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他的錯

  不過還是要打電話回家告訴家人要去雲城一躺，簡單說了原因。

  沐天恩再給冷言發了一個信息告訴他，就和蔡迪開車離開。

  靳易目送她們離開才上車，但沒立刻開車離開，而是拿出手機，撥通電話的同時把眼鏡拿下放到副駕駛。

  「幫我找兩個人，蔡萬福和何苑，先跟著，等他們到家再動手，把他們手上的錢都給我拿走，無論你用什麼方法，不用傷害，還有，盯著他們一家，不准他們離開原來城市一步。」

  交代好，靳易掛斷電話，眼眸的殘忍光芒乍現。

  他的弟弟妹妹，他自己保護，該有的懲罰他不會少。

  既然那麼喜歡錢，那就一直享受著沒錢的滋味，活著受苦最難受。

  靳易給冷遇發了一個信息才啟動車離開。

  沐天恩開車，她時不時看一看坐副駕駛，撐著腦袋看外面倒退風景的蔡迪。

  不過她也沒說話吵她，她五師姐需要時間消化。

  等沐天恩和蔡迪到了，元青沒有驚訝，甚至都沒有問原因。

  是靳易早就打電話過來告訴。

  蔡迪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師父。」

  元青無視她臉色的蒼白和眼底的一絲悲，打趣道，「又躲冷遇了？」

  蔡迪這才想起冷遇，灰敗的心亮了亮，「不是，我想師父了。」

  其實蔡迪也知道她師父是知道原因的，可她師父不說，那她何必自己提，事過結束了，過去了。

  「想師父就住久一些。」元青抬手，輕拍蔡迪的手臂，溫柔笑了笑。

  蔡迪冷冰的心瞬間暖了些。

  捧著管家遞過來的酸奶喝著，見狀，鼓起腮幫子，「師父，五師姐，小七在這，你們是忽略我了嗎？」

  兩人朝沐天恩看去，元青笑問，「我家小七什麼時候回去啊？」

  沐天恩嘟嘴，頓時覺得手中的酸奶不好喝了，「師父，人家剛來你就問我什麼時候走？你不愛我了？」

  可愛萌萌噠模樣逗笑兩人。

  黃昏時分，晚飯時間，冷遇來了。

  沐天恩含笑道，「遇哥哥，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一起吃飯。」

  冷遇先朝元青打招呼，「青姨。」

  「坐。」元青朝蔡迪身邊的椅子指了指。

  等冷遇坐下，元青讓開飯。

  飯後冷遇就告辭，他來只是想看看蔡迪，一頓飯下來，蔡迪的情緒還不算很差。

  聽到外面引擎聲遠去，沐天恩看向蔡迪，「五師姐，遇哥哥真有心哦。」

  蔡迪垂下濃密眼睫，是啊，他真的很好。

  元青伸手握著蔡迪微涼的手，「阿迪，有些事你過於執著會成為你的心魔，隨心而行就好。」

  現在只能讓弟子她自己想開。

  蔡迪扭頭，看向那張讓她暖心的笑臉，那雙滿是溫柔的眼眸彌補了她所有缺少的關愛，「師父，我知道了。」

  有些事是該過去了。

  但冷遇，她還沒有徹底能接受，她的問題。

  但對冷遇，她好像也無法抗拒他了，交給時間吧。

  沐天恩本來是想待到上課前一天才回南陽的。

  但她接到家裡電話，說祖父沐擎快不行了，人送到醫院，他又堅決出院，只能送回家。

  沐天恩一大早就自己開車回去，直接來到沐家大宅。

  當沐天恩進去，客廳一片壓迫寂靜，每個人安靜坐著，低著頭。

  沐天衡最快發現妹妹沐天恩回來了，「天恩。」

  沐宗文起身，朝沐天恩走去，「天恩，來。」

  走到房間外，打開門的剎那，沐天恩微微皺眉，她看到床上的祖父已經是一副風燭殘年模樣。

  臉色蒼白又帶有一絲灰敗，哪怕眼眸沒閉上，渾濁無比，雙唇沒有一絲血色。

  走到床前，沐宗文儘管對這個父親沒有任何期待，但到這個時候，還是有傷心，「天恩，看看他。」

  沐擎還是有些知覺的，哪怕雙眼模糊，看不清坐下來的人是誰，但他卻還是想伸手抓住。

  沐擎這一輩子辜負了所有人，臨了，他想向所有人道歉。

  沐擎用盡全力，但也只能微微抬起的手，沐天恩伸手接著，另一隻手搭在他的脈搏上。

  對於這個祖父，沐天恩已經沒有感覺，哪怕怨恨都沒有，如陌生人。

  好一會兒，沐天恩轉頭，很平靜道，「爸爸，他撐不到明天，他沒有求生意志，而且這次的傷引發他所有舊傷，救不了，我給師父煉製的藥丸給他服下，能讓他這半天好受些。」

  沐宗文也早有心理準備，點了點頭。

  沐天恩本想起身，但一動，手被抓住，被那隻滿是皺褶又略冰涼，還帶有一絲顫抖的手，挺緊的，她揚起眼睫。

  她祖父沐擎很激動，另一隻手也想抬起，也想抓住她。

  「你還想說什麼？」

  「天···天恩··咳咳·嗎？」沐擎雖很混亂，但從被把脈還是分辨出是沐天恩。

  沐天恩沒掙脫他的手，「是我。」

  沐擎渾濁的眼眸在驟然間紅了，「天恩，天恩，我對不起你，我做錯了，爺爺對不起你。」

  沐天恩無動於衷，現在的道歉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她讓她祖父說，只是想讓他發泄，不讓他憋著而已。

