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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3:24:23 作者: 怪誕的表哥
李瑕於是把怎麼遇到水匪、如何逃出生天的過程又說了一遍。
聶仲由是個仔細人,問得比林子詳細得多。
末了,他看著李瑕,道:「從我見到你到現在,十天,你殺了五個人了。」
「不對吧。」
「哪不對?」
「我們認識十一天了。」
李瑕本想說自己只殺了四個人,話到嘴邊改了口。
聶仲由想了想,點點頭。
李瑕問道:「你們沒找到那股水匪?」
「沒找到。」聶仲由道:「我沿著長江向下游搜了一遍,一無所獲。這附近匪盜猖獗,既不知是哪股水匪,也打聽不出他們落點腳在哪。」
李瑕想了想,問道:「有紙筆嗎?」
「做什麼用?」
「我來算一下,也許可以算出他們從哪裡離開的長江……」
聶仲由於是去尋了紙筆來。
之後李瑕就悶頭在那裡寫寫算算,畫著讓人看不懂的符號。
好一會之後,李瑕抬起頭,把手攤到一米長,問道:「這麼長,是幾里?」
聶仲由道:「三百大步為一里,你這是三尺。」
「唔。」
「你們是什麼時候看到那艘船消失在視野里的……」
李瑕問了幾個問題,復低下頭來在紙上寫算,末了,道:「距采石磯下游大概三十里到四十里左右的地方,可有支流匯入長江?」
聶仲由又去把韓承緒找來,還帶了一張地圖。
韓承緒眯著老眼在地圖上尋摸了一會,道:「南岸有一條河,叫慈湖河,在貓子山下注入長江。」
「那這股水匪該是把船划進慈湖河了。」
「你怎麼知道?」
「算出來的。」李瑕道。
他知道自己游泳、步行的時速,就能算出昨天遊了多遠的路程,以此推算出江船的時速,最後再根據江船在聶仲由眼中消失的時間和在自己眼中消失的時間,大概就可以算出它行了多遠才離開長江。
很簡單的公式。
聶仲由聽得雲裡霧裡,最後也懶得管李瑕是怎麼算的,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們是把船划進支河,而不是靠岸棄船了?」
李瑕道:「人家是幹這個買賣的,當然不會把吃飯的工具丟掉。」
道理聶仲由當然知道,只不過是下意識這樣問上一嘴,把話題從他完全不懂的算式上岔開。
他站起身,眼中滿是森然之氣,道:「我們回去,做掉他們……」
……
小良塘。
這裡依山傍水,周圍的戴山、娘娘山、稽山環繞著一片湖泊。
湖泊經由一條小河與慈湖河相連,再由慈湖河匯入長江。
江浦十八怪的水寨就藏在這裡。
水寨不算大,因為他們是盜賊、不是反賊。他們走的少而精的路數,只有十八個亡命之徒為伍,生怕人多了鬧出什麼聲勢。
「魚鷹怎還不回來?」
說話的是個文人打扮的中年人,三十歲左右,三絡長須修得很漂亮。
他名叫史恢,諢號「妙算盤」,乃是這股水匪中的老二。
這次劫船,史恢是留在水寨里看家的三人之一,但整個計劃是他一手布置的。
「是啊,魚鷹怎還不回來?」有人附和道,「不會被那狗崽子反手做掉了吧?」
佘定道:「怎麼可能?魚鷹那水性、那武藝,十個狗崽子都做不掉他。」
史恢皺了皺眉,拿起一支弩仔細端詳起來。
佘定大馬金刀地坐下,問道:「咋樣?你說這東西值錢嗎?」
「這不是值不值錢的事。」
「那是不好賣?」
「我是怕這批人來頭不小。」史恢道,「這是禁軍所有之物啊。」
佘定道:「那應該很值錢吧?」
史恢不理這茬,又拿起一把繳獲的單刀,與那豁了口的單刀兩相對比,嘖嘖嘆道:「不尋常,不尋常……那白毛鼠招供說那些人是官差,我看,何止是官差,就是禁軍。」
佘定一拍大腿,吆喝道:「又怎樣?就算他娘的是禁軍。我看這狗屁禁軍比平時我們殺的那些普通護衛也沒什麼兩樣嘛!」
「這次不是死了兩個兄弟了嗎?」史恢道:「這麼多年了,我們哪次吃過這樣的大虧?」
佘定一愣,又想到那兩個死掉的兄弟,眼眶一紅,哭道:「我可憐的兄弟啊。」
一邊哭,一邊拍開一壇酒往地上灑。
「老六,你愛喝多喝點……」
史恢聽著這碎碎念,又想起審問白茂時得到的那些消息,有官差到牢里提了一個心狠手辣的年輕人出去……
就是這個年輕人,只一劍就刺死了老六?
他轉頭看了一眼天色,只見落日在戴山的山頂只留下最後一抹餘暉,天又要黑了。
史恢不由再次喃喃道:「魚鷹還沒回來啊。」
「是啊,咋還不回來?是不是逛窯子去了?」
「老蛇,魚鷹怕是沒了。」史恢沉吟著道:「那小子不簡單的。」
「你說啥?」佘定道:「那我們江浦十八怪不是成了江浦十五怪了……」
……
「還剩十三個。」
聶仲由摁著一個水匪的嘴,利落地一刀划過,抹了對方的脖子,又見那邊有兵士也幹掉一個。
他這邊也是十三個人,除了劉金鎖以及十個兵士,還帶上了李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