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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6頁

2023-09-05 13:24:23 作者: 怪誕的表哥
    李瑕沉吟著,問道:「如今自立……只怕不行。」

    韓祈安想都不想,搖頭道:「若自立,不如投了蒙古,至少只是一面受敵,還可得蒙軍支援。」

    「旁的先不說,我若攜蜀而降,宋必亡,僅憑這點地盤,絕無爭雄之力,何況一投降,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姚樞以平輩之禮待阿郎,文辭懇切,比宋廷有誠意……」

    李瑕道:「忽必烈比宋廷可怕。」

    「可眼下之局面,是忽必烈能容阿郎,而宋廷不能相容。」

    韓祈安思忖著,又道:「阿郎暫降蒙古,先娶了張家女郎,若能在汗位之爭塵埃若定之前拉攏張家兵力,是否可有自保之力?」

    「那就太小瞧忽必烈了。」

    「但若有可能是……天賜阿郎之姻緣?在阿郎為宋廷迫害之際,有一條出路。」

    李瑕搖了搖頭。

    閉上眼,他仿佛是看到了張文靜坐在婚床前,緩緩放下手裡的團扇……

    很快,他又睜開眼,趁著沒想見她那靈動的眼睛之前揮散腦中這個念頭。

    「先冷靜吧,忽必烈會給我考慮的時間,離消息傳到臨安還很早,不必急,容我想一想……」

    ……

    臨安。

    賈似道一個多月前才從鄂州班師回朝。

    因他解圍鄂州、肅清江漢之大功,官家趙昀親自出了臨安城迎接,並加他為少傅、封衛國公。

    但賈似道卻感覺到,官家對自己不似以往那樣親近了。

    且,丁大全還杵在左相之位上……

    賈似道知道這是為何,因李瑕的一封信。

    這年輕人倒是有趣,投靠到他門下,最後卻背叛了他,還在暗地裡狠狠捅了一刀子。

    賈似道並未去信給李瑕,至今尚未對此事提過一句,就像是他不知情一般。

    一直到七月二十八日,他才等到了他要的消息……

    「阿郎,找到了。」

    「哦?在哪?」

    「鎮江,丁青皮的老家。」龜鶴莆低聲道:「小人已派人去劫了。」

    賈似道點點頭,又問道:「那御醫呢?」

    「還在。」龜鶴莆頗疑惑,道:「這丁青皮也是怪,一個都沒殺,發了善心不成?」

    賈似道一邊看著手中的一頭小蛐蛐,一邊漫不經心道:「善心?殺了御醫官家便要起疑,至於季惜惜……藏上一兩年可有大用……真是個美人兒。」

    龜鶴莆遂笑起來,想了想覺得不妥當,又收了笑容。

    「阿郎,這七月末的蟲兒小了些吧?阿郎以往可從不玩這種小蟲。」

    賈似道眼神便陰了下來,道:「有些伏蟲還未長大,但偏喜歡跳出來亂叫……如何是好呢?」

    「小人不知。」

    賈似道遂把手中的蛐蛐籠一遞,道:「拿去餵雞。」

    龜鶴莆一愣,道:「阿郎從不這樣待蛐蛐……」

    「我喜歡蛐蛐,但不能被蛐蛐咬了。」

    龜鶴莆這才意識到這隻伏蟲是誰,連忙轉身道:「是,是,小人這就將它餵了雞。」

    「再想辦法聯絡皇后宮中人,有句話呈給皇后。」

    「是……」

    ……

    趙昀近來無心國事。

    去歲,有鳳凰落在宮城內的鳳凰山,這是大祥瑞,或意味著他將能生出兒子。

    他對此抱了很大期待,又收了不少佳麗入宮,直到遇見季惜惜。

    因此,一旦聽說季惜惜有可能懷了,趙昀便確信龍種將出世。

    偏偏那兩個月正是鄂州戰事最吃緊之際,他沒能好好守在季惜惜身邊,結果……人竟是丟了。

    堂堂大宋天子的後宮,竟能丟了一個大活人?趙昀絕不相信。

    但那空蕩蕩的宮殿就擺在那,不信也得信。

    趙昀驚愕之餘,已疑心起他的皇后謝道清、弟弟趙與芮。

    之後種種證據,皆指向謝道清……

    趙昀理智上明白這不能相信,但他從來就不喜歡謝道清。

    那個生下來皮膚黝黑,眼有疾病的女人,因皮膚蛻落變白、眼疾被治好,被視為有福氣。

    有福氣?還一兒半女都生不出來!

    當年,趙昀只想立賈氏為後,但楊太后一定要立並不美貌的謝道清。

    趙昀是從宗室選出來的皇帝,自己的生母全氏只能封慈憲夫人,他只能屈從於不是他母親的楊太后。

    心有芥蒂,他忍不住就想要把一切怪罪在謝道清頭上,恨不能扼住她的脖子……「把朕的女人和孩子還給朕!」

    「陛下……陛下,賈相公求見,有要事稟奏。」

    一聲輕喚,把趙昀從渾噩中扯了回來。

    他不悅地皺了皺眉。

    天下已無事,這些臣子還盡日聒噪。

    但他還是抬了抬手,道:「宣。」

    第五百四十五章 連夜雨

    「下雨了。」

    轎子裡的季惜惜才恍過神來,喃喃了一句。

    她臉色蒼白得厲害,眼神中滿是恐懼。

    但她還是伸手掀開轎簾。

    「恩相,下雨了……你……進來避避麼?」

    賈似道回過頭來。

    他有轎子,就停在一邊,此時只是下了轎,站在宮城外等待官家的召見。

    七月末的雷雨才開始下雨滴便很大,打在賈似道的官帽上,他不以為意,只是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季惜惜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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