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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頁

2023-09-05 13:24:23 作者: 怪誕的表哥
    「可是你的樣貌都被知道了!」

    「這麼大一個城,只有周南和林敘見過我,不怕……」

    第四十章 獵物

    一大早,坐鎮亳州的達魯花赤,即鎮守官額日敦巴日就被兒子赤那吵得頭痛。

    父子倆都不會說漢語,說起話來蒙古語嘰哩咕嚕的,語速很快。

    「我一定要把張大姐兒搶過來,他們說我殺了她的未婚夫,我沒有,但就當是我殺的也可以,我要搶她當婆娘!阿布,我要她當我婆娘!」

    赤那不過才十七歲,生得五大三粗的,看起來如一個壯年大漢。

    他頭頂上的頭髮剃了個禿瓢,只留了額頭前面的一點,左右留了一個繒辮。

    這種髮型名作「小圓額」,乃蒙古五花八門的髮型中的一種。因草原上虱子一類的蟲子多,所以遊牧民族多有剃頭的傳統……

    「阿布,你聽到沒有?!我要搶張大姐兒當我婆娘!」

    額日敦巴日道:「嚷什麼?你又不是沒女人,那麼多女人還不夠?」

    「張大姐兒是城裡最漂亮!身份最高的!我要搶她當婆娘!」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是不能搶,但要再等一陣子。」

    赤那道:「我不管!她夫家都被人殺了!我再不搶就被別人搶了!」

    「沒人跟你搶她。」額日敦巴日道,「說話小聲點,又不是在草原上,這是在屋裡,你好好說話,我能聽得到,我還沒聾。」

    說著,給了兒子一巴掌,額日敦巴日才繼續道:「我說過沒有,張柔是忽必烈的人,現在得罪張柔就是得罪忽必烈,再等一等。」

    「等什麼嘛?」赤那稍微小聲了一點。

    「聽我說,汗廷那邊已經有很多人對忽必烈不滿,可汗也對他越來越猜忌,很快就要派人南下,清查忽必烈的黨羽。張柔這種世侯也逃不到,到時候,再去搶他女兒,懂不懂?」

    「不懂!」

    「忽必烈重用漢人世侯和士大夫,已經……」

    「我不要聽這些!我就要搶張大姐兒!」

    額日敦巴日終於忍不住,又重重給了兒子一巴掌。

    「叫你等著就等著!還有,我給你說這些事的時候認真聽了!一天到晚女人女人,不成器,我打死你!」

    「打啊!」赤那大吼道:「神虎額日敦巴日,你這隻老虎老了!打不過年輕的狼了!你要敢打我,我一定打趴你!」

    「滾出去!滾出去!」

    ……

    赤那氣呼呼地摔門而出。

    他在城內還有個園子,裡面養了許多美女。

    今日他打算先去城外打獵,有獵物打就打,沒有的話就獵殺幾個漢人驅口玩兒。回城了再去園子裡玩。

    至於搶張大姐的事,肯定是等不到忽必烈完蛋那麼久,只要過陣子把阿布煩得受不了了、阿布只能答應了,他就直接去搶。

    赤那跨上馬,領著隨從們縱馬奔過長街。

    不遠處的巷子中,李瑕與林子轉了出來。

    「那人就是達魯花赤的兒子赤那了。」

    林子道:「不像啊,這看起來都有四十歲了吧?」

    「就是赤那,我聽到的他隨從喊了。」

    「你想怎麼樣?」

    「若問我想。」李瑕道,「我想把這亳州城的達魯花赤殺掉。」

    「別開玩笑了。」林子低聲道:「你看這裡防備森嚴,完全不可能的。」

    「所以說,不是我想怎麼做,而是能怎麼做。這就是迷信刺殺和運用刺殺之間的不同。」

    「不懂你什麼意思,我們到底怎麼做?」

    「先跟著赤那吧。」

    一路上看著長街上被馬匹踩亂的小攤,李瑕跟到了北面城門,失去了赤那的蹤跡。

    李瑕渾不在意,囑咐林子在城門附近蹲著,他則到書店裡逛了逛,仿佛真是一個書生。

    林子也是無奈,完全想不明白李瑕為何忽然盯上了赤那,這與正事又有何相干?

    大半日之後,李瑕拿著兩本書回來,問道:「赤那進城了嗎?」

    「沒有,你買的什麼書?」

    「《陵川文集》和《仲疇詩集》,說是郝伯常和張九郎的詩文。」

    林子冷哼一聲,罵道:「漢奸出的書,擔心看瞎了眼。」

    說話間,馬蹄聲傳來,卻是赤那一行人打獵回來了……

    李瑕遠遠望去,只見這隊伍中蒙古大漢七人,漢人六人,刀上帶著血,卻不見獵物。

    還有一個蒙古大漢脖子上多了一個長命鎖。

    他們出門時,李瑕就留意過這人,當時脖子上是沒這東西的。

    「跟上吧……」

    對方是騎馬,李瑕是步行,一路上依舊是看哪裡的攤子被糟蹋過,以此跟著赤那。

    拐進三義街的時候,突聽前面傳來了哭喊聲。

    那是個女子的啼哭,撕心裂肺。

    蒙語的大喊聲與狂笑也跟著喊起,之後有人用漢話喊道:「哭什麼?跟著貴人,往後你有福享嘍……」

    李瑕往前走著,目光看去,見說漢語的人是赤那身邊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該是他的通譯。

    前面有一個賣麵條的攤子已經被砸得不成樣子,攤主的屍體還在地上,也不知被捅了多少刀,滿地都是血。

    一個女子被捆了起來丟在馬匹上嚎啕大哭,想必是那攤主的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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