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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8頁

2023-09-05 13:24:23 作者: 怪誕的表哥
    宋景德年間,遼國的太后、皇帝親率二十萬大軍攻宋。宋朝這邊,滿朝勸宋真宗遷都到金陵或成都避難。是宰相寇凖,逼著宋真宗御駕親征。

    真宗到澶州之後,宋軍士氣大盛,勝了幾場仗,遼太后也就派人議和了。

    當時,寇凖主張乘勢出兵、奪取幽燕,極力反對議和。但真宗本就不敢親征,傾向議和,主和派便攻擊寇凖擁兵自重、圖謀不軌,後有了澶淵之盟。

    「陛下神武,將臣協和,若大駕親征,賊自當遁去。」

    「奈何棄廟社欲幸楚、蜀遠地,天下可復保邪?」

    有時候,上位者有無足夠的膽魄,是能讓天下富強興盛與亡國滅種之間的差距。

    李瑕二十騎入合州,遠比不上李世民,在大宋忠臣眼裡已足夠大膽狂妄。

    但一個反賊再囂張,其勢也還比不來遼國二十萬大軍,只需要有個宋真宗,李瑕必死而已。

    大宋不會再有宋真宗了,因為不會再有那個敢逼著天子御駕親征的寇凖。

    寇凖已經蒙冤貶謫,客死雷州了。

    且無錢歸葬故里,屍埋洛中。

    而如今形勢,怪程元鳳、賈似道沒這個膽魄?

    大宋朝的膽魄,是三百年間一點一點打掉的,從寇凖、岳飛、余玠這些人的骨頭上一錘一錘地敲下來,敲碎了他們的骨頭,也把所有人的膽魄都敲碎了。

    如同寇凖那首絕命詩。

    「壯志銷如雪,幽懷冷似冰。郡齋風雨後,無睡對青燈。」

    ……

    那再看今日這重慶形勢,李瑕已親入合州;張珏隻身敢往重慶;馬千自詡手握重兵,卻不敢出城一戰。

    孰勝孰負,夫復何言?

    ……

    二月十五日。

    馬應麟於三槽山上向北眺望,猶見李瑕毫無出兵的動靜。

    「三日內自罪?真是個瘋子。」

    馬應麟已完全不明白就李瑕這樣只會誇口胡言之輩,到底是如何任蜀帥之位的。

    心裡那疑惑與譏嘲一直不散,但守嘉陵江河谷還是很輕鬆的。

    「報!將軍快看,南面有潰兵奔來……」

    馬應麟迅速轉身,他登上另一個高台,向南望去,心頭不由愈發疑惑。

    哪裡來的潰兵?

    根本就沒有兵馬往重慶啊。

    ……

    「把他們給我拖出去斬了!」

    半個時辰後,怒吼聲自大帳中響起。

    馬應麟怒不可遏,猶自破口大罵。

    「這些不是重慶潰兵!是李瑕派來亂我軍心的細作!我不會中計的,大哥從戎一世,不可能這麼快敗了,不可能……斬了!把這細作拖出去斬了……」

    「將軍不可啊,潰兵越來越多了,太多了……」

    「斬了他們!」

    「報!都統程聰領兵自南而來,揚言平叛,他……他說……將軍是叛逆……包圍了南面道路。」

    「不可能……」

    「報!叛賊張世昌領兵出了合州,向三槽山來了。」

    「慌什麼?!駐軍山地,他們攻不上來,給我去……去給我守山……」

    形勢直轉急下。

    程聰、張世昌的兵馬已堵上山路。

    馬應麟還在安排守山,遠遠傳來幾聲大呼。

    「兄弟們,馬應麟才是反了,我們守衛重慶,冒死來報信,他卻要殺我們,必是反賊,不如殺他平叛,找蜀帥領賞!」

    「我們是大宋官兵,不是馬家私兵,該奉蜀帥之命平叛。」

    「三槽山被包圍了,平叛領賞啊!」

    「殺馬應麟……」

    「……」

    「潰兵中果然有李瑕派來的細作,馬上給我斬了他們!」

    馬應麟大驚之下,急忙出了大帳要去調兵,才到帳外,側面突然有幾名士卒撲上來。

    「你們想做……」

    「噗!」

    刀光一閃,一顆頭顱已落在地上。

    馬應麟至死猶瞪著雙眼,不敢相信會這麼快。

    以為輕易便能守上二十餘日,不想,才過三日,重慶府城都已經丟了……

    第六百九十八章 三峽

    一艘小船順著長江漂流。

    於德生趴在小船上,回頭望去,早已望不見重慶府城。

    重慶該是已經丟了。

    快到讓人不可思議。

    只能說他運氣真是好,昨夜因懷念臨安繁華,沒在馬千安排的府署後衙安置,獨自到城中尋了一酒家。

    待聽到城中喧雜聲起,趕到府署一看,遠遠望見張珏領著一隊兵士匆匆趕過。

    還有人提著馬千的頭顱……

    那一幕,給了於德生一種極不真實的感覺。

    就好像張珏才是重慶城中守將。

    而馬千似乎是一個假冒的夔州路安撫使,手握寧江軍、把控重慶府、在軍中的威望大權,都如謊言般被一戳就破。

    荒唐可笑。

    馬千苦心經營的防線,仿佛在流沙上搭了一座城壘,堅固而漂亮,但李瑕、張珏根本就沒去攻打它,只挖了地基,城壘就陷了。

    為何會缺了地基?

    「因為這些武夫爛到根子裡了!」

    於德生感到了憤怒。

    他以往怒這大宋文官貪財,故而賭誓願竟畢生心力助賈似道行公田法。

    今則怒這大宋武將怕死,逆賊殺來,竟是人人只知自保,望風而降,敢奮起反抗者寥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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