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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24:23 作者: 怪誕的表哥
竟是已有王師之氣。
廉希憲一驚,猛回過頭,下了決心。
同時,號角聲起,劉黑馬也已下達了軍令。
「駐師石家營!不許宋軍前行半步!」
……
「全軍就地紮營!」
李瑕的軍令也傳達下去。
他用望筒看到了劉黑馬的軍陣,心知對方已不願再退。
那也好,就在這渭水河畔決一死戰。
但李瑕不打算進攻,他疲師遠來,只打算就地防守。
敵方則是匆匆結束攻打大散關,並未準備好。
夕陽西下。
雙方軍陣就這般極有默契地對峙下來。
如同兩隻野獸瞪目而視,磨著爪子,尋找著對方的破綻,以一口咬死對方……
雖還未交戰,李瑕卻已體會到了正面決戰的好處。
以前一次次偷襲、伏擊能帶來很多的戰果,但始終缺一個東西——
王師之氣。
唯有能正面擊敗強敵一次,才能真正有王師北復中原的氣概,才能真正讓生活在這片已丟失了一百三十年的土地上的人們心服口服。
伐罪秦中、收復故土,當正面破敵一次。
且已有了這個勢……
昨日種種,正是「漢中開漢業,問此地、是耶非」。
那今日起,才是「想劍指三秦,君王得意,一戰東歸」。
第六百四十七章 星垂平野闊
星垂平野闊。
這平野夾在秦嶺與渭水之間,從地圖上看不大,但駐紮在此的宋軍士卒卻覺得它太廣闊了。
廣闊到讓人不安。
敵騎仗著能來去如風,派出小股散騎又狂奔在宋軍的營地之外,鳴鏑、吹角,驚嚇著宋軍,不讓宋軍士卒歇息。
營地以北便是渭河,宋軍的輜重便是順河而下,貼著軍陣而行。已有敵騎渡到河對岸,不時拋出火箭,嚇得民夫們惶恐不已。
這只是襲擾的第一夜,可以想見,若是步卒長期面對敵騎這種打法會承受怎樣的壓力?
最近的例子,六年前,蒙軍襲嘉定府,雲頂守將呂達率五千精兵、兩萬義軍於川西平原截擊汪德臣一支精騎,結果兩萬五千宋軍全軍覆沒……這是平原戰。
而就在川西這一戰的次年,蒙軍為伐大理集大軍入川,齊攻雲頂城,軍陣鋪天蓋地、綿延數十里。結果,孔仙、蕭世顯僅以七千人守住雲頂……這是山地戰。
今夜,駐軍平野,聽著外面的鳴鏑,宋軍營寨中有許多士卒已睡不著。
但好在,七千戰兵中有四千五百人都是李瑕從漢中帶來的精銳。
李瑕親衛營一千;守天水的兩千、守街亭的兩千本就沒有整編,各抽調一千;又有一千五百精銳與隴西俘兵合編為四千人。
這些精銳,各自經歷過成都、釣魚城、劍門關、利州、漢中之戰,走過祁山道,攻過隴西。
如果等上一兩年,李瑕便可將這些老兵擴軍成三五萬人,再在隴西練出一支騎兵。
即便是現在,他們亦敢以步戰騎。
故而說,以勢壓來,敵軍不得不戰。
敵軍既是不得不戰,襲擾又能襲擾多久?
「雕蟲小技!就讓他們吵吵個一兩夜又能怎麼樣?!能睡著的睡,睡不著的捂上耳朵!」
很快,宋軍的校將們已開始安撫士氣。
他們一頂頂帳篷走過去,有的鎮定自若,有的語態囂張。
「怕個屁?!蒙虜敢殺過來嗎?敢沖陣嗎?大帥早有布置,都他娘安安心心歇了,明日破敵!」
「真睡不著的換去設拒馬、建營防……」
「……」
一頂帳篷中,李澤怡見陸小酉進來了,忙起身道:「陸部將,我騎術很好,能出營去射殺兩個敵哨,滅滅他們的威風。」
陸小酉愣了愣。
他其實有點壓不住李澤怡。
畢竟,三年前他還是個懵懵懂懂的小卒,也不知怎就立了那麼多功勞,當了部將。
而李澤怡卻是將門出身,一直領兵,動不動就要提出些意見。
有個隊正對陸小酉說過「李澤怡不服氣,是個刺頭,要打一頓」,但陸小酉是老實人,不願無故濫用軍法。
「不用。」陸小酉強撐著,努力讓自己氣勢不弱了,道:「大帥說了,我們得等敵兵潰敗了,再騎馬追擊。」
他每次都是拿出大帥的名頭來。
「話雖如此,雙方交兵,正該是互探哨探之時。」李澤怡道:「大帥之所以未曾吩咐,恐因無將可指揮騎兵。」
他這話,已有針對陸小酉的意思。
偏是陸小酉沒聽出來,竟還點了點頭。
「好像是吧,但軍令就是軍令,違背軍令的後果很嚴重的……」
李澤怡看對方和顏悅色地拍了拍自己的肩,一時也是無言以對。
倒不是他真就對陸小酉服氣。
怕李瑕而已。
臨洮整編,李瑕殺得人頭滾滾,這不提。
軍中軍法森嚴,短短一月間,李澤怡看到的被軍法殺頭的就有七八人,有的是新降者屢屢不服將官,有的是想當逃兵,甚至宋軍士卒出現奸淫擄掠的也殺……
但軍餉還是豐厚的,說一月發就一月發。
李澤怡還真就很在乎軍餉。
他出身還算不錯,但他父親並非李節嫡出。以前也有錢,不過花銷也大,父親又長年病重,這兩年,李庭玉、李庭望相繼戰死,丟了利州,他一點生意也賠大了,那會兒就偶爾揭不開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