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那就對北極的神明許願吧

  漫漫雪色之下，它潔白的毛髮隨著風動，目光也朝著他們看來。

  蕭靈柒明顯感到身旁的安然猛地顫抖，下意識的以為她在害怕，便輕輕撫慰她的後背，輕聲哄著她。

  安安也拉著安然的手，悄咪咪的給予她勇敢。

  安然抬起頭，錯愕的看著懷裡的媽媽，又小心翼翼的將目光放在遠處的北極熊身上。

  「媽媽，你說它腳下的的冰那麼少，它會不會掉進海里……」安然脆生生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中響起。

  厲蕭祁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髮，緩緩開口：「安然，全球氣候變暖，北極熊或是其他的北極生物能生存的棲息地越來越少，未來……」

  他說話的聲音一頓，側頭看向蕭靈柒，他也想知道他們的未來會是如何。

  「它們會死嗎？」安然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她輕輕的拽著蕭靈柒胸口的衣服，聲音中帶著抽噎。

  「安然，生命是最值得敬畏的，只是我們的力量太小……不過我相信安然和安安一定會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守護我們的家園。」蕭靈柒溫柔的將安然抱在懷裡，低頭去呼吸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

  誰都想不到，年幼不記事的年紀，卻讓安然認定了保護珍稀動物的決心。

  接下來，遊輪繼續向前移動，他們不僅遇到了北極熊，北極狐，海豹之類都遇上了，算是滿載而歸了。

  晚餐他們是在遊輪上解決的，蕭靈柒剛剛咬下一口肉，熟悉的腥氣在她的咽喉處蔓延。

  她勉強壓下身體的不適，迅速強壓下面前的食物，隨後快步站起，以自己有點悶為理由，想出去看看。

  「靈柒，你等一下，我陪你一起去。」厲蕭祁迅速放下手中的餐具，連忙拿起放置在身後的外套圍巾之類。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你不用跟著。」說完，蕭靈柒便快步走了出去。

  厲蕭祁上前的動作頓了頓，側過頭去看安然，安然瞬間明白，大喊著緊跟著蕭靈柒走了出去。

  「安然，你怎麼跟出來了，外面冷，你也不怕將你的耳朵凍掉了。」蕭靈柒強壓住喉頭的血腥氣，努力裝出沒事的模樣和她說話。

  「來，媽媽送你回去。」說著，蕭靈柒就要去拉她的小手。

  安然迅速將手環在胸前，搖頭不讓蕭靈柒去牽。

  「我就想陪著媽媽。」安然潔白的小臉抬起，烏黑的眼睛裡落入星辰。

  明明……她明明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明明不想讓她的家人為她擔心，卻還是鬼使神差的同意了讓安然留下來。

  「好，媽媽也想有安然陪著。」說著，蕭靈柒拉著安然朝著甲板上走去。

  「哇，天空是綠色的，還有好多好多的星星。」安然依偎在蕭靈柒的身邊，脆生生的說道。

  甲板上的風冷的刺骨，蕭靈柒依舊將安然攔在自己的身後。

  她控制著自己不去咳嗽，自然也回答不了安然的話。

  片刻後，蕭靈柒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冷的好像血液都要被凝固了。

  「安然，外面太冷了，媽媽送你回去。」說著，輕輕推了推女兒的後背，讓她走在前面。

  嘴裡的血腥味越來越嚴重，她甚至都不敢說話。

  「媽媽，我還不想……」安然還沒看夠，還不想回去，剛剛開口，蕭靈柒的聲音變得疾言厲色起來。

  「回去！」

  安然猛地一愣，眼淚瞬間席捲在眼眶，悶聲低頭朝著裡間走去。

  蕭靈柒看她落寞的背影，心下後悔，可是……

  她忽然捂住嘴，猛烈的咳嗽起來，安然聽到聲音回頭，恰好被跟過來的厲蕭祁捂住眼睛。

  「安然快進去，安安在找你呢。」厲蕭祁溫柔的嗓音出現在她的耳邊，似乎和平日裡的聲音不太一樣，安然年紀小，分辨不清。

  不過聽了他的話，安然被捂著眼睛送回裡間。

  蕭靈柒一隻手撐在欄杆上，她還不知道厲蕭祁就站在她的身後，目睹著她病情加重，劇烈咳嗽的畫面。

  他的心臟仿佛被一隻手緊緊的揪在一起，他想上前，將人牢牢的抓在懷裡，可是……他不能，蕭靈柒不會同意的。

  「咳咳咳……咳咳！」蕭靈柒被包裹在毛領之下的臉愈加蒼白，北極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透明。

  她沒有讓安然看見她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安然也不會因為她的身體擔心了。

  「尊敬的北極光之神，希望你能保佑我的孩子快樂長大，平安順遂。還有他們的父親——我的丈夫」蕭靈柒雙手握拳舉在胸口，閉上眼睛輕聲低嚀。

  冷風擦過她的頭髮，露出她潔白可愛的耳朵。

  厲蕭祁站在她的身後，不知不覺早已淚流滿臉。

  蕭靈柒想起剛才在吃飯的時候，當地人曾說和北極光許願十分靈驗，她自知時日無多，希望用這樣的方式換得兩個孩子平安。許是許過願望，蕭靈柒悄悄鬆了一口氣，身體一松，朝著後方倒下去。

