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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24:23 作者: 怪誕的表哥
直到詹綱推門進來,問道:「東翁,不見房主簿嗎?」
「世事變化得真快,本以為會是房正書助我得一個上等考評。沒想到來了個李非瑜,立下大功,推了我一把。」江春感慨道。
「是啊,誰能想到呢。」
「慶符這三個縣官,房正書平日最攬權,但真到了論功行賞之際,他是最無用的一個吶。」
這話,詹綱卻也不好回答。
江春揮了揮手,道:「請正書過來吧。」
等房言楷進來,江春又換上溫和的笑容。
「放心吧,你定然是功大於過的,知州依舊很賞識你,說你必然是被非瑜裹挾。」
房言楷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
「但他還是彈劾你了。」
「這……」
「這也是為你好,讓你知道,戰場上,遵號令比立功重要。」
房言楷默然不語。
江春捧著茶杯,沉吟著,最後還是道:「正書,你我相處近兩年,有句話,我早想與你說……」
「縣令但說無妨。」
「如何開口呢……政務實事,你比我擅長,官場上的門道,我卻比你了解。」
「是。」
「史知州的彈劾,對非瑜而言,不痛不癢;但對你而言,卻事關前程。」
房言楷一愣。
「非瑜功大於過,可以升官;你功大於過,最後只能得一些賞賜……這話我現在就放在這裡,你若不信,待到三四月再看。」
「我信。」
江春嘆道:「這話我早想與你說了。史知州是好官、清官,做事公事公辦,是提攜不了你的……唉,說的多了,我只是怕你到時失望,並非說知州做錯了。」
「知州做得對,我確實不遵號令。」
「若真想升官,請非瑜幫你打點吧。你以為斬兀良合台的功勞是蒲帥的?眼界低了,我告訴你,功勞是丁相的。眼下非瑜一句話,抵你兩年辛苦。」
「我豈會不明白?可丁大全是奸黨……」
「是啊。」江春喃喃道:「想來,丁大全任寧德縣主簿時,也是遇到正書現在的處境吧?」
房言楷有些不明白……史知州沒做錯,自己也沒做錯,但事情怎就成了這樣?
……
名叫「俞德宸」的道士在驛館中打坐。
良久,他睜開眼,感到有些苦惱。
來慶符,是來殺李瑕的,第一天來就看到人了,可惜周圍有數十個士兵……後來俞德宸聽說,那些是斬殺兀良合台的兵士。
之後兩天,就再也沒見到李瑕。
連姜飯都沒看見。
那些人好像忘了他俞德宸一樣,把他丟在驛館就再也沒來過。
接近李瑕,然後殺掉的計劃好像行不通,俞德宸決定夜裡潛進縣衙去殺。
白天則要出門踩點。
他拿起劍,離開驛館。
慶符大街上有些熱鬧,因縣衙在招募勞役修橋修路,據說是在修一座符江上的石橋,並修通往敘州、安寧縣、筠連縣的官道。
從昨日開始,已有些附近州縣的流民過來……
俞德宸穿過長街,拐角處有個披麻戴孝的女人跑過,差點撞到他。
他閃身避開,目光看去,見這女人二十七八歲樣子,神情顯得有些慌張。
……
張漛跑過街角,差點和一個道士撞了個滿懷,轉頭一看,見後面那幾個人已追了上來。
「道長,能否幫幫我?」
「如何幫你?」
張漛忙道:「後面有人在追我,我……」
「跟我來。」那道士拉著張漛,迅速跑進另一條巷子,手一指,道:「你往那邊走。」
張漛迅速跑開,轉頭看去,正見那道士一腳踹飛了一個追趕者。
「別再欺負女人……」
張漛舒了口氣,迅速往城南跑去。
……
嚴云云才出脂粉鋪的門,忽然眯了眯眼。
近日城中多的是披麻戴孝的,但張遠明的女兒她見過一次,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她快步綴了上去。
只見張漛拐進小巷,在一間院子前叩了叩門,有個漢子開了門,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將張漛迎了進去。
嚴云云趴在牆邊看著,心中思量,這裡住的怕是張家的故舊。
才轉身想去縣衙通風報信,她忽又停下腳步,嘴角勾起自信的笑意……
……
俞德宸拍了拍手,也不再看倒在地上的幾個惡僕,繼續向縣衙走去。
下一個街口,卻見一群人圍在那,也不知在做什麼。
俞德宸是個道士,心裡想著不能好奇心太重,卻還是忍不住過去看了看,卻是一群人在買鹽。
「一斤八十文。」
「真的?官鹽一斤一百四十四文咧,你這是私鹽?我跟你說,我們縣裡,查私鹽很厲害的,賣三斤就能殺頭。」
「胡說什麼?」賣鹽的漢子道:「這是官鹽,不買就走開,今日就這一擔。」
「我倒是想買,但怕官鹽賣不出去,又有科敷,我可是上戶。」
俞德宸雲淡風輕地站在旁邊聽著,心中好奇何謂「科敷」。
很快就聽到有人問道:「啥叫科敷?」
「每年的官鹽要是賣不掉,縣衙就逼我們這些上戶買。」
「那你走開,我是下戶,我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