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爭吵

  「是啊…沒有驚動任何人，沒有留下絲毫線索，以溯和緋鷹的能力都不能查出絲毫…要是真有能夠做到這些的人，那恐怕也只能是他自己了。哈，真夠諷刺的，我一直小心翼翼，步步謹慎，不讓任何可能會傷害他的存在靠近，然而結果呢？」

  ——結果是，他在以這樣的方式來嘲諷她，以這樣的方式來否認她的那些行為。

  那麼，她算什麼？

  他能夠如此輕易的糟踐自己的性命，那麼把他當成生存意義的自己，又究竟算是什麼？

  「烙老大，緋鷹說得果然沒錯，你雖然智商很高，但是卻完全沒有情商啊。」

  青年在霏烙猩戾的目光中，泰然自若。

  「我確實有我的原則，若真是自殺，我估計當時就會幫忙再捅一刀了，才不會救呢。哪怕是烙老大你的命令、哪怕對方是老闆娘、哪怕看在彤彤的份上也是一樣…之所以會救，無非是因為我判斷，老闆娘他根本就不是真的求死。」

  「什麼意思？」

  「那一刀確實是老闆娘自己捅的，這一點我在看到傷口的時候就明白了。不過那一刀離心臟很遠，看著兇殘，其實也不算很深。就算要失血身亡，那估計也得流個一時半會兒的…他要真想自殺，直接一刀捅心臟上，連搶救都省了，直接就能入土…畢竟我再厲害，也不會給死人續命，那是道士乾的活。」

  「……」

  這誰家的倒霉孩子，說話一點都不中聽！

  「所以你的意思是？」

  鳳笑得一臉玩味。

  「我想，老闆娘這只是想要引起你的注意吧？」

  霏烙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鳳。

  「我難道還不夠注意他的嗎？我就差把眼睛都栓他身上了！」

  「我覺得老闆娘應該會更喜歡你把自己栓在他身上。」

  「……」

  「算算時間，一會兒老闆娘就該醒了吧，烙老大你去陪陪他吧，病人大病初癒的時候總是比較脆弱的，」邊說著，鳳打了個哈欠，「而我先去睡一覺，等晚一點我再來給他做檢查。」

  說完人就走出了病房。

  ——————

  等到權昊焱醒過來的時候，他有些茫然的看著天花板，在濃郁的消毒水氣味中，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醫院。

  ——被救活了。

  當然他並不想死，所以幸虧是被救活了。

  微微側頭，他看見了那道日思夜夢的身影，靜靜的靠在沙發上，冷棕的髮絲有些長了，自然垂落，遮住了那好看的眉眼。

  皮膚是幽冷的白，映的她整個人都泛著涼意，削薄的唇即使是睡著也繃成冷硬的弧度，感覺難以親近。

  但唯有他知道，那唇的觸感是多麼的柔軟，味道又是多麼的甘甜誘人，當她笑起來的時候，連天上的星星都會被她遮掩光輝。

  ——她還是來了。

  權昊焱有些幸福的想著，他賭對了，烙烙不可能會放任他一個人躺在醫院，而不管不問的。

  若是可以的話，他也不想以這樣的方式來留住她，但是除此之外他又想不出其他的辦法。

  因為想想，他根本就沒有什麼能夠威脅霏烙，或是強行留下她的辦法，唯一就只有拿自己來賭。賭成功了，烙烙便會回來，若是賭失敗了…連他受傷，烙烙都可以不在乎的話，那他還糾纏什麼呢。

  不在乎的人，留不住；而在乎的人，終究還是會回來。

  當霏烙睜開眼睛的時候，那對暗含著情愫的桃花眸直直的映入眼中，烙印下了一片難以磨滅的痕跡。

  看到她醒了，權昊焱張開嘴喊了一聲「烙烙…」，嗓音沙啞乾澀，他有些不適的清了清嗓子。

  霏烙起身給他倒了杯水。

  「有哪不舒服嗎？」

  「沒…嘶…」

  一動，就牽扯到了傷口，權昊焱痛呼一聲。他沒有想到，麻藥過去了之後，竟然會這麼痛，這辦法可真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霏烙趕忙過去扶著他，取了兩片止痛藥，餵他吃下去。

  「知道疼，你還下死手？」

  權昊焱乖乖的靠在霏烙懷裡，雖然是被責罵，卻依然笑的滿臉幸福。

  「我也不想，但不這樣，你怎麼可能會過來…」

  和老婆相比，這點痛他還是能忍的。

  霏烙輕輕的嘆氣，伸手輕輕捏了一下他的臉，他瘦了，身形看起來更加蕭條精瘦，原本柔軟的娃娃臉都瘦沒了。線條鋒銳了起來，多了些俊朗，也少了曾經的少年氣。

  他長大了，也成熟了。

  儘管在她面前時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依然會和往日一樣賴著她撒嬌，但，曾經的權昊焱並不會以這種方式威脅她。

