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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24:23 作者: 怪誕的表哥
不知大典該什麼模樣,想必很儉樸簡單。
「錯過了啊……」
第八百四十二章 秦王
六月初一。
天還未亮,李瑕就被推醒過來。
睜開眼看去,主屋裡燭光搖曵,他的幾個漂亮的妻妾們正捧著他今日要穿的冕服聚在那嘰嘰喳喳。
對她們而言,李瑕自封秦王這件事最大的樂趣就在於需要裁製幾身新衣服了。
這當然不是簡單之事,諸侯冠冕如何設計裁製、依哪朝規範,繪怎樣章紋……樣樣都有的說道。
為李瑕制了王服之後,還有她們自己的禮服需要裁製,這陣子以來她們忙得不亦樂乎。
用韓巧兒的話說就是「一年多沒裁新衣服了,難得要裁這麼漂亮華貴的,當然開心」。
「官人快起來吧,今日還有得忙,僅這冕服便要穿戴許久。」
見李瑕睜開眼,高明月溫溫柔柔道了一句,馬上讓人捧了水盆來給他洗漱。
「幾時了?」
「丑時三刻。」
李瑕是在丑時一刻才歇下的,本該夢醒再開始「次日」的即位大典,卻沒想到才剛入睡便被推醒。
這顯然比成親還要繁瑣得多,看樣子是要準備一整夜。
夫妻還想再說會話,有婢子跑上來道:「王妃,世子不肯換禮服。」
「我過去吧。」
「王妃,胡總管說車駕寅時就到,她還得先與王上對一遍祭天流程。」
「告訴她王上已經起了,慢些。」
「王妃,側王妃請你過去換吉服。」
「知道了,安安你來幫官人換冠服,記得先鷩冕,祭祀過後再換袞冕……」
高明月比李瑕還忙,須臾間又吩咐了許多事,還不忘體貼李瑕兩句。
李瑕正握著她的手要說話,年兒擰好帕子便上前給他擦了臉。
之後,便被按在那裡由唐安安梳頭。
同時一份祭天告文已塞到了他手裡,需要儘快背下來才行。
寅時車駕就到,屋內婢女更顯忙亂。
唯獨韓巧兒剛剛睡醒,搖搖晃晃過來,打著哈欠便往李瑕腿上趴,非要與李瑕膩一會才肯去梳妝。
「李哥哥,你困不困啊?」
「你不是夜貓子嗎?」
「不一樣嘛,平時是睡前再玩一會,今天可是要忙很久很久,想到我都困了。李哥哥,我們以後就住在長安了嗎?沒有漢中的院子寬敞呢,小胖墩覺得院子太小了。」
「那是它太胖了……」
……
相比於以古漢台為基礎建造的漢中王府,由府署改建的秦王府確實是有些小。
如今的長安城沒有宮殿。
唐末的混戰一次次摧毀了這座城池,比如朱溫篡國時不敢定都長安,擔心成為眾矢之的遭遇各方攻擊,乾脆派人拆毀了整個長安城裡的宮殿,把木料全部運往洛陽。
五代各政權多次定都洛陽而非長安,這有各種原因。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長安殘破,並無時間、精力、意願去重新修建長安宮殿。
李瑕目前也沒有修建宮殿的打算。
總之,秦王府沒有地方讓百官列隊,禮樂也擺不開。
即位典禮遂安排在南郊天壇。
寅時,李瑕乘上車駕出發往南郊。
在秦王即位之日,秦王府並沒有顯出一個封疆萬里的政權該有的威風。
雖說沒有實際影響,但不少人見李瑕的儀駕如此寒磣,也會覺得他自封為王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般可笑。
沒有該有的排場,秦王顯然很難給予人足夠的信心。
但等到車駕緩緩駛到南郊,漸漸沒人再敢覺得寒磣……
長安南郊天壇始建於隋,是隋唐三百年皇家祭天之處。
圜丘高二十四尺,十二面有台階。
此時天還未亮,圜丘東南正在烤牛犢,西南懸天燈,煙雲縹緲,火光搖晃。
壇下,文武官員已列成列,排成整齊的隊伍,往外則是一列列的兵馬,夜色中不知有多少人。
祭天的各項準備早已做好。
編磬、編鐘、鎛鍾,六十多件樂器排列整齊。
黑暗的夜,火光印著無數人的身影,卻少有人開口說話,這構成了一股奇怪而神秘的氣氛。
莊重,而且肅穆。
祭天的時辰在日出前七刻。
「咚!」
隨著一聲鐘響,禮樂響起。
「秦王祭天!」
「……」
這是一場繁瑣的禮儀。
人說「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李瑕以前不明白為什麼『祀』是大事,他向來不喜歡迷信。
但在這亂世,他漸漸明白了,這時候的人祭天祭祖,祭的是心中的敬畏與信仰。
祭祀與其說是為了迷信,不如說是為了定義「我們」,以同樣的禮,祭同一個天,祭同一個祖先,才能讓這些在亂世飄零的每一個人找到歸屬。
他通過這個肅穆的儀式,讓身後所有人知道,禮儀之大還在,華章之美還在,華夏還在,國還在。
「維咸定四年,歲次癸亥,秦王李瑕謹以至誠告山川神靈。」
「蓋念祖宗艱難肇造之地,岌岌於胡虜之禍,子孫立足之無所,今集眾用武,殲彼賊寇,復克吾土,祗承天序,嗣守秦邦。惟伏蒼天,佑吾邦家,恭陳牲帛,謹用祭告,尚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