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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24:23 作者: 怪誕的表哥
今日耶律鑄接伯顏回到大營時,得到了兩個消息。
一是探馬發現李瑕已行軍至二十餘里之外,二是玉龍答失正在串聯哈答駙馬。
耶律鑄當即就打了一個冷顫。
他本以為李瑕擊敗合丹,至少要在高昌城休整五日。沒想到轉眼就到眼前,來得著實太快、太驚人了。
這種情況下,他若稍有猶豫,等李瑕兵馬殺到,玉龍答失一響應,諸王大亂,死的就是他耶律鑄。
只要晚半個時辰做決定,等耶律鑄一掀帳簾,只怕外面已站滿了叛軍,箭矢就能把他射成刺蝟。
勝敗生死就在那一念之間。
他立刻就下令殺掉玉龍答失。
如果不是被逼到這一步,耶律鑄絕不願親自動手殺蒙哥汗之子。
他深知自己只是黃金家族的家臣,而玉龍答失無論做了什麼,都是黃金家族的子孫,是陛下的親侄子。
家臣敢動手殺宗親……或者說奴才敢動手殺主子,影響極深。
但現在是你死我活……
從望筒中望到李瑕的兵馬殺入哈答駙馬大營之際,有人上瞭望杆車。
「丞相,石抹初七回來了。」
耶律鑄放下望筒,只見自己的心腹已趕回了大營。
他遂下瞭望杆車,道:「進帳說吧。」
「是。」
走進帳篷,石抹初七道:「已殺了阿速台、玉龍答失。」
耶律鑄點了點頭。
蒙哥的兒子當中,唯有玉龍答失是忽都台大皇后所生,最能號召諸王。
昔里吉、辯都雖然也是蒙哥之子,威望就弱了很多,雖然也有。
「還有兩個呢?」
「老八帶人去了,在李瑕進攻之前就過去了,不會失手。」
「很好,這個你拿著。」
石抹初七雙手接過耶律鑄遞來的一枚玉石,還在想這是做什麼用的,一把匕首已捅進了他的喉嚨。
「呃……」
耶律鑄執匕的手一按,親手殺死了這個心腹。
屍體倒在地毯上,他無奈地閉上眼,嘆息了一聲。
走出大帳,只聽旁邊的帳篷里「噗」的幾聲,有血潑在了那篷布上。
那是與石抹初七一起去的十名殺手也被滅口了。
時機拿捏得剛剛好。
李瑕正要襲營、除掉玉龍答失,正好可栽到李瑕身上。
如此一來,既免除了他耶律鑄暗殺黃金家族子孫的罪責,又打消了諸王追隨玉龍答失叛投李瑕的心思。
十萬大軍若能同仇敵愾,只要能守住了防線不失也就夠了。
「把消息傳遞下去,玉龍答失迎戰李瑕,戰死了……」
……
「王子戰死了!」
百餘蒙軍向大帳衝去,試圖保護哈答駙馬,但很快又沖了出來,大喊著落荒而逃。
「走啊!駙馬不在這裡……阿速台王子、玉龍答失王子戰死了!」
一隊騎兵衝上,手中長矛馬槊亂刺,須臾衝散了這些蒙軍。
德蘇阿木策馬趕到大帳之外,掀簾一看,皺了皺眉。
「讓人來辨認。」
「……」
沒過多久,察察兒趕到,抻長脖子一看,道:「真是玉龍答失!德蘇阿術,你失手把他殺了?」
德蘇阿木還真是不確定,認為玉龍答失是混戰時中了流矢而死也有可能。
雖然抬眼看去能看到哈答駙馬的兵馬已被擊敗了,他卻感到了一陣挫敗感。
玉龍答失一死,秦王分化蒙古諸王的戰略目標怕是做不到了。
再看向戰場,只見前方塵煙飛揚,蒙軍的援軍正在趕來,而旁邊玉龍答失的駐地根本還沒有要響應的動靜。
才這般想著,德蘇阿木忽聽得了一聲號角……
……
耶律鑄重新走上瞭望杆車。
他抬起望筒,能看到宗王孛羅赤已經領兵去支援哈答駙馬的營地。
而就在中間玉龍答失的營地還是一片大亂。
那是因為耶律鑄早就收買了玉龍答失軍中許多將領。
一般人並不像貴族、將領們那樣了解局勢,基本就是看誰官大就聽誰的。
相比於屢次敗逃的年輕人玉龍答失,耶律鑄確實更讓人相信,只要他背後的忽必烈作為蒙古大汗的威望還能維持。
李瑕一直在挑釁這威望。
好在這一次,耶律鑄盡力守住了……
突然,他看到有百餘騎殺穿了玉龍答失的大營,其後,越來越多的蒙卒向他們涌過去,聚成了千餘人的隊伍,向他這邊殺來。
怎麼回事?
漸漸的,耶律鑄聽清了那些人在喊著什麼。
「耶律鑄!狗驅口!是他殺了玉龍答失王子……」
耶律鑄不由啞然失笑。
他沒想到昔里吉逃出生天了。
但一個孩子說的話,有幾個人信?面對諸王只需要說李瑕劫持了昔里吉就好。
「狗驅口?」耶律鑄自語著,返身走下望杆車。
走著走著,他忽然一愣,想到自己真的破局了嗎?
今日是穩住了,可玉龍答失之死,能長久瞞得住嗎?
這感覺就像是被李瑕將了一軍,只能棄車保帥,可一旦把這個車棄了,往後又要花多少心力去彌補?
耶律鑄忽然回頭向南望去,低聲問道:「你連夜提兵殺至別失八里,總不是為了逼我動手殺王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