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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24:23 作者: 怪誕的表哥
廖瑩中搖頭笑笑。
他縱觀青史,也未見過如他阿郎這般人物,感慨萬千。
「紿許歲幣,只怕阿郎是得罪死了蒙人啊。」
「千軍萬馬尚且不懼,得罪又如何?」賈似道譏笑道:「我賈師憲還有投降忽必烈之日乎?」
廖瑩中看著他那灑脫而去的身影,心中更添敬意。
賈似道已位列宰執,卻能親自率軍,入援被十萬餘蒙軍包圍的鄂州,一夕築牆,挫蒙軍速破鄂州之謀。
不惜安危,七百騎突圍,移鎮九江,振奮敗軍士氣,數日間拉起兩淮、江西防線,使蒙軍不能東向。
歷數古來名相,又有幾人能做到此等有勇有謀之地步?
他不由笑喊道:「阿郎神仙人物,學生賦詞以賀,如何?」
「念。」
「記江上春風,鯨嫠漲雪,雁徼迷煙。一時多人物,只我公、只手護山川。爭睹階符瑞象,又扶紅日中天……」
……
「只我公、只手護山川!全賴恩相,使社稷危而復安……」
「諸君同賀!舞樂莫停!將那醉倒的叉出去……」
是夜,鳳園歡宴,觥籌交錯。
到最後,賈似道與呂文德也不勝酒力,各自倚在幾個美婢懷裡隨口交談。
忽有人上前,低聲道:「恩相,臨安之事,查清楚了。」
賈似道眼中醉意消逝,手在美婢腿上一撐,支起身來。
「說。」
「丁大全之所以還得官家信重,因是收到了一封信,據查,是李瑕……」
「拿到信了?」
「從宮中抄錄了一份,請恩相過目……」
呂文德旁的未聽清,但「李瑕」二字入耳便神色清明起來。
他嘿嘿一笑,道:「恩相,我就不明白了,追隨恩相如此之妙,怎還有人不識好歹?」
……
漢中。
李瑕才送了張珏往成都赴任。
他不曾把聶仲由以及他留在成都的兵力留給張珏,反而把阿吉以及馬家寨的鄉兵留了下來。
張珏自然不願意,但蜀帥說的算。
於城頭上望著張珏的兵馬過了江漢趨往金牛道,李瑕望著滔滔的漢水,心裡又在考慮造橋修路之事。
很快,有士卒上前小聲稟道:「大帥,往臨安的人回來了。」
……
「我們本想趕在朝廷信使到之前趕回來哩。結果江面封了,兩淮又不通,只好南下走陸路,想從荊湖南路繞來著,可倒好,聽說是阿術把南面打透了哩,到處兵荒馬亂的。反倒是朝廷的信使能進鄂州,比我們還快……」
劉金鎖絮絮叨叨說到這裡,偷瞄了李瑕一眼,只覺這一身大紅官服好威風,跟個新郎官似的。
可惜,沒能把大帥要的人找回來,讓大帥再當一次新郎官。
「大帥,可我們……沒能找到唐安安及侍女年兒,誤了這事。」
李瑕道:「無妨,此事我辦便是。阿術這支蒙軍的情況,你們知道多少?」
林子道:「我們過益陽時,阿術已打過潭州,不過我打聽了。聽潰兵說,南邊還有一支蒙軍,聽說迷路了……」
「迷路了?」
「有個潰兵是那般說的,說他家將軍稱那支蒙軍已在南面竄了好一陣子,收攏他們準備伏擊,立個功勞。」
李瑕沉吟道:「蒙軍萬戶白銀?」
他從袖子中拿出一張小地圖,標註了一下,眼中泛著思忖。
宋蒙交戰這麼多年,迷路了這種事還從未聽說過,一時也讓李瑕摸不准,疑惑白銀莫不是虛虛實實要攻臨安,或返回大理。
此事暫時先放下,李瑕問道:「去看過蒲公了?」
「去了,蒲公如今已去官,本想回渠州養老,但不願與我等同行,說是等京湖事定了再啟程。」
李瑕明白蒲擇之的心意,不願牽連自己罷了。
再想到蒲擇之是因「潛通蒙古」出川解職,而非告老致仕,他遂問道:「臨安居不易,錢留下了?」
林子道:「蒲公不收,劉金鎖夜裡又送去了。」
劉金鎖道:「是哩,家裡米缸都沒米了,我次夜又去買了兩袋米倒滿了。」
李瑕點點頭,又問道:「丁大全可有說誰人知重慶府?」
「說是,呂文德調任京湖制置使之後,還兼領夔州路策應使。至於夔州路安撫使兼知重慶的人選,恐要等京湖戰事之後。」
這些事,丁大全不敢寫在紙上,全要讓林子口述。
也難為林子,好不容易才背下來。
「丁大全說,大帥年少便獨鎮一方,不是為官之道,還是想辦法調回朝韜光養晦才好,今歲朝廷要開恩科,他有大好處給大帥。」
「他還說……」
「嘿。」劉金鎖道:「他話可真多哩。」
「你閉嘴。」林子道:「丁大全還說,大帥閫帥一方,朝中打點花銷也大,奉例每年都是有定例的,川蜀的一些實缺,尤其是轉運使……」
李瑕不予理會,淡淡道:「這事不用說了。」
貪官奸黨終是那副德性,嘴上說著有大好處要給,暗地裡又是斂權謀利。
當他李瑕是袁玠。
……
說心裡話,李瑕雖算到了忽必烈會退,但兩淮防線的崩潰的速度……著實嚇到他了。
丁黨禍害之下,百姓相爭投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