  沐擎就這樣抓住沐天恩的手一直說，說他的懺悔，說他的一生。

  沐宗文走出房間，回到客廳。

  「阿文，如何？」沐宗喬急問。

  沐宗文搖頭，沐宗喬晃了晃身軀，倒也不是多傷心，而是怕他爸死去後，他什麼都沒有，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劉賢娜也是怕這個，「阿文，會不會是天恩還恨著老爺子，不想救他。」

  文嘉一聽就怒了，「大嫂，醫院的醫生也是說老爺子不行了，他們也和老爺子有仇嗎？」

  沐天愉清冷的眼眸落在劉賢娜身上，「大伯娘，禍從口出。」

  劉賢娜頓時不敢再開口了。

  沐宗文對沐天衡說，「阿衡，回去問問你奶奶。」

  剛才他們接到消息的時候，他母親在一旁聽到差點暈過去。

  哪怕離婚了，但幾十年感情存在過。

  「好。」

  沐天恩跟著走出去，「哥哥，把我的八寶袋拿來。」

  不到一小時，沐天衡就把趙秀如接來。

  趙秀如以為她不會再來這座大宅，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更沒想到是這個情況。

  冷言收到沐天恩消息也來了。

  不過沐天恩沒在客廳，冷言打過招呼後到後花園找到沐天恩，她雙手托腮坐在階梯上，那雙靈動眼眸此刻無神看著遠方。

  冷言在她身邊坐下，沐天恩沒有察覺到。

  原因是她不防備冷言，還有就是她第一次有親人即將去世，哪怕怎麼不親近，也是有血緣關係。

  冷言摟著她的肩膀，「想什麼呢？」

  沐天恩把腦袋枕在冷言的肩膀，「言哥哥，人挺脆弱的。」

  明明不久前她的祖父還是那麼執著。

  「所以做人不能留有遺憾。」冷言頓了頓，「其實這對沐老來說，是解脫。」

  沐天恩嘆了一口氣，「算是吧，他從小到大要風得風，沒有吃過苦頭，他一生都在算，都在謀，想要更多，到頭來什麼都沒有了，臨了受這麼疼的苦，折磨這麼久也夠了。」

  沐天恩沒有再說話，冷言就摟著她。

  直到太陽緩緩西下，橙黃色的光芒普照大地。

  傭人來叫，「天恩小姐，冷先生，用晚飯了。」

  現在大家都沒什麼胃口，多少吃點。

  飯後沐宗喬一家進去看過沐擎，只是沒多久房間傳來怒吼聲。

  沐宗文和沐天衡連忙起身走進去，很快沐宗喬一家就氣憤出來，可是也沒敢離開。

  沐宗文讓妻女也進來。

  沐擎的神志越來越差了，沐天恩見狀上前，「爸爸，我施針讓他好受些，但也是在燃燒他最後的生命。」

  坐在床邊的趙秀如湊近沐擎耳邊傳達，隨後沐擎微點頭同意。

  沐天恩拿出針來，利落下針。

  在沐宗文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沐天恩就收針了。

  而沐擎的精神也在瞬間好多了，看人清晰多了，就連呼吸都順暢些，緩緩轉頭，最後視線落在沐宗文臉上，「阿文，我愧對你，你們一家因我而不開心十幾年，我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

  「阿文，我知道你會把沐氏經營好，我很放心。」

  沐宗文閉了閉眼，以往所有氣憤在這一刻不重要了，「爸，我會的。」

  這一聲爸讓沐擎眼眶一熱，心裡的內疚更濃。

  這段時間他熬的很辛苦，渾身疼讓他的腦子愈發清晰，更會想起以前他做的事，完全不是一個父親，不是一個一家之主該做的事。

  這一切都遲，傷害造成了，他連懺悔都沒機會了。

  沐擎的視線移向文嘉，腦海卻浮現當年逼著她把女兒送走的畫面。

  「阿嘉，對不起。」

  好像現在除了對不起，沐擎找不到其他話對文嘉說了。

  文嘉不悲傷，可看到沐擎眼底祈求原諒的光芒，她又不忍拒絕，「爸，我原諒你了。」

  沐擎喉嚨哽咽了，連忙轉開視線，落到三個孫子孫女身上。

  他們都很出息，很有本事。

  沐擎最可惜的就是小孫女沐天恩，現在她就這麼出息，如果在沐家培養會更出息。

  他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