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岳父大人？

  權昊焱甚至一瞬間都沒有反應過來，好半天才理解『女兒』兩個字的意思，緊接著便是徹底懵了。

  他說的女兒應該是指的霏烙吧？

  所以霏烙是他的女兒，那他豈不是

  ——我突然明白這股緊張感是來自於何了。

  「岳，岳父？」

  因為從以前撿到霏烙開始，她就一直是孤身一人，雖然後來多了很多的同伴，但顯然那些和家人是不同的存在。

  霏烙的身邊從未出現過親人，所以讓權昊焱也完全沒有『見家長』的準備，此刻突然遇到自稱霏烙父親的男人，難免就慌張了起來。

  ——太突然了。

  權昊焱突然就理解了，為什麼那天鳳來權家的時候會那麼緊張，這真的是不由自主的感覺，心底本能的就繃緊了起來。

  但他倒並不懷疑對方的身份。

  因為沒必要，也因為一般人根本不敢冒充，更重要的是，他確實從這個中年男人的身上感覺到了和霏烙相像的一些氣質，要說他們兩人沒有任何關係，那才比較奇怪。

  「我叫樊燁，算是她的父親。」

  ——樊燁.烙烙似乎提起過這個名字。

  「樊叔叔您好，我，那個，我叫權昊焱，您，您女兒的男朋友.」

  雖然之前他們總是開玩笑的堅持說霏烙是男朋友，而他是女朋友什麼的，但這種玩笑在岳父面前說似乎就有些不合適了，所以他還是給改了過來。

  萬一因為這些事情而讓岳父大人對他有什麼不滿的話，那可怎麼辦？

  「我，我今年18，現在主業是歌手，但是自己開了家公司，規模還算挺大的。所以您請放心的把烙烙交給我，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

  ——還要說什麼？

  他說了這麼多，結果岳父大人的臉上完全看不出喜怒之情，這讓他有些慌。

  「我，那個.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樊燁這才緩緩勾了下唇，說道：

  「孩子叛逆，不願回家，那我自然要親自來接她了，順便看看她在外面交的男朋友。」

  「哦，那個，她一直住在我那裡，您不用擔心咦.」

  權昊焱突然反應過來，為什麼霏烙的父親會突然出現？

  以他所了解的，霏烙的人生軌跡，遇到自己之前她一直是生活在實驗室里，從實驗室里離開之後就被自己撿到，然後留在自己的身邊一段時間。

  雖然之後因為他和母親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導致了他們暫時分離一些時間，霏烙獨自在外闖蕩，但這段時間裡也沒有聽說有關於霏烙父親的事情。

  權昊焱當然不知道霏烙那段時間究竟都幹了些什麼，但總歸應該是和建立她的那個【暗閣】有關，其間必定吃過不少的苦，所以霏烙從未和他細說過。

  但他唯獨可以確認的是，這其中也同樣沒有出現過『父親』這個存在。

  霏烙雖然看起來性子比較冷淡，但其實她很在乎家人，也很渴望親情，所以若是真的找到了自己的父親，她不可能會一點都不和自己說。

  除非她根本就沒有遇到，不知道自己父親的事情，或者，那不是可以和他說的內容。

  霏烙不願告訴他的內容是什麼？

  在她看來不值一提的痛苦，或者，太過黑暗，而不願讓他接觸的事情。

  無論是基於上述的哪一點，那顯然，都讓男人在此刻的出現，變得格外異樣了起來。

  一位存在十分微妙的『父親』，他此刻突然出現，找到自己的目的會是什麼？

  權昊焱不免警惕了幾分。

  「樊叔叔，您是來找烙烙的嗎？」

  「我是來找你的，那孩子總是躲著我，所以我想，若是接近你，是不是可以讓她主動出現。」

  這時權昊焱突然意識到，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自稱是霏烙的父親，卻從未叫過她的名字。

