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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24:23 作者: 怪誕的表哥
因耶律鑄這樣冷靜的應答,哈答附馬一時語塞,不再多說什麼,聽從了這個忽必烈家臣的建議,開始返程。
他前幾天才被李瑕襲營,心裡也是怕了,既然不願打又不願投降漢人,那回去確實是最好的辦法。
來劫擄了一趟,搶得盆滿缽滿,還能回漠北奉忽必烈為大汗,沒什麼不好。
……
天池。
李瑕聽了信報,沉吟著向廉希憲道:「出乎了我的意料,激流勇退不容易啊。」
「若再追到伊犁,對王上而言太遠了。」
廉希憲沒有再分析耶律鑄走這一步的利弊得失。
他只提醒李瑕不能應對出錯。
李瑕看向地圖,沒有馬上回答一句「我不會追」讓廉希憲放心,他還在思考。
廉希憲的語氣遂鄭重起來。
「我們的兵力不過數千,且已遠離玉門關,輜重完全依賴高昌。倘若王上領兵追擊,而兀魯忽乃、巴巴哈爾背叛,則孤師於萬里之外深陷包圍……」
「有善甫兄在,高昌局面還是穩妥的。」
「王上抬舉我了。」
廉希憲搖了搖頭,走到李瑕身邊看著地圖,待見到李瑕標註的一條路線,不由啞然一笑。
李瑕也笑了笑,問道:「想起來了?」
「是。」
「我還要邀請蒙古諸王參加我的忽里勒台大會,這麼走了如何使得?」
「是啊,王上熱情好客。」廉希憲思忖著,隨口應道。
「算時間,能堵一堵他們?」
「不好說。」廉希憲抬手在地圖上點了點,沉吟道:「最多追到這裡,再往西真不敢去了。」
「好,聽善甫兄的。三百里之內,我若不能請諸王回來,便放他們走罷了。」
在長安之時,面對群臣的反對,李瑕一意孤行。此時面對廉希憲,李瑕卻是從善如流。
畢竟廉希憲更懂西域,他說不能去的地方,那必是真的危險。
兩人計議停當,又開始調兵遣將,準備追擊……
然而,就在這一日,姜飯終於帶著吳澤趕到了天池大營。
……
「年節時,王上便命我查訪郝經下落,現已查到。」
「說。」
「鄂州一戰後,賈似道私自與忽必烈議和,許諾與忽必烈劃長江為界,歲奉白銀、絹匹各二十萬。忽必烈稱帝,則命郝經為使節,往臨安負責此事後續。人一過江,賈似道便密令淮東制置司以李璮興兵犯境為藉口,把郝經一行拘禁於真州。此事,賈似道做得隱秘,故而我們雖知郝經出使,但未得後續,一直以為他是回程了,而蒙元那邊怕是以為郝經出了意外……」
姜飯說到這裡,一旁的吳澤搖了搖頭。
雖然聽了好幾遍,他還是不太敢相信,堂堂大宋宰執竟能做出這種事來。
簡直是胡鬧。
「但,就在兩個月多前,輿情司發現賈似道將郝經放回了。」姜飯又道,「我們探到,忽必烈該是在攻打關中失敗後又帶了使者前往臨安,與宋廷有過秘議。」
吳澤遂起身,向李瑕一行禮,從袖子中拿出一張地圖。
「王上請看,這是郝經返回之後,蒙元與宋廷的一些兵力調動。」
李瑕看了一眼,即向廉希憲道:「來了。」
「不幸被王上言中了。」
早在前些日子,高昌城頭上,李瑕便說過「預計東面很快會有不好的消息傳來」,果然如此。
「蒙元駐守在河南、山東的兵馬,甚至包括蔡州、穎州、亳州、徐州、泗州等與宋接壤的重鎮,都有兵力調往潼關一線。且還在黃河大造船隻。」
「宋廷那邊呢?敢抽回兩淮、京湖的兵力?」
「那倒沒有。但宋廷已任命夏貴為四川安撫制置使,並調張五郎、高二郎往臨安任官……」
李瑕聽完,對局勢已有了了解,沉吟道:「他們現在都還在試探,試探我是不是真的在西域,帶走了多少兵力……很快他們就會發現我們在關中、川蜀的兵力充裕。」
「但王上不在,長安文武心裡都沒有底。且一旦蒙元確定了消息,未必不敢開戰。關中戰事一起,這次宋廷必要奪川蜀,不會再像上次那樣與我們同仇敵愾。」
「我知道。」
「長安諸公請王上速歸。」
「我知道。」李瑕沉吟道:「忽里勒台大會結束,我便馬上趕回長安。」
吳澤轉向廉希憲,問道:「廉公以為如何?」
廉希憲遂提醒李瑕道:「王上,西域一行已成果豐碩,不如先穩一穩關中……今日才說過,激流勇退方才難能可貴。」
就好比一個賭徒,已經小賺了一筆,繼續賭下去很可能大賺特賺,但也存在輸得傾家蕩產的可能。
確實可以收手了。
李瑕掀開帳簾,看了一眼不遠處那個為了忽里勒台大會搭建的簡陋高台。
「你們信不信,忽必烈是在嚇唬我們,他一定正在急忙派兵趕來西域,還想把我嚇回去。」
「王上何以確定?」
「善甫兄你也是這麼判斷的,不是嗎?」
「但我們賭不起。」
「答案就明明白白擺在那,對忽必烈而言,蒙古大汗之位遠比大元皇帝之位重要,聯合旭烈兀,在朮赤、察合台、窩闊台三大家族的攻擊下保住汗位,是他作為拖雷之子的使命。因此,他必然遣兵西域、而非關中。這次西域之行,我們離大獲全勝只有一步之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