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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3頁

2023-09-05 13:24:23 作者: 怪誕的表哥
    這次栽了,不是栽在技不如人,而是栽在了這大宋朝廷的積弊里。

    印了那麼多券引入蜀,對蜀地物價毫無影響。而人家只抬兩箱官錢來,卻已能激起民亂……這般情形,又還有何辦法?

    再想到自己曠世奇才,卻只能帶來做些偽造券引的勾當。

    朝廷與李瑕,到底是誰拿對方沒辦法了?

    ……

    「李瑕拿我沒辦法了,只能派你來殺我?」

    天台山懸岩上,賈似道面對著陸小酉的刀鋒,猶在放肆嘲笑。

    與其說是在找死,實則是他堅信,李瑕派人來就是為了殺他。

    不需要有一點點懷疑!

    他是賈似道,手握天下大權,為李瑕平生之勁敵,自是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這是你死我活的權力之爭,豈有不殺之理?

    陸小酉已氣得滿臉通紅。

    他能忍受李澤怡平日裡損他,卻忍受不了賈似道無端揣度李瑕。

    「放屁!」

    陸小酉大吼一聲,罵道:「你就是小人之心……」

    但他也只會說這些,論罵人,他無論如何也罵不過賈似道。

    下一刻,卻是王翠猛地轉身,瞪向賈似道。

    「閉嘴吧你!」

    她大吼一聲,終究是蓋不住心中的怒氣。

    「發了什麼瘋要像狗一樣咬人?!小酉哥就是沒想殺你,他就是來替公主討公道的!李郡王沒資格討這公道?你才沒資格這麼說他!」

    那柄刀在王翠手裡上下揮舞,賈似道駭然退後了一步。

    他不在乎激怒陸小酉,在乎的是王翠的態度。

    但這賤婢又在發瘋了。

    「你才是滿嘴謊話,一直在騙我們。公主不信你,秀環也不信你,我也不知該不該信你!」

    「我和你說的都是真的……」

    「虛偽!」

    王翠大罵一聲,又道:「李郡王才不像你,他敢做敢當,待太妃也是真的好。小酉哥說他是英雄,是不是英雄我不知,但他至少是大丈夫。」

    「放屁!他就是個逆賊……」

    「閉嘴!」王翠單刀一揮,喊道:「皇后要害公主時,秀環能信得過誰?公主沒了,能為她出頭的又有誰?你是她的親舅舅啊!」

    「我……」

    王翠說到這裡,終於是委屈起來。

    「整個臨安,你們這些跟在公主後面巴結的人,到底有誰肯為她出頭?我放眼看去,只有你們罵的妖妃,只有你們罵的逆賊,不顧千里迢迢……你說他沒資格?他比你可靠得多。」

    賈似道良久無言,最後道:「你個小女子不懂。你不懂,你沒資格評述我與李瑕孰是孰非。」

    王翠道:「那就是在我這個賤婢眼裡,李郡王比你有氣概得多。」

    她說過,轉頭看向陸小酉。

    月光不亮,但這一眼之間,陸小酉已感受到她眼裡有崇拜,也有感激。

    他方才的怒氣忽然之間全消了下來,看向賈似道。

    「賈相公,只要公主不是你殺的,我這次確實沒有得到要殺你的命令。」

    「呵。」賈似道冷笑道:「李瑕怎可能不想殺我?」

    他反而莫名地有些煩燥起來。

    陸小酉認認真真道:「賈相公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我來臨安,郡王只說,找到兇手後,能殺就殺了,須我盡力而為,並保全手下人性命。至於兇手是誰,是否賈相公,郡王沒說過,想必是宰相也好,皇后也罷,他不在乎。」

    賈似道不喜反怒,重重一摔袖子。

    「裝模作樣,李瑕若無意殺我,無非是怕我一死,朝局混亂,無人收拾局面,給了蒙古趁勢南下的機會……」

    「郡王沒提過,但讓我說的話,朝堂上也不止有賈相公一人,總有能穩住朝綱的相公,或許還做得更好。」

    陸小酉已是平平靜靜的語氣。

    事實上,從圍殺賈似道開始到現在,除了賈似道罵李瑕的那一瞬間,陸小酉就沒怎麼激動過。

    這已經不是當初嚴云云刺殺賈似道的時候了,如今川陝日漸穩固,在陸小酉這些將領們看來,郡王真正的對手已是北面的蒙古。

    先是姜飯撤出臨安,陸小酉再回頭來一看,真不覺得今日這場圍殺是多大的事。

    此時一句話說完,站在他面前的賈似道身子重重一晃,如遭雷劈,已有要暴怒的架勢。

    陸小酉不由又道:「賈相公,你真的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他隨在李瑕身邊已久,見慣了李瑕平素做事的風格,今夜與賈似道……不,是與整個朝廷一對比,這種感慨猶為深沉。

    因此,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他卻不知,由他這個走卒說出這句話,對於眼前的平章公又是怎麼樣的打擊……

    第七百二十三章 著眼於前

    當賈似道口中的賤婢與走卒走到一邊說話,賈似道便顯得有些孤獨。

    他獨自坐在懸岩邊,捂著身上的傷口,能看到遠處的火光。

    那是他的護衛們正在尋找他。

    這次上山帶了兩百多隨行人員,好像是三百多人,記不清了。

    反正再多又有何用?都是些酒囊飯袋,腦子裡關心的只有俸祿、賭錢、享樂。

    夜風吹來,也把那潑男潑女的對話聲傳過來。

    「我得隨他走一趟,有件事無論如何都得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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