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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24:23 作者: 怪誕的表哥
賈似道微微笑著,道:「知道危險了?」
「是。」李瑕道:「謝方叔捧殺我,孫家報復我,北面張家在臨安城也許還有間諜冷不丁就會給我一刀。」
「就這些?」
「還有丁大全,應付不來。」
「所以你殺了孫應直,讓我把你捉起來?」
「我沒殺孫應直。」李瑕道:「丁大全會為我作證,且洗清嫌疑,為證清白,他還會極力讓我去西南任縣尉。」
賈似道看著李瑕,似笑非笑,又道:「丁青皮知道我們在演。」
「無妨,這是他拜相的關鍵時候,他必須顯得強勢。」
「不錯,官家要的宰相,是要能壓住朝堂、不須官家煩神之人。若丁青皮壓不住這事,他也當不了這左相……他還信任你嗎?」
「伺候不了他,他非要我當他孫女婿,我說你許了個女兒給我。」
賈似道隨手一潑,將茶水潑在李瑕腳下,罵道:「下不為例。」
也不知他說的是哪件事下不為例,李瑕「嗯」了一聲。
賈似道淡淡道:「要想當我女婿,讓你爹上門提親。」
李瑕沉默下來。
賈似道笑了笑,道:「可知你爹在哪?」
「我不知道。」
「你打死孫四郎,是因為女人?」
李瑕道:「不是,是他故意找我麻煩。」
「為何?」
「不知。」
賈似道看了李瑕一會,道:「好,我信你是真不知情。」
「賈相能告訴我嗎?」
「我又如何知道?」賈似道悠悠然道。
李瑕隱約意識到,殺了孫應直之後,有些事似乎鬧得更大了。
腦子裡忽然想到喬琚臨死前說過的話,「你太盲信於刺殺了,早晚必有反噬……」
他討厭這種未知的感覺。
終於,賈似道移開了那深邃的目光,開口道:「你很聰明,知道臨安對你而言乃是非之地。如你所願,我會以查案為名保護你,直到丁青皮為彰權勢、強行送你去西南上任。」
「謝賈相。」
「呵。」賈似道施施然道:「送個小娘子給你,你殺氣這麼重,陰陽調和一下,瀉瀉你的殺氣。」
李瑕一愣,驚訝於堂堂副相能說出這種話。
「不必了……」
……
說是會保護李瑕,但這夜賈似道回到書房,對心腹幕僚廖瑩中所說的,卻並非如此。
「李瑕根本想不到殺孫應直會有多大後果,這次,連我也未必護得住他。」
「是啊。」廖瑩中道:「連我們也未曾想到,查一個李瑕,能查出如此秘案。」
「不是秘案。」賈似道搖了搖頭,「是吳潛構陷,流言而已。」
「阿郎何以斷定?」
「僅猜吳潛、李墉之動機便知。何況還有諸多佐證,足證此事荒謬。」
賈似道指了指廖瑩中手裡的情報,道:「看這裡,嘉熙三年,李墉娶妻沈氏,賦詩十餘首夸沈氏才貌雙絕,彼時,臨安行首劉蘇蘇傾慕他,自贖為妾,墉拒而不納。行首尚且不納,弄個婢女?
還有,李墉成親時已搬出了李仁本家,為何與黃氏有染?真有染,李家怎能讓黃氏隨長女陪嫁?榮王府怎可能不查?
再看後來榮王是如何對待李家的?李氏逼黃氏墮胎,榮王在李氏病逝之前也未曾介意過,直到數年後,榮王再無所出,而獨子至七歲依然口不能言,此時方而想起遷怒李家、逼死李仁本,卻並未罪及李墉。
再到興昌元年,官家冊封忠王,立為皇子,雖為皇子而非太子,托神器之意已人盡皆知。同年,李墉罷官,為何?因其堂姐曾藥害皇子,豈可為官?罷官還是輕的,忠王一旦繼位,必殺他滿門。
李墉自幼由李仁本撫養,眼見李家破亡,早已深恨榮王。再失了前程、大禍即在眼前,遂從餘杭遷至內城,投吳潛幕府,一心助吳潛行廢儲之事。其後,吳潛出此毒計,讓李墉謊稱與黃氏有染、誣陷忠王非榮王血脈。」
廖瑩中道:「阿郎所言極是,此事清晰可見矣。」
「李墉與沈氏之子,李瑕,你今夜也見了,可知李墉當年風采。再看忠王與榮王父子……豈可能是李墉之子?」
廖瑩中緩緩道:「不錯,若事為真,證人該是穩婆、大夫、僕婢,而非李墉。」
「發現了嗎?我們查此事太輕鬆。」
「吳潛故意的?」廖瑩中道,「如今看來,此事無甚大不了的?」
「不。」賈似道踱了兩步,道:「若孫應直一開始就殺了李墉父子,此事真不算什麼,但……」
廖瑩中眉頭一動,表情微妙起來。
「本來只有李墉一個人證,及時殺了也就是了。偏是……先死了孫天驥,李家又失了火。」
賈似道笑了笑,道:「不錯,程元鳳還恰好把李瑕從牢里保出去了。」
「等諸公知道此事,忍不住會猜……右相為何如此?難不成,真有此事?」
「更巧的是,謝方叔一心要置李瑕於死地。」
廖瑩中笑道:「諸公又猜,左相為何如此急切想殺人滅口?莫不是真有此事?」
「不錯,那些道德君子,必會擔憂不已……萬一忠王真非宗室血脈,如何是好?這大宋基業,祖宗江山,如何是好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