  厲蕭祁搶先一步將她摟進懷裡，滾燙的淚水在那一刻落在她的臉頰上。他將人打橫抱起，低下頭在她的發頂摩擦。

  「北極神明在上，我曾與十多年前向你許願，得而成真，如今多年後歸來……還請神明再次降下神靈，保佑我能早日找到最後一位藥材，換得我妻子健康無憂的歲月。」

  厲蕭祁抱著人進了房間，第一時間喊來跟這一起照料蕭敬騰身體的家庭醫生。

  「怎麼樣？」厲蕭祁著急詢問，他的手裡包裹著蕭靈柒的手，正源源不斷的用這種方式給她輸送溫暖。

  「先生，夫人她……吹了冷風有些發熱，仔仔細細照顧著，退了熱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一路以來都是家庭醫生照顧的蕭靈柒身體，算是對她的病情有一定的研究。

  厲蕭祁接過他給來的退燒藥，又命令剩下的人離開房間。

  秋宋帶著身後的三三兩兩好朋友齊齊出現在甲板上，瘋了似的給蕭靈柒許願。

  誰料打擾到了船長的休息，一巴掌打在他們頭頂。秋宋正要回手，看著他有他大腿粗的小臂，最後只能硬生生的接下，好聲好氣的把人送走。

  「秋哥，你說夫人真的沒多少時間了嗎？」一個平日裡總跟在小周身邊的人詢問說道。

  「我告訴你，別瞎說，若是讓小公子，小小姐知道了，你指不定要討一頓折騰。」秋宋氣憤的說道，「而且，夫人這麼好，肯定會逢凶化吉，平平安安的。」

  這次北極之旅，小周沒有來，不然如今一定哭哭啼啼的撲在蕭靈柒的床邊。

  兩個孩子被秋宋帶下去安排休息，蕭靈柒後期渾身發燙，索性厲蕭祁還陪在她的身邊。

  「靈柒，來張嘴喝口水。」厲蕭祁小心翼翼的扶起蕭靈柒的身體，又十分困難的給她嘴裡餵水。只是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懷裡的蕭靈柒總是不安分，扭來扭去，一杯水光是灑在她的臉上了。

  「媽媽……」

  厲蕭祁正無奈之下，聽到蕭靈柒小聲的囈語，特意頃下頭，仔細去聽她口中正在說什麼。

  「媽媽，我好熱，我身上好難受。」蕭靈柒小聲抽噎著。

  厲蕭祁聽不清楚，只是隱隱約約聽見她說……好吧，一個字都沒聽清。於是他又低下身子，仔細去聽。

  這一次，蕭靈柒一把拉住他低下的頭，將人摟進懷裡。

  厲蕭祁不自覺的身體前傾，反應過來，人已經被她牢牢的按在懷裡，右手裡還拿著一個杯子，好在剛才裡面的水都撒了，不然怕是全潑到床上了。

  「靈柒——」面前就是她柔軟的身體，厲蕭祁無從下手，只能輕聲低嚀。

  「媽媽，靈柒難受，你幫靈柒揉揉……」蕭靈柒的聲音再次響起。

  可這下，厲蕭祁每一個字都聽見，只是哪裡難受，哪裡要揉。而且他還被蕭靈柒壓在懷裡，如今一點不敢動。

  還有媽媽兩字，只讓他覺得——若是蕭靈柒醒過來記得這一切的話，到時候……唉，他又不知道該作何解釋了。

  「靈柒，我們先喝點水好不好？」厲蕭祁還被她禁錮在懷裡，只能溫聲細語求的他的鬆手。

  誰料，蕭靈柒環住他脖子的動作收緊，差點將他一口氣吊住了。

  「不要，我不想和媽媽澆花……」蕭靈柒即使渾渾噩噩的，也能做到和蕭靈柒聊天無誤。

  澆花，怎麼就澆花了？

  厲蕭祁突然想起剛才餵蕭靈柒喝水的時候，全都潑在她的臉上，可能這就是她不想喝水的原因。

  「那你熱不熱，要不要我幫幫你擦擦臉？」厲蕭祁再度開口，被蕭靈柒抱在懷裡是個幾年難遇的功德，只是如今蕭靈柒身體太差了，在這，這個動作太考驗腰了。

  「要媽媽擦臉，媽媽都不是媽媽了，媽媽一點都不疼靈柒。」蕭靈柒手一松，嘴裡嘟囔囔的說道。

  前面厲蕭祁聽的迷迷糊糊，但是聽到了最後一句，想起之前安然朝著她撒嬌，她還在糾結為什麼安然這麼會拿捏她，原來安然是遺傳了蕭靈柒。

  「好好好，媽媽給你擦臉——」厲蕭祁百般無奈，只能暫時應下這個稱呼。

  「謝謝媽媽。」

  厲蕭祁的動作一頓，轉而嘴角浮現一抹笑容。

  只見他修長的手指拿起帕子，緩慢浸濕於清水之中，再輕輕的幫蕭靈柒擦拭臉頰。

  次日一早，蕭靈柒終於在兩個小火爐的拱火下醒了過來，她低頭一看，也不知道安安和安然什麼時候跑上了床，如今熱的她滿頭大汗。

  蕭靈柒左右環顧並沒有發現厲蕭祁的身影，索性將兩個孩子露出頭，揉揉他們的肚子，摸摸他們的小手臂。

  安安似乎被折騰的迷迷糊糊，低聲呢喃：「媽媽——」

  熟悉的嗓音混雜著沉迷的記憶來到她的面前。

  與此同時，厲蕭祁悄然的推開門，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

  蕭靈柒隨著聲音看過去，沉醉的記憶翻湧而來。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