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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24:23 作者: 怪誕的表哥
李瑕招了招手,允許海都更近一些,問道:「記得嗎?是誰下的毒?」
「你和兀魯忽乃一開始就在算計我,真能讓我毒死昔里吉?那個老薩滿活著,可見他沒有被我收買。」
「我不管這些閒事,我只知道是你毒殺了昔里吉,拖雷家族的子孫也是這麼認為。」
海都一時間竟不知怎麼反駁才好。
他確實是這麼做了。
可……
「你這樣太卑鄙了,漢人有句話叫『指鹿為馬』,但真正偉大的君王是不屑於這麼做的。」
「是,通天巫預言天意,為成吉思汗加冕。成吉思汗以摔跤比武的名義陰謀處死通天巫,這才是偉大的君王該做的。」
海都一滯。
李瑕正色道:「我不是在譏諷,我認真在說。」
「你真的不該這麼侮辱黃金家族。」
「不重要。」李瑕道:「重要的是,我要扶持昔里吉為大汗,哪怕你殺了昔里吉,他也會是大汗。」
這句話很繞。
於是,李瑕再給海都解釋了一句。
「這就是我做事的態度,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海都瞥了瞥身後的安狄萬。
想到金帳汗國的支持,他還是不甘示弱地回復了一句。
「這也是我做事的態度……」
……
與此同時,興慶府以北,烏海。
「大帥!西北方向五百餘里,發現大股元軍過境的痕跡……」
黃河的咆哮聲遠遠傳來,漫天風沙之中,蒼老的元帥迎了探馬入帳,顧不得抖落滿身的沙子,大步趕到了地圖邊。
「說仔細,在哪發現的元軍蹤跡?」
「沙漠北面,當地人稱為『烏蘭陶勒蓋』的一個地方……」
李曾伯手指在地圖上輕輕移動著,努力看著沙漠北面並沒有標註地圖的地方,仿佛像是拼命想看清紙張里藏著的沙土、森林、道路。
聽著探馬的描述,他才慢慢分清了烏蘭陶勒蓋在哪,提筆寫下了這個地名。
「元軍過去多久了?」
「有幾日了。」
「……」
「他們是從河套出發的,不來搶回興慶府,反而一路向西,這是要去哪?」
楊奔上前,在九原城一點,手指往西直直地拉過去,道:「不必繞路,元軍可直達西域?」
李曾伯皺了皺眉,招過一名信使,道:「速報給秦王。」
「是!」
李曾伯揮退帳中別的人,只留下了楊奔,嘆道:「這是衝著秦王去的……」
「他們的消息未必有那麼快。也可能是還不知我們攻下了興慶府,想繞過大沙漠,奇襲河西走廊,解興慶府之圍?」
「不,就是去往西域。你不能用我們攻城掠地的想法套在蒙虜頭上,他們沒這麼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只怕更在意的是這是一個包圍秦王的好機會。」
「那我們追上去?」
「來不及了,且路途不熟,輜重不足,如何敢輕易追擊啊?」
李曾伯眼中泛起了擔憂之色,重新拿出李瑕的來信看起來。
從高昌到興慶府,商旅要走一個月,但快馬加急,傳信快的話十天便能到。
李曾伯手裡這封信便是李瑕十日前傳到的,信上說希望李曾伯如若攻下興慶府,可派出小股兵力震懾西域,促成他即將要召開的忽里勒台大會。
如果一切順利,算時間,此時大會應該已經完成了。
但萬一事有不諧……
「派出小股探馬,沿沙漠以北追隨元軍打探蹤跡。」
李曾伯思來想去,下了命令。
「再調動肅州所有兵力,出玉門關接應秦王。楊奔,你領兵補防肅州,也隨時準備出關接應。」
「是!」
楊奔轉身便要離開,卻又聽李曾伯自語道:「圍魏救趙,我該攻打河套才行。」
「大帥?興慶府一戰,將士疲憊,且秋收……」
「我知道。」
「王上也並未下令攻取河套。」
「我是寧夏安撫處置使,臨危有見機行事之權。」
李曾伯閉上眼,揮了揮手,又道:「去吧,做好你份內之事。」
「是,請大帥保重……」
這邊楊奔連夜領兵趕往肅州,同時已有信馬狂奔往河西走廊。
去高昌的話,元軍的行軍路線是更近的,直接走騰格里沙漠以北。而這些信馬卻是要繞過整個沙漠。
但好在這一路上設立了許多驛館,使得他們能沿途換馬。
沿黃河向南,穿過賀蘭山,轉道西南,穿過河西走廊……抵達玉門關,自有軍情司校尉接了信,送往高昌。
他們都只是亂世之中的無名之輩,奔波忙碌,就這樣在路途上度過了中秋節,沒能與親人相見。
也沒能吃上一塊月餅。
八月十七日,送信的軍情司校尉在高昌城南面被阻住了去路。
因為一支元軍正駐紮在高昌城以東……
……
元軍大帳之中,正有探馬跪在統帥的面前,匯報著西域的各種戰報。
「脫忽大王……我們搶回來了。」
一顆有石灰醃過卻還腐朽了一半的人頭被送進大帳,瀰漫出了一股惡臭。
「軍中的神箭手把上面的繩牽射斷了,我們冒著箭矢去搶,死了十一個人,好在高昌守軍沒有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