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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2頁

2023-09-05 13:24:23 作者: 怪誕的表哥
    「證實不了,既無證據,苦主又不認。」李瑕搖了搖頭,之後道:「不過,可以放出些風聲,爭取些輿論。」

    「為何沒證據?你認為不是忽必烈派人動的手?不可能。」張珏道:「否則還能是誰?」

    「我也在想……你看,楊大淵有心投降,但還沒定下。在今天,暫時還沒影響到我與忽必烈之間的形勢。」

    「最受影響的是什麼?」張珏沉吟道:「萬一楊大淵投降,你能給他的權力少了?」

    「若是忽必烈為了安撫人心,給了楊家更多的權力,使得楊大淵親族或部下中有人堅定決心效忠忽必烈到底……」

    「此時,楊大淵一見你,就已經耽誤了他的前程?」

    「對!韓城一戰時我便注意到了,忽必烈如今正在提拔世侯中的年輕一輩,以新代舊,掌握世侯兵權。」李瑕道:「我疑惑的是,到底是給了多大好處,能讓這人如此果斷地動手殺楊大淵。」

    「你又給不了,你就是一個郡王,還能給人封官許爵不成?」張珏拿酒杯碰了碰李瑕的水杯,道:「打個賭,你覺得誰動的手?」

    「我不如你了解楊家形勢。」

    「那我先猜,若不是忽必烈派人動手,那就是楊大楫。記住,若是忽必烈的人動的手也算我贏。」

    李瑕反問道:「楊家這些人,你最不願與誰對戰?」

    張珏一愣,放下酒杯沉吟了一會。

    「我換一個答案……」

    ……

    次日。

    塞門寨中三軍縞素。

    楊大楫一夜未睡,已準備接手兄長的兵權。

    他久隨楊大淵在軍中,威望足夠,本就是最適合掌兵的人選。

    眼下這陝北局勢,繼續奉行楊大淵留下的「以城攻城」之法,緩緩推進戰線,再立些功勞,幾年內再謀一個公侯之爵,應該不是難事。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今日並非是如他所想的那般,把諸將召集在一起進行推舉。

    許衡竟是一個一個召見了軍中將領,說是問詢幾句,將諸將的言辭記錄給陛下。

    這讓楊大楫有些失望。

    好在只是推舉的方式不同,在他想來,結果是不會變的……

    ……

    第一個去見許衡的是行軍萬戶張大悅。

    張大悅曾經是運山城守將,受楊大淵招降,投降蒙古之後他便唯楊大淵馬首是瞻。

    許衡先是問他可有信心掌兵,張大悅連忙推辭了,他在軍中勢力遠不如楊家,自問根本沒能耐從楊家手上奪權。

    許衡又問誰可掌兵。

    張大悅略有些遲疑,應道:「若說資歷,該是楊三哥適合,可若說領兵之能,文安才是最出色的那個。」

    許衡並不驚訝,撫須道:「原來如此。」

    張大悅的表態,似乎已將事情定下來了。

    之後,許衡又見了許多將領,若有人說楊大楫、楊文仲的好話,許衡便會反問對方覺得楊文安如何。

    大部分將領都對楊文安服氣。

    坐在一旁的還有許衡的學生呂端善,負責記錄。

    末了,呂端善忍不住拋出了心中的疑惑。

    「老師似乎矚意楊文安?」

    許衡撫須,玩笑般應道:「不幫他一把,萬一他指責是老夫派人暗殺楊大淵,如何是好?」

    呂端善一愣。

    此地都是楊大淵的舊部,若誰被指為殺楊大淵的兇手,那些將士還真敢報仇。

    昨夜一直在利用這點、且能讓人感受到威脅的,只有楊文安。

    「他會這麼做嗎?」

    「楊大淵死時面朝東?面朝西?誰說了算?」

    呂端善悚然而驚,道:「可我們沒有。楊大淵絕非老師派人暗殺,該是李瑕所為。」

    「楊文安當然明白,他怎會不明白?」

    許衡似乎對楊文安很欣賞,又道:「他還很明白他所求為何,且示意得很明白,他心中有主,滿足他,他即可堅定效忠於陛下,效忠於大元……」

    第八百二十六章 叔侄

    桌上擺著一串油饃饃,幾塊風乾的羊肉。

    張珏沒拿筷子,手拿著饃一口一個就著馬奶吃了,抹了抹嘴,道:「我看你這次是栽了,跑來想招降楊大淵,結果弄得一身腥,往後傳出去,誰還肯歸順你?」

    「你怎會覺得我虧了?」李瑕反問道,「說的好似楊大淵是我麾下大將一般,分明是敵方死了個都元帥。」

    張珏見他已喝完了一碗馬奶,隨手把桌上裝馬奶的陶罐推過去,道:「楊大淵本來有可能歸順,結果死了,你還壞了名望,豈不虧大了?」

    「你是這麼算的?」

    「不然呢?沒賺就是虧。」張珏道:「你可想好了,要如何洗清污名?」

    「算不上什麼污名。而且與敵人辯解殊無必要。」

    「就這樣放棄策反楊家了?」

    李瑕沒說是與不是,只答道:「本就是試探,現在試探過了,對面能動手殺人,說明忽必烈給的好處大。」

    「但忽必烈剛輸了一仗。」

    「他的實力還在,比我們雄厚。」

    「但他是異族。」

    「楊大淵還有情懷、願意與我們對話,但死了。」李瑕道:「與別人沒什麼好談,權力場上說起來都是正義,做起來都是利益。」

    張珏深以為然,道:「話雖如此,你好不容易來一趟,卻灰溜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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