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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0頁

2023-09-05 13:24:23 作者: 怪誕的表哥
    「張將軍,快撤回來……」

    蒙軍大喊著,拋出箭矢,掩護敢死隊撤退。

    張弘綱感動不已,拉住張禧便走。

    「父親!漠南王命你活下去!」

    「攔住他們!」宋軍將士大喊。

    張弘綱回過頭,遠遠看到高達。

    他猛地將手中的長矛擲去。

    「走!」

    ……

    高達正擔心蒙軍要殺向城門,已提前攔截。

    蒙軍卻突然撤了,他只好折回身,想要留下對方,卻忽聽破風聲傳來。

    高達連忙就地一滾,躲過那激射而來的長矛。

    再一起身,只見張家父子已被蒙軍擁下了城頭……

    ……

    「等等再說,先去迎勇士。」

    忽必烈見重傷的張禧已退出鄂州城,下瞭望台,親自迎了過去。

    一眾文臣武將連忙跟上。

    其中不少人輕聲交談起來。

    「大汗真死了?」

    「噓。漠南王真雄主也,此時尚且先顧將士。」

    「……」

    張柔大步跟在忽必烈身後,待看到那血淋淋的張禧,忙大喝道:「張德穆,你不許死!沒看到漠南王不顧緊要軍情也要你活下去嗎?!」

    忽必烈上前一探,見張禧如此傷重,沉聲喝道:「快取『麒麟竭』來!」

    「漠南王,麒麟竭已不多,如果……」

    「去取!」

    這麒麟竭乃滇南之神藥,樹幹中有脂液凝紅如血,俱活血之奇效。

    忽必烈南征大理時得到了幾副,如今軍中已所剩無幾。

    此時張弘綱一聽,連忙跪倒大哭,叩謝恩典。

    忽必烈沒有馬上離開,只是站在張禧身旁,似沉思著什麼,如同一座靜默的神像。

    直到親眼看著張禧服用了麒麟竭,又被放進了剛宰的牛腹之中,他方才開口。

    「繼續說,說你帶來的噩耗。」

    「……」

    良久,忽必烈問道:「本王最敬佩的兄長、天地間最尊貴的大汗,在去年十一月初長生天就帶走了他……可為什麼你們現在才到?」

    「小人跟著史天澤元帥退出漢中之後,就受命給漠南王報信,繞過襄陽時被宋軍發現了。」

    「襄陽?當時襄陽……又是高達?」

    張文謙上前一步問道,臉色有些疑惑起來。

    「是。」

    張文謙沉吟道:「他為何到得這般快……唔,你繼續說吧。」

    「等小人趕到淮河,漠南王已渡河了,此時,劉黑馬元帥的信使也到了。」

    這些信使竟還不是同一撥。

    另一人已上前,道:「漠南王,小人是陝西劉黑馬元帥麾下,奉命來報信。」

    「說。」

    「劍門關已經丟了,利州……」

    「……」

    張柔已漸漸相信這些都是真的。

    若是編的,反而不會有這般離譜之事,沒人敢這麼編……

    忽然,他再次愣住。

    因一個熟悉的名字傳進他耳朵里。

    李瑕?

    張柔恍然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信使的聲音還是真真切切地傳過來。

    「劉帥認為,宋人在川蜀的防禦,全都是李瑕在布置……」

    「史帥也這樣認為,釣魚城一戰時,李瑕……」

    張柔已失了神。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遠。

    他腦海中,仿佛聽到了張弘道的聲音。

    「父親,李瑕不除,早晚必是大患啊!」

    「父親,非孩兒無能,李瑕……」

    忽然,響起的又成了張文靜的聲音。

    「父親此事做的不妥,若讓女兒來辦,或許已為張家覓得一個奇才……」

    「父親且等著瞧吧,他早晚必讓你刮目相看……」

    張柔搖了搖頭,驅散腦中的念頭。

    此時西面鄂州城上的殺喊停息下來,宋軍歡呼著迎了援軍入城。而北面的長江水還在奔流不息。

    於是,一首詞又不自覺得從心頭泛起。

    那是一首初聽時帶給他無比憤怒,此時卻完全打到了他的心底的詞。

    「滾滾長江東逝水。」

    「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

    「近日,總想到李瑕殺簡章時留的那首詞啊。」

    次日,郝經嘆息著,撫須道:「大汗英雄蓋世,竟就這般……是非成敗轉頭空,誰又說的清呢?」

    張柔沒說話,他已在營中枯坐了許久,似乎受到了莫大的打擊。

    郝經又道:「大帥切莫如此失態,萬一讓漠南王以為你是……」

    張柔回過神來,問道:「漠南王是何意?是否退兵?」

    「如此大事,消息又如此倉促,難分真偽,豈可輕易定奪?」

    「那這鄂州?」

    郝經道:「今日漠南王問了我一句話……是該先取圈養的家禽犒賞將士?還是先獵野獸於漠北?」

    張柔明白了,點點頭,道:「我今夜便破鄂州城。」

    郝經起身,道:「請大帥打起精神,再去見漠南王為妥。」

    張柔送他出了帳篷,獨站在營邊,揉了揉臉。

    「唉。」

    「父親。」張弘彥走來,臉色有些難看。

    「何事?」

    「孩兒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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