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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24:23 作者: 怪誕的表哥
「長生天,請保佑你的子民。」
尼格喃喃著,合上了圖門寶音的眼。
「哈日查蓋,去把重傷的都殺了吧……」
一整夜,不時有殘兵從白岩山上逃回來。
把圖門寶音和嘎爾迪的殘兵合成了一個百人隊,尼格還有四個百人隊的探馬赤軍、一百大理僕從兵。
但僅有七十餘匹戰馬。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陷入了困境。
打敗仗本來沒什麼。
十餘年來,蒙軍在川蜀一直在打敗仗,退了就好;相比起來,宋朝更承受不住長期戰爭帶來的損失。
但這是大的戰略,他尼格沒有資格說這些。
對他而言,在一個小小縣城接連受挫,只會讓都元帥認為他無能。
可沒有了戰馬,再拖下去,拖成疲師,有可能所有人都陷在這裡,何況都元帥並沒有給他太多時間。
沒有俘虜、輜重、時間、戰馬,兵力也不足……思來想去,尼格決定放棄攻打慶符縣城。
他打算強渡符江、與符江東岸的援軍匯合,再搶奪戰船順江而下。
次日,天色蒙蒙亮之時,蒙軍起營,向南繞過慶符縣城,又轉道向東,趨符江。
他們大多數人已成了步軍,行走在清晨中,莫名顯得有些踉蹌。
他們實在是不習慣這種行軍速度。
忽然,有人抬起頭,喊道:「千夫長,有狼煙!」
……
一道道狼煙從南面的高山上騰起。
李瑕站在城樓上看了一會,道:「蒙軍要渡河了。」
房言楷更穩重些,沉吟道:「是否會是蒙軍的誘敵之計?」
「他們沒了馬匹,我們已不怕他們誘敵。」
房言楷又提醒道:「巡江手騎術不佳,不宜騎馬出戰,否則有可能被蒙軍把馬匹搶回去。」
李瑕點點頭「嗯」了一聲,道:「房主簿說的有道理。」
他已披好了甲,打算出城迎戰,想了想卻是又停下腳步,把地圖攤出來。
「這次的戰術,房主簿也一起參詳一下吧。」
房言楷愣了愣,撫須道:「也好。」
「我昨夜偷了蒙軍的馬匹之後,認為蒙軍有三個應對,皆做了相應的布置。」李瑕道,「一是翻過山嶺向北回敘州;二是攀上各寨搶回馬匹;三是渡符江搶船隻……看來他們是選擇了第三種辦法。」
房言楷道:「這說明很可能會有蒙軍援兵從東面過來。」
「是,但現在還沒到。」
「很可能是這支蒙軍援兵遇上了長寧軍。」
李瑕道:「我在挓口岩上設了瞭望塔,東面若有蒙軍來會有狼煙。先說符江這仗怎麼打吧……蒙軍必然以大理僕從軍搭浮橋,其後騎兵先過,到符江東岸探查。」
「不錯。」
「我讓鮑三、姜飯把船支安排在上游,等蒙軍造好浮橋,半渡而擊。」
「只怕難。」房言楷搖了搖頭,道:「蒙軍很可能會有防備。若是浮橋造得堅固,船只有可能會被他們奪下。」
「也是,那這樣。東岸青崗嶺上有我們的砲石,用砲石先擊毀浮橋,再讓船隻順流而下射擊兩岸的敵兵,如何?」
「如此更穩妥些。」
房言楷沉吟著,對李瑕的安排倒也提不出更多的見解了,最後提醒了幾句。
「非瑜可看過《孫子兵法》?」
「沒。」李瑕道:「看不太懂。」
房言楷道:「孫子兵法開篇即為『計篇』,此『計』非指計謀,指的乃是『計算』。簡單而言,須以人多敵人少,若敵強我弱、敵眾我寡,則先將其分散;若一時難勝,便耐心等待,待其疲、弱。」
李瑕道:「我明白房主簿的意思了。今日這一戰,依舊不求大量殺傷蒙軍,只需將他們一分為二。」
「正是如此……」
房言楷捻著鬍子,看著李瑕走出去,眼中泛起沉思之色。
一直以來,皆覺李非瑜傲,可做起事情分明也有沉穩、謙遜的一面……
……
「嘭!」
砲石從符江東面的青崗嶺上砸落,將蒙軍浮橋砸斷;船隻從符江上游衝下,將浮橋上的蒙卒與大理兵撞入江水之中。
宋軍的箭雨與砲石向大理僕從兵襲去,迅速擊潰了僕從兵。
等尼格準備好反擊,宋軍卻已迅速順著符江撤退。
他望向符江西岸來不及渡河的兩支百人隊,一時有些愣住。
傷亡還是不大。
事實上,入慶符境以來,每次小戰,蒙軍傷亡都不大。
但情況似乎很糟糕了……
「傳令,讓他們退回敘州。」
青崗嶺上還在放砲,沒有太多時間再讓尼格考慮,他下了令,迅速帶著人馬東向。
尼格開始意識到,自己有可能陷在這裡。
他帶著兩個百人隊的蒙軍奔到挓口岩,又有砲石砸落。
緊接著,幾聲慘叫響起,已有馬匹栽入陷馬溝……
……
哈日查蓋領著兩個百人隊留在符江西岸,顯得有些懵。
今日這一戰,本該是奪下宋人的船隻,順江而下的。
現在卻要步行回敘州?
他們已失去了馬匹、糧草,箭矢也不多了。
哈日查蓋還算冷靜,沒有下令向南行軍,反而是下令往北邊的山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