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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24:23 作者: 怪誕的表哥
也不是第一天被人罵,朝中多的是人罵他是靠賈貴妃裙帶上位的奸佞。
龜鶴莆道:「阿郎,小人有個主意。不如把那行首唐安安給李瑕送過去,他不是喜歡……」
「阿龜啊。」賈似道打斷這話,反問道:「你當我是龜公嗎?」
「不敢。」
「我要的是安插人到他身邊,不是管他快不快活。」
「阿郎可把身契……」
「別急,就這兩天了,先把李瑕送走再說。」
下一刻,穆庚快步跑來。
「不好了,阿郎,李瑕被帶走了。」
「怎麼回事?」
「聖諭,有聖諭。」
「以何理由帶走的?」賈似道皺眉道:「他們怎敢將此事捅到官家前面?」
「只說慈憲夫人要見李瑕。」
賈似道嘆息一聲,不語。
廖瑩中上前低聲道:「阿郎,是否須我再想辦法……」
「不。」賈似道擺了擺手,道:「之所以讓李瑕去西南赴任而非暗中拿下,便是把事擺在明面上,事在明面上,才不會牽扯太深。」
「是,阿郎明智,不受牽連更為重要。」廖瑩中道,「可惜,火沒能燒起來。」
「是啊,可惜了。」
賈似道閉上眼,想到那個從來都不聲不響的榮王。
榮王看似庸常無能,輕易不出手。但一出手,稀疏平常地就將宰執都壓了下去。
「果然還是保不住李瑕。」他喃喃自語道:「我還不是史彌遠,還沒到史彌遠那位置……」
……
李瑕走在巷子裡,前後左右皆是武士包圍著他。
他隱隱感到不安,腦子裡有個念頭,有一瞬間想過是否要逃走。
只是去給個老太太講故事,似乎沒有危險。
而一逃,違逆聖諭,平白落個罪名,好不容易得來的官位必然沒了,重新淪為逃犯。
失去了北上的功勞和名面上的身份,被人肆無忌憚地追殺。
那種日子早已過得夠了。
前面禍福未知,但有丁大全、賈似道聯手庇護,該是有驚無險。
怎麼想,都不該逃的……
……
全永堅走在隊伍後面,目光盯著李瑕。
他沒把李瑕拷起來。
因為明面上李瑕確實沒有罪證,他反而是來洗清李瑕嫌疑的。
只要進了榮王府的大門,從明處轉入暗處,李瑕不過就是一隻任意拿捏的螻蟻。
又走了二十餘步,一片屋檐在眼前顯現。
突然,李瑕一腳踹翻一名武士……
「拿下他!」
全永堅大喝一聲,向後退了兩步。
幾名武士已撲向李瑕。
忽有刀光一閃。
李瑕出手拔出一個武士的腰間單刀,劈下。
血濺出來,有武士嚎叫一聲,倒地不起。
全永堅眼一眯,又驚、又喜。
驚的是李瑕竟然如此果決,喜的卻是他當眾傷人,接下來再也不必顧忌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幕僚
違背那所謂的聖諭,會成為叛臣,會失去辛苦所得的一切。
這念頭才在李瑕腦中轉過,他突然想到另一點。
在丁大全、賈似道的庇護下,還有人能請到聖諭把自己帶走,對方豈是簡單人?
至此,李瑕才不管什麼聖諭不聖諭。
他確定如果走進前面那扇門,會死,或生不如死。
於是,毫不猶豫搶刀、殺人。
但對方十餘人圍上來,他很快也中了三刀。
來不及體會痛或不痛,他傾刻又殺一人,衝過包圍。
這大宋臨安城內的兵士,在面對僅有一個兇狠敵人時十餘人竟顯得笨拙而驚慌,一時未能攔住他。
李瑕棄刀,踩上巷邊的蓄水大缸,一躍,雙手攀上牆頂。
瓦片砸在他頭上,他用力撐起身體爬上院牆。
腿上又中了一刀。
李瑕吃痛,跳進一座大宅,拖著傷腿蹣跚而行。
突然又想到了喬琚。
腦海中,喬琚癱在高樓的欄杆邊,不停地說著話,求他幫忙止血。
「信我,趙宋不值得……」
如今李瑕也是渾身傷口,血流不止,忽然有了不同的感悟。
曾經聽到的話,一句句再次迴蕩開來。
「小郎君在北面更容易站住腳,宋廷這邊如何說呢,只怕是很難出頭。」
「你說你不是岳飛、余玠,哼,你還遠沒他們的地位、能耐。」
「你見過幾個北歸人能在大宋出頭的?」
「……」
當時聽說余玠自盡,只覺這人心態不好,手握重兵尚不能反抗。
此時方知,是被逼到何等絕望處境?才會選擇服毒自盡。
李瑕不懂自己為何在這關頭還在想這些,但思緒就是不停湧進腦子裡,刻骨銘心。
他滿以為就差三兩天,能等到一個大宋最低階的文官任命,恰就在這時,吃了一個極深刻的教訓。
就是陷在北面之時,也沒被逼到如此狼狽過。
身後「嗒」的幾聲響,已有追兵攀上院牆,追了上來……
……
「廢物,十幾個人圍一個人,還讓他翻了牆。」
全永堅罵了一聲,對手下兵士很失望。
但歌舞昇平的臨安兵丁也就這般了,不是稀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