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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24:23 作者: 怪誕的表哥
誰與誰黨爭?
吳潛與賈似道?
不,這只是表象。
實則,是陛下血脈與宗室血脈之爭……
……
「朕贏了。」
趙昀抬了抬手,讓謝道清飲酒。
他不喜歡謝道清,但多年夫妻,有些話只能與她說,稍解孤獨。
「近日發生的一切,莫看明面上那些紛紛擾擾,看骨子裡。姦情、刺殺、鬼魂、謠言、祥瑞、仙丹……如此種種,皆為『手段』,手段有真有假,朕不必去一一分辨。
朕是天子,沒工夫去分辨這些人的手段。朕只須知道,這些手段的背後是宗室想要朕座下這把椅子。非黨爭,乃朕之血脈與宗室血脈之爭。吳潛站在了那些窩囊廢一邊……」
說著吳潛,趙昀說了很久,最後嘆息了一聲。
「吳潛,讓朕很失望,他眼裡的社稷太寬、太泛,在他眼裡,朕的身影僅剩這一點了。」
「官家莫為這老頑固傷心。」
趙昀搖了搖頭,隨後也談起了李瑕。
「你看,李瑕初時已站在宗室一方。他與吳潛不同,乃迫於無奈,朕的弟弟做的那些事啊……逼得李瑕只能親近宗室、而非朕之血脈。故而,朕不敢用這個福將鎮蜀。
近日發生在李瑕身上的事太多了,亂花漸欲迷人眼,愈亂,愈是群臣之手段。刺殺他、排擠他、陷害他、拉攏他。
細作是假的、鬼怪是假的、祥瑞是假的、仙丹是假的……李瑕的重傷不醒亦是假的,自保之手段而已,一個個鬧得無法無天,全為了扶他們想要的人坐上朕這把椅子!」
謝道清忙道:「官家息怒。」
「朕不怒,看了三十餘年,從史彌遠看到賈似道,朕還有何風浪未看過?」
趙昀苦笑一聲,最後道:「葉夢鼎是聰明人吶。」
「葉公?」
「一場祥瑞,解了那『姚黃魏紫次第開』的謠言;一顆仙丹,解了禥兒『不堪為君』的評述;一場探望,化解了禥兒與李家的仇怨,把李瑕從宗室的立場拉攏到了禥兒的立場。」
話到這裡,趙昀點了點頭,又評價了一句。
「葉夢鼎不錯,為朕化解事端。」
「臣妾明日召葉公家眷,替禥兒答謝師恩。」
趙昀點點頭。
他抬起左臂,袖子緩緩一拂。
「滿朝文武,皆忠於朕之血脈、忠於朕之意願……皇后明白了?」
「這是自然,但臣妾……猶有不明白。」
趙昀眼中泛起一絲悲涼,喃喃道:「你只須記住,朕所求何物,莫丟了。」
……
如趙昀所言,朝堂上的鬥爭就此平靜了下來。
整件事看起來複雜,簡單而言就一句話,無非是吳潛、李瑕站到明面上與趙禥、趙與芮爭鬥。
吳潛貶謫、趙與芮意外身死,李瑕順服了趙禥這個天子血脈。
塵埃落定。
不會再有一個吳潛這樣,官位又高、脾氣又倔的頑固再攪動是非,惹天子不痛快……
……
「大帥,那個官好較真!才隔了一會,又來問大帥遇刺一案了,我都跟他說了不用查了。」
劉金鎖快步走到書房,又道:「這次他沒說要見大帥,但一直審我,搞得我心裡發毛。」
李瑕正捧著書在看,目光也不移開,問道:「所以呢?」
「我就把門關上了。」
「做得好,那人是誰?」
「小官,才八品,叫聞雲孫。」
李瑕一愣,放下手中的書籍,想了想,道:「別與他打交道。」
「哈,大帥說笑了,我跟個文官有甚好打交道的。」
「沒說你。」
李瑕沉吟片刻,直言不諱道:「說實話,我有點怕這人,別沾他。」
「哦。」
「準備一封拜帖,我明日到榮王府弔唁,再拜會拜會全永堅。」
劉金鎖一愣,奇道:「大帥你傷還沒好呢,再說了……」
李瑕又低頭看書,道:「叫你做就做,對了,我們沒有門房嗎?」
「門房?我們在臨安又呆不了很久,我當門房不是很好嗎?」
「除了天子召見,別再開門了,記住,我誰都不見。」
「是!」
李瑕繼續低頭看書,之後擦了擦鼻血,抬眼看了看天色。
但當推門聲響起,走進來的卻是唐安安。
……
「熬了碗陳皮山楂湯給郎君,滋陰祛火的。」唐安安將碗在桌邊放下,又補了一句,「年兒還在給阿郎煮粥。」
李瑕點點頭,問道:「有事想說?」
唐安安動作輕柔,拿銀針試了湯水,在一邊坐下,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點了火燭。
「今夜,奴家為郎君侍寢,可以嗎?」
「可以。」
唐安安愣了一下,原本嫻靜的姿態便有些亂了,像是沒想到李瑕會這般了當地接納了她。
李瑕捧著那陳皮山楂湯喝著,溫度正好,且合他的口味,沒加糖。
喝完,他放下碗,栓好門窗。
「來吧。」
「李……李瑕……」
「嗯?還有事想說?」
唐安安背過身,道:「我能看出一些,你如今掌了兵權,怕猜忌,故意聲色犬馬,但你若不破了我的身子,早晚有心人會察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