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魚與飛鳥

  三個人進了二食堂，陳昭欣喜的拍胸口：「還好還好，隊伍不長。」

  沈萃睜大眼，被眼前的壯景嚇到：「隊伍是不長，可是很……粗啊。」

  陳昭笑著踮腳看，欣慰的誇讚：「不錯啦，比初中時強多了，我們初中時那隊伍可是又長又粗。」

  王蕭蕭撓頭，看看沈萃窈窕的身段和一看就價格不菲的衣裙，果斷的說：「沈萃，看到那邊的空座沒？你過去占下，我和陳昭過去辦卡買飯，不然一會兒就算咋們買了飯，也沒地兒吃。」

  沈萃應了，從口袋裡掏出錢包：「你們帶的錢夠嗎，充多少？」

  王蕭蕭拉著陳昭向前擠：「我有，辦完後咱們再算，你快去占座位。放心，我會給你買好吃的。」開玩笑，她的口味可是一流，初中同學裡有口碑的。

  沈萃收起小錢包，去找空桌。排隊買飯的人多了，座位空著的就不少。

  沈萃掃視一圈，想選個安靜的地方，遠遠的就看見獨自坐在一隅的一個側影，分明是蕭群的模樣。他個高腿長，跑的還真快，別人剛到食堂，他已經吃上了。

  咬咬嘴唇，她慢慢走過去，站在他的對面。

  蕭群來的早，買的是最邊上的手抓餅和營養粥，這個攤位不用卡，可以掏錢買。他這會兒正大口大口的吃，沈萃好笑，這人對吃的這麼不挑剔。

  蕭群低下頭喝了一口粥，覺得眼前有陰影，抬頭一看，一時有點怔楞。

  「嗨。」沈萃沖他笑，本就精緻的五官更形甜美。

  這是她兩輩子以來，第一次主動和男生搭訕。不過為了蕭群，她拼了。手心捏了把汗，怕蕭群不記得自己，更怕他露出厭煩的神情。

  雖然初中同校同級，她記得他，他卻不一定。

  蕭群在嘉英中學也是個名人，學習好人又高冷，平時獨來獨往，幾乎沒有朋友。沈萃在二班，他在六班。平時聽聞蕭群這個人，大都是說他不好接觸。若不是初二時，兩個人同去參加一個競賽，估計上輩子也就沒什麼交集了。

  可就是那次競賽，沈萃知道蕭群這個人，根本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冷漠，他其實心地很善良。

  記得那天比賽完去車棚推車，沈萃發現自行車後帶癟癟的，一點氣都沒有了，有些不知所措。同去參賽的其他班的人，在慰問過後都帶著遺憾的神情，騎著車走了。

  陌生的學校，突發的狀況，真讓第一次獨自騎行的她一籌莫展。試著把車子從車棚推出來，因為車帶沒氣，推起來特別難受。她推出校門一小段距離後，就停下看著車子發愁。

  拿出書包里的手機，抿抿唇，她又塞進去，沒有找人求救。

  蕭群出來的晚，推著車出了校門，遠遠就看見了沈萃在前面。經過她時看了他一眼，見是他又轉回頭繼續發呆。當時，她不認為冷漠的蕭群會管自己閒事。

  蕭群推著車走出了車棚，突然回身皺著眉看了她半天。沈萃無奈的站起身，想就這樣推著車找個地方修時，蕭群又回到了她身邊。

  他冷著臉把自己的車丟給她扶著，彎腰檢查她車子的後帶，在上面拔出了一顆小摁釘。

  沈萃嘴角一抽，這是什麼時候弄上的啊？

  蕭群把摁釘扔進了一邊的垃圾桶，然後直起腰皺眉看她，似乎是奇怪她怎麼會騎得這麼精準，畢竟摁釘的釘尖那麼細小。

  沈萃訕訕的低頭，可憐兮兮：「第一次騎。」平時都是家裡司機送的。

  蕭群看看天空，似是在想辦法。

  最後，他讓她坐上了自己後車座，一邊騎車帶著她，一邊招著後帶沒氣的車，艱難的騎到了最近的修車點。等她徹底修好車，他才不發一言的騎車走人，甚至沒和她多說一句話。

  就是這件事，讓沈萃記住了他，他表現得再冷漠，骨子裡也是個柔軟的人。沒想到，就是這麼個悶騷的好人，後來會有那麼悲慘的結局……

  沈萃又想起了過去，怔怔的站在那。

  蕭群沒她想的那麼多，看了沈萃一瞬，點點頭。見她沒有午餐沒多問，也不回話，又自顧自的埋頭苦吃起來。

  沈萃黯然，猶豫著是不是還要厚著臉皮坐過去，現在的蕭群看上去很難靠近。

  就在這時，一個端著托盤的男生來到沈萃身邊，熱情的叫道：「沈萃！等你半天了。餓了吧？瞧我買了多少好吃的。」

  沈萃回頭，是夏宗。他手裡端著大托盤，裡面全是剛打好的菜，各種各樣相當誘人。

  蕭群吃飯的手頓了頓，然後加快了速度。

  夏宗自顧自的坐下，托盤就放在蕭群對面。他招呼沈萃坐，然後探頭看向蕭群的午餐，咂咂嘴：「蕭大學神，你就吃這個啊？咱們都一個初中來的，來來來，這頓我請，別客氣！」

  蕭群喝光最後一口粥，拿紙巾擦擦嘴，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不用，我吃好了。」

  不經意間看到沈萃還在一邊站著，對上她璀璨的大眼，他目無表情的點點頭，轉身大踏步走了。

  沈萃望著他的背影，心酸，真的好冷淡啊，看來應該不記得自己了。那個修車小插曲，也早已拋到腦後了吧。

  夏宗聽蕭群說完後聳聳肩，也不去管他走不走遠，只是熱情地招呼沈萃：「沈萃，快坐下趁熱吃。別理他，他就那窮酸樣。」

  沈萃聽到夏宗的話，不悅的看著他：「都是同學，不要隨便嘲諷別人。」

  夏宗撇撇嘴：「好吧，我不說他，那你快點坐下啊，我一早就來排隊……」

  沈萃疏離的搖搖頭：「不了，謝謝。我同學已經去買了，你慢用。」

  說完也不看夏宗失望的臉，找了另一張四人空座坐下。

  夏宗說那話時，蕭群正走到過道的拐彎處，耳尖的聽到了。他眼睫微垂，腳步卻未停，就這樣走出了二食堂。

  他記得沈萃，印象還很深，漂亮的帶仙氣的女孩兒，就像天邊的星。

  難得的是，她不恃美而狂，連冷淡都表現的很溫柔。更何況，她還是唯一能和他搶第一紅名的人。

  幫她修車子是突發事件，但若是換個人，別說在路上發呆了，就算嚎啕大哭他也不會管。

  他性子涼薄，只是單純不想看到沈萃窘迫而已。那麼亮眼的所在，他自然也被吸引。不過可惜，人家不是很想搭理自己，一路上除了道謝沒有吭過聲。呵，是啊，她怎麼可能沒聽過自己的名聲，躲都來不及吧。

  年少慕艾，情竇初開，他不會表現出來，對她有一丁點的好感。

  一個如陽春白雪，一個低至塵埃，飛鳥與魚，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

  他覺得自己髒，因為流著讓他嫌惡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