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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6頁

2023-09-05 13:24:23 作者: 怪誕的表哥
    旁的,只聽得雲裡霧裡。

    因他本以為李瑕是要將全真教與正一教融合,此時卻感到,並不是這麼回事。

    孫德彧卻是老老實實應道:「大帥說的,小道懂了。」

    「懂了?」

    「格物致知,本就是儒道相合嘛。」

    孫德彧才不管自己是怎麼想的,順著李瑕的意思張口就來。

    「《禮記》曰『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德道經》曰『觀之於物而知身』,道家本就是包容天地,觀道以德而化生長養萬物,萬物生長又由自然之法,故而修身本就是格物。」

    「很好,小道士果然有慧心。」

    孫德彧不好意思地笑笑,搓著手又問道:「能否問問大帥,這『信仰』與『格物』兩派既為大帥做事,只是不知這個……這個……」

    李瑕知這是想問什麼了,無非是了解待遇。

    他與這小道士說話卻也輕鬆了當,隨口便談起來。

    孫德彧很快便理解了,小小地糾結了一下。

    往遠疆布道,往後顯然是會有權柄,或許能成為長春真人那樣的人物,但……留在繁華中州,有這前途無量又權柄赫赫的大宋閫帥作靠山,想吃炒菜吃炒菜,豈不更安逸?

    「那……小道想為大帥發揚這格物致知之學,不知可否?」

    「你行嗎?」

    「大帥放心,方才所說雜學,這個練丹製藥、刑法書算、醫卜戰陣、天文地理,小道都有一點點涉獵,再學一學,一定能學好。」

    李瑕對孫德彧是滿意的。

    郝修陽年歲已高,且其如今又有了更大的抱負,一時半會就算不會將作坊那一攤子事拋下,卻必然會分心。

    孫德彧年少有悟性,作為全真教記名弟子也有足夠的人脈,培養培養,往後或可接替這一攤子事。

    ……

    另一輛馬車上,吳潛掀簾看了一眼官道上的道士,眼中泛起沉思之色。

    近來,他已見到了李瑕入關中之後方方面面的事。

    聯姻世侯、擴大幕府、施恩於民、鋪橋開路、提高聲望、整合宗門、增建工坊……如是種種,他雖只能從一些小事中看出端倪,卻已感受到這個蜀帥做事的基調。

    並不像是一個大宋忠臣。

    沒有證據,連他吳潛也因這一切確是穩固形勢且於百姓有利,出手相幫。

    只是不知朝廷是如何作想……

    第六百七十八章 會子

    臨安,樞密院。

    葉夢鼎走入程元鳳的公房,對視了一眼,還未開口議政,已各自長嘆一聲。

    拜相一年來,程元鳳蒼老了許多,掩不住面容中的心力憔悴之色。

    葉夢鼎坐下,則是感到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想了想,先是說了才發生的一事。

    「近來官家尤寵胡貴嬪,今日拔擢胡嬪之父胡顯祖為檢討、帶御器械。」

    「裙帶之臣從侍天子左右,葉公便沒攔一攔?」

    葉夢鼎嘆道:「正是攔了,才只讓胡顯祖管管御械,否則……唉。」

    他這位帝師的狼狽之狀也已經漸漸難以掩飾了。

    官家越來越不願聽他的諫言。

    程元鳳捻著長須,道:「官家已批覆,江春遷殿中侍御史兼給事中,執事於殿中、顧問應對。」

    說著,他神情愈發愁苦,喃喃道:「四千萬貫軍需,動兵隴西,安插黨羽,看走眼了啊。」

    「如此一來,官家之近臣可分三類。」

    葉夢鼎亦是搖了搖頭,語態悲觀。

    「一類,賈似道之黨羽,混跡於謝太后、全皇后族人中,侍從官家,大肆褒揚賈似道,使官家深信賈似道有忠心,且有治國之能;二類,李瑕之黨羽,人數雖不多,竊居於近侍要職,如關德、江春。官家對李瑕有莫名之信任;三類,皆裙帶之臣,進獻美人即得升遷,可謂是……滿朝幸佞!」

    說來說去,天子近臣中就沒幾個忠勤體國的正直之士。

    當然,這位官家反正不管國事,每日就是宴坐後宮、飲酒作樂,若真有正直之士侍從左右,也確實待不下去。

    一般的佞幸之臣無非也就是沾些恩榮富貴,但看得出賈似道、李瑕絕非如此,而是所謀甚大。

    暫時而言,國事還在程元鳳、葉夢鼎手上處置。

    然而,可以預見等賈似道完全得回聖心,必再次大權在握、獨攬朝綱。至於李瑕,藩鎮之心已漸漸彰顯。

    這一內一外的兩個重臣,都曾是大功與國,才幹不凡。放任天子荒淫無度,安排在官家身邊的人個個不加勸阻,只管說好聽話。

    眼看國事風雨飄搖,毫無直諫之意,只謀個人權柄,這還能是忠臣嗎?

    其心可誅!

    程元鳳、葉夢鼎是真的憤怒。

    外有虜寇虎視眈眈,內有弱主當朝,權臣、藩鎮之勢漸起,大宋三百年之穩固綱紀漸有分崩之態。

    但另一方面,他們又真正感到無力。

    除了權臣、藩鎮之禍已可以預見、需要多加提防之外。

    眼前的國事更讓人憚精竭慮……

    ……

    江春才到臨安就驚異地發現……收復隴西之事,並未在中樞引起他預料中的震動。

    朝中沒有因此而歡欣。

    很有一部分官員聽說此事,給出的反應是茫然,且有些憂慮。

    「地廣人稀,易攻難守的貧瘠之地,收復了,又要花多少錢宣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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