能不能給……」
「父親?」
「郝老道長已隨你兄長往子午鎮去。」
「老道士這是何意?」嚴云云眉頭一擰,道:「不先問我這個戶部尚書,反而搶在前頭先去見陛下,不將我放在眼裡。」
「你不是要辭官了嗎?」
嚴云云官袖一拂,差點便要發作,想起這是在義父面前,方才將官威收了,道:「不論如何,做事的章程不是這般。」
「那是郝老道長。」韓承緒笑了笑,道:「他可不管什麼章程,要的就是趕在你前面向陛下要這二十萬銀、絹。」
嚴云云的心思已轉回到吐蕃之事上來。
她是李瑕一手帶出來的人,思路與旁人不同。別人想的是和親、賞賜,她想的卻是貿易。
蒙古人也喜歡貿易,不同之處在於,嚴云云所想的貿易不是為了以茶葉換取黃金,而是借貿易有意地促進融合。
「父親可信?郝老道要不到這歲幣,陛下還是會交由我來處置。」
「為父信也罷,不信也罷。」韓承緒拍了拍膝蓋,意味深長地嘆息道:「總歸都是看你自己……」
……
子午鎮。
當天子的儀仗還未抵達,李瑕已輕車簡從趕到,並在驛館與韓祈安詳談。
如今貴為九五之尊,親征宋國歸來,一場盛大的儀式是免不了的了,過兩三日儀駕到了,文武百官還要在城郊出迎,之後要祭天……
這些章程李瑕也拒絕不了,但他要在這之前先了解了關中的情形,並處理好政策,而不是真的等到所有儀式完成,再一樁樁地問。
到時只會有一種情況,那就是每有臣子奏報公務,都會發現陛下竟然已提前了解了這件事,並有了想法。
這樣,李瑕就能給人一種無所不知的印象……當然,這不是主要目的。
「陛下征宋之時,元軍確實曾一度猛攻關中。尤其是興慶府、延安府、潼關等地,最危急之際,董文炳曾親自偷渡禁溝,劉元振將軍率部支援甚至中了一箭。」
「也就是那時,朕在襄陽城外收到戰報了。」
韓祈安道:「至今想來臣猶心有餘悸,但其實……」
「其實元軍後繼乏力。」
「陛下因何得知?」
李瑕在當時其實也拿不準,只有一個直覺,此時說來卻篤定,道:「元軍若真是大舉進攻,必有宗王掛帥。脫忽、移相哥、塔察兒……至少要是這些人來了,才說明元軍是做好準備。但朕不信元軍能做好準備,朕對趙宋不宣而戰,連趙宋都沒能反應過來,消息傳到忽必烈處又過了許久,他怎可能來得及調動兵馬。」
「陛下聖明。」韓祈安道:「臣近日才得到消息,元軍主力分為三部,一部分兵馬堪堪趕到河套,欲趁機奪興慶府,可惜晚了;另一部分兵馬則還在漠北收拾阿里不哥留下的殘局,招攏個個部落;最後一部分,已趨往西域,如今已抵達阿勒泰山附近。至於攻打我們的,則是各地臨時抽調的兵力。」
李瑕隨手在地圖上點了兩下,道:「看,去年朕若不聯合西域,這一支元軍便能帶著高昌畏兀兒殺過河西走廊。而我們也不能抽調出甘肅的兵力協攻他處……如今回想起來,險之又險。」
「若沒聯合西域,一旦與趙宋決裂。我們確實是三面受敵。」韓祈安也點了點地圖,「元軍主力、西域、趙宋,就算這三面的敵軍沒有同時進攻,我們卻不得不設防……對了,還有這裡。」
手指一移,韓祈安已移到了吐蕃的位置。
此時看地圖,則能看到唐國的疆域像一個月牙兒。而被這月牙兒包圍在中間的那一大塊便是吐蕃。
「元軍還可以從西域聯絡吐蕃,偷襲川蜀。」
李瑕笑了笑,問道:「郝老道長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