  他總是在用『那孩子』、『她』或者『女兒』來指代。

  雖然這可能是自己反應過度，但確實是讓權昊焱的心底有些微妙的不舒服。

  在說到女兒的時候，男人的眼中不含絲毫溫度，仿佛『女兒』的存在於他而言，和其他任何事物都是同等，沒有任何的特殊可言。

  似乎對他來說，霏烙並非是霏烙，她先是作為他的後代而存在，其次才是一個單獨的個體。

  也就是說，在男人的眼中，霏烙是因他而存在的『女兒』，而不是因孩子而存在『父母』。

  這其中的區別在於，自己與孩子，究竟是將什麼擺在首位。

  真正深愛自己孩子的父親，難道不應該是將孩子擺在首位嗎？

  然而他的話語中卻處處都透露出，他其實只在乎自己。

  也許他確實是霏烙的父親，但那只是血緣上無法躲避的『父親』，而並非真正的父親，想來霏烙自己應該是從不承認這個父親的存在，否則也不會什麼都不和他說了。

  ——既然霏烙不承認，那麼自己也不需要接受他。

  想到這裡，少年心底的那抹緊張感便瞬間消失了，既然不是岳父，那他也不過只是個陌生的男人而已，自己又何必懼怕他？

  「焚先生，」權昊焱突然重拾步調，以商業微笑看著他，「您知道自己女兒的名字嗎？或者說——您在乎嗎？」

  「你改口倒是快，」男人冷笑了一下，「該說不愧是她所選擇的人嗎？之前我確實一直都小看你了。」

  「過獎，我不過只是突然響起了一些事情而已。」

  記得之前霏烙確實和他說過一些自己，以及父母的事情，那時他還因為這事而安慰過她。

  當時霏烙說過自己是在實驗室里出生的，她的母親也是實驗品之一，是為了製造出『能夠更好的改造體』的母體，是只為了生育而存在的消耗品。

  因為霏烙並沒有詳細說過父親的事情，所以導致權昊焱一開始忽略了這一點，但現在想起來，她說『實驗品與實驗品之間，以及研究員與實驗品之間生育出後代』，豈不是已經暗示了自己的父親。

  當時的實驗品已經只剩下霏烙一人了，所以既然現在她的父親還存在，那就只可能是當時的研究員之一，這也符合男人給人的外在形象。

  母親是只為了生育出自己的消耗品，而父親則是一切實驗的參與者，禍首之一，在這樣的情況下而誕生的霏烙，難怪她會那麼質疑自己的存在了。

  當時並不能理解到這一層的自己，也無法代表任何人去開導她的自己，能做到的也只有陪伴，以及去感受她的痛苦。

  而現在的話，他是不是能夠更好的理解霏烙的心情了？

  能夠感受到她那時的迷茫和無助，所以權昊焱更有底氣來面對眼前的這個男人。

  「樊先生，我認為，您根本沒有資格稱呼她為『女兒』，也根本不配自稱為『父親』。」

  「我就是她的父親，這是血緣上所決定的，難道還需要你的允許？」

  「確實不需要我的允許，」少年那雙深邃的桃花眸中散出了幾分銳氣，「但我覺得最可悲的事就是，孩子永遠無法選擇自己的父母，所以我想，當父母不夠合格時，我們至少該有拒絕的權力。」

  權昊焱一字一頓，認真的說道：

  「你沒有做到父親該盡的義務，為什麼不能拒絕？」

  「真可笑，她可只有我這一個親人。」

  「誰說的，她有我，有姐姐、有哥哥、有父親，也有母親.我的家人就是她的家人。她沒有家，那我就給她一個家。」

  「抱歉啊，」他突然笑了一下，「我們家裡有些滿員了，所以容不下你的存在。」

  不得不說，權昊焱確實很擅長氣人，寥寥幾句就直戳核心，讓樊燁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但權昊焱當然也知道，男人的氣惱只是因為他並不喜歡被人駁斥，和其他無關。

  這個男人所在乎的並非是霏烙本身，而是她的價值，她作為實驗品所能夠帶來的研究數據上的價值。

  男人冷著臉看著權昊焱，鏡片後面銳利的眸子中閃爍著暗沉的冷光，就如同冰冷的毒蛇，讓人渾身顫慄般的不適。

  但隨即他卻突然突然笑了一下，看向少年的身後。

  「來的還真快，看來江淮並沒有拖住你啊。」

  權昊焱楞了一下，然後就聽見身後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當然，我怎麼可能放心他和你單獨相處。」

  「烙烙？」

  權昊焱有些意外的看著向自己走過來的人，臉上那與男人對峙時的咄咄逼人瞬間收斂，恢復了他一貫明亮的笑容。

  他在霏烙走到自己身邊的時候，自然的牽住了她的手。

  「你不是有事嗎？」

  霏烙並沒有看他，而是一直警惕的緊盯著樊燁，手上緊緊回握住他的手，將其帶到自己身後，呈現一種保護姿態。

  「沒有你重要。」

  隨意的一句回應，卻是立刻就讓少年喜笑顏開，乖乖的站在她身後，忍不住的偷笑。

  他果然很喜歡霏烙這種護犢子一般，對他的保護。

  男人看著兩人的互動，唇角浮現一抹不含任何情感的弧度。

  「至於這麼防備自己的父親？我又不會把他怎麼樣，不過只是說說話而已。」

  「首先，我早就說過你不是我的父親，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其次，樊燁，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平白無故的跑來找他，我不覺得你是會做這種無聊事情的人。」

  這一次，男人臉上的笑意加深，比起之前不含任何情緒的空笑，這次明顯帶了幾分黑色的惡意與狂氣。

  「不要這麼說，我偶爾也是會做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情來消磨時間的。比如.」他的視線打量著霏烙和權昊焱，「最後再來看一眼自己的女兒，畢竟下一次，就不會是以這樣平和的氣氛相見了。」

  ——早就已經不平和了吧。

  霏烙忍不住在心裡腹誹。

  哪一次她見這個男人的時候不是帶傷掛彩，氣氛劍拔弩張？他是怎麼好意思說出『平和』這兩個字的？

  「不勞您老費心了，既然已經見過，那就快回你的研究室去吧。在我帶著炸彈給你炸平之前，珍惜一下剩下的時間。」

  這顯然不是女兒該和父親說的話，但樊燁卻並不在意。

  「究竟是誰先找誰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