  ——他們終究還是在改變。

  「你以後若是對我不滿，可以拿刀捅我，別衝著自己。」

  一聽這話，權昊焱頓時睜大了眼睛。

  「烙烙你瞎說什麼！」

  「反正這種傷對我來說一會兒就可以癒合，只要不是一擊斃命，總會慢慢恢復過來的。」

  少年蹙眉。

  「我要是能動手早就動了，你以為我不想嗎？我恨不得把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給扔進福馬林里封起來，天天就擺在眼前…」說著說著，他眼角就開始泛紅，「我恨不得把你的腿打斷，把你永遠綁在身邊，這樣你就不會扔下我了…但是我下不去手，明知道你的傷恢復的很快，但我還是不想讓你受傷…」

  「那我呢？你現在這樣，難道我就不會傷心嗎？你以為在聽到你渾身是血的時候，我是什麼心情？在知道你這傷是自己弄的時候，我又是什麼感覺？我覺得我這麼多年就好像是一個笑話！我…」

  「烙烙，你凶我。」

  被突然打亂了節奏的霏烙「……」

  「我沒有。」

  「就有！」那小孩紅著眼圈，一臉的『再不哄我，我就哭』的表情。「烙烙你變了，以前的你從來不會凶我的，你不愛我了，嚶嚶…傷口好疼，心更疼，烙烙不愛我了，那我活著還有什麼…唔唔…」

  後面的話，被霏烙給堵了回去。

  明明上一次親吻還只是昨天的事情，但兩人卻還是激烈的索取著什麼，就像是兩位遊子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港灣。

  當一吻結束，權昊焱趴在霏烙的頸肩，輕嗅著她獨有的氣息，而霏烙的指尖穿插在他的發間，輕輕撫摸。

  「昊焱，不要質疑我對你的感情，因為你是我的唯一，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所以不要再說那種話了。」

  權昊焱『嘻嘻』的偷笑，趴在她頸肩的腦袋蹭阿蹭，細軟的髮絲帶起酥麻的癢意。

  「烙烙，我最喜歡聽你和我說情話了。」

  「我以為，我們之間並不需要這些。」

  「怎麼會不需要，你不說的話，我怎麼會知道你對我的想法？不對，就算是知道，我也還是想聽你親口說。媽媽曾說過，語言是帶有力量的，從口中說出的『愛』，最終會化為『咒語』，將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雖然這句話他曾經是不信的，因為說出這句話的媽媽，卻連自己的愛情都把握不住…可是此刻，他卻希望這句話是真的，哪怕是寄希望於這樣微弱的奇蹟，他也想要把烙烙留在身邊。

  「我很害怕，好怕你會離開…我沒有留住你的手段，也不知道在你離開之後該去哪裡找你…」

  總是清冷克制的人，好像無論何時都會給自己留有餘地，不會讓理智完全陷入情感之中，所以似乎隨時都可以輕鬆抽身，獨留下他一人狼狽不堪。

  就如昨晚她離開一樣，明明前不久還躺在他身邊的人，看著他流露迷離的情慾，但一轉眼就可以清醒的抽身離開，不帶一絲留念。

  但是他呢，他清醒不過來。

  「烙烙，對不起，我知道這樣的方式不對，我也知道你不會喜歡，可是除此之外，我還能怎麼辦？我連找你都不知道該去哪兒，所以只能用這種方法把你引出來…」

  他的聲音似乎恢復了少年的清亮，無助的哀求著，抱著她的手臂，因為傷痛的關係而虛軟的無力，但卻讓她感覺格外的沉重。

  那個總是笑得明媚，好似無論什麼困難都不會壓垮他的少年；那個在外人眼中總是耀眼奪目的少年；那個恣意張狂，自信撩人卻又嬌軟可愛的少年…

  霏烙想要盡一切努力去守護他的笑容，去守護他身上還未消散的光芒，但也許，最終傷害了他的，也是自己。

  「烙烙，不要再走了好嗎？」

  霏烙猶豫了許久才緩緩說道：

  「我會等到你養好傷。」

  權昊焱氣息一頓，鬆開了抱著她的手，那雙桃花眸中閃爍著被拋棄的失落。

  「你還是要走？你又要扔下我？」

  「昊焱…」

  「我不許你走！」

  他大喊著，根本不顧這樣的牽動下，傷口會再次裂開。

  「你不許走，別丟下我，你難道不怕我再亂來嗎？為了你，我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

  說完，他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胸腔被震動的牽連了傷口，帶起絲絲的疼痛。

  是因為傷口離心臟太近的關係嗎？

  為什麼會感覺心臟這麼疼，巨大的痛苦幾乎要將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