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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24:23 作者: 怪誕的表哥
兩句話間,院門「吱呀」一聲打開。
「呀!幾位貴人,有何事?」
自有小吏上前,引見起來。
「這位是臨安趙知府、這位是刑獄司吳提刑、這位是大理寺程少卿、這位是三衙王都虞候……特來探望李節帥,詢問蒙古刺客一事。」
顧奕站在一眾官員之中並不說話,也沒人點他的名字。
但顯然,他才是真正來探案的一個。
待進了李府,第一眼便看到堂上擺著四具屍體。
顧奕掀開白布看了一眼,向李府下人問道:「昨日刺殺時,死了這四人?」
「是。」
「箭矢有幾支?」
趙與訔上前,搶著應道:「有十二支,正在臨安府衙,都淬了毒。」
「是嗎?」
顧奕看向趕出來招待的一個大漢,抱拳問道:「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劉金鎖,鎮西軍統制。」
「竟是劉統制當面,劉統制不在軍中,如何在李節帥府上看門?」
「誰說我看門了?這不是回朝獻功嗎?我住在這的!」
顧奕皺了皺眉,暗道李瑕跋扈,攜朝廷武將為己用。
他目光又落在其中一具屍體上,蹲下身,觀察著那皮甲上的破損處與傷口的位置。
「這名護衛只受了這一處箭傷?」
「是。」劉金鎖已然不快。
「毒死了?」
「是。」
「什麼毒?」
「斷腸草。」
「既然此毒如此之烈,李節帥竟未死?」
「你怎麼說話的!」劉金鎖大怒。
趙與訔官最高,出面溫言調解了一番。
劉金鎖不敢得罪臨安知府,這才指了指顧奕面前那具屍體,道:「老江替大帥吸了傷口,毒死了。」
顧奕點點頭,眼中疑惑稍解。
「我等可否探視李節帥?」
「大帥見不得風,那要不就進去三個人看看吧?」
……
主屋內,李瑕正躺在榻上陷入昏睡。
榻邊坐著兩名女子,一個絕美、一個嬌俏。
顧奕掃了一眼,暗道這李瑕艷福不淺。
更重要的是,他已觀察到,這兩名女子都是雙眼通紅,淚痕未乾,哭得不似作偽。
地上有帶血的布匹,那絕美女子正在給李瑕換藥,她小心解下李瑕肩上的布條,顯出傷口來。
確實是箭傷,傷口很深,還刮掉了一片肉……
趙與訔低聲問道:「是唐大家吧?」
「見過諸位貴人,不敢當『大家』,奴家確姓唐。」
「莫多禮,唐大家繼續。」趙與訔又問道:「李節帥如何了?」
「多謝貴人掛懷,大夫稱郎君身體強健,抗住了毒,但一直昏迷未醒。」唐安安應著,已帶了哭腔。
一旁的嬌俏少女更是默默哭個不停,眼淚便沒停過。
「能否問一句……」
那邊顧奕已在屋內走了一圈,在兩箱書籍上看了一眼,道:「這幾日李節帥都做了何事?」
「一直在府中與奴家談論詩詞歌賦,只在前日傍晚見了臨安趙知府兩個時辰,之後便是昨日清晨入宮覲見,不想竟遇刺了,回來後便一直暈迷不醒。」
「哦,是臨安知府?」顧奕瞥了趙與訔一眼。
「是。」
顧奕踱了幾步,看了眼桌上的攤開的書,向趙與訔問道:「這是趙知府送的書?」
「這……確是如此。」趙與訔道:「還是讓李節帥靜養為宜,莫多打攪了。」
話罷,他已拉著顧奕退了出去。
一行人又在李府轉了一圈,方才離開。
顧奕當即便往北面那間小院去,命人翻開所有地磚。
「都知不可,此間亦是瑞國公主產業。」
「是嗎?」
趙與訔拱手道:「都知,不是來查李節帥遇刺一案嗎?何必……」
顧奕忽湊近了些,緩緩問道:「那趙知府以為,我是在查哪樁案子?」
趙與訔微微一滯。
顧奕盯著他的表情,將各種細節盡收眼底,揚起嘴角笑了笑。
「繼續翻!」
「這……」
一眾人面面相覷,趙與訔也滿臉不解。
但等回到轎子之後,他卻是冷笑了一聲。
——你顧奕了不起,很會查案子,查到了我與李瑕私下相見。
但怕是忘了,這裡是臨安官場。
還想繼續查下去?
呵。
……
臨安街頭已聽不到人再唱那「大蜈蚣、小蜈蚣」的歌謠。
幾日間,有不少童子已學會了新的歌謠。
那是一首歐陽修的詩,但句式被調換了之後,竟顯出別的意思來。
「姚黃魏紫開次第,不覺成恨俱零凋。彎弓或擬射石虎,又欲醉斬荊江蛟。殘花不共一日看,東風送哭聲嗷嗷……」
……
「陛下息怒,卑職有罪!」
「你們來告訴朕,何謂姚黃?魏紫?開次第?又何謂『不覺成恨俱零凋』?!」
「卑職……」
「石虎已遇箭,告訴朕,荊江蛟又是誰?是誰?蒙古人或者那鬼魂是否還要殺賈似道?再告訴朕,殘花是指何物?指何物?!來,何仲景,你來給朕解解這詩。」
「卑職不敢。」
趙昀怒喝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