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1章 我可以等

  沈凌眉毛一擰，收了笑意，下顎的線條驟然緊繃。

  林無雙一手托曬，一手舉杯，迎著他的視線，慢慢的品茶。

  空氣瞬間安靜了起來，只剩下熱茶還在繼續冒出的騰騰熱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最終還是沈凌敗下陣來，他無奈長嘆一聲，「行吧，那我就不出去了，那沈樂就交給你了。」

  林無雙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愣，挑眉看向沈凌，「繞了一圈，原來是在這裡等著我？」

  「也不是。」沈凌為她倒茶，「畢竟我出不去是不？」

  林無雙也不跟他繞圈子了，「說吧，到底什麼事情。」

  「沈樂這小子最近有些古怪。」沈凌見林無雙開口，就知道她已經同意了，「你也知道的，這孩子還小的時候，我就被空間結界封印了，隨後又是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長大，又沒師傅教導入門，一切異能都得靠自己摸索，這基礎也沒打好，導致如今沒什麼大的進步。」

  「這是瞧見賀琰突破成為巔峰，你心裡不暢快了？」林無雙語氣雖淡，但是眼底卻閃過一絲狡黠。

  沈凌苦笑道，「沈樂是我獨子，賀琰是我徒弟，手心手背都是肉，又怎麼會心裡不暢快？如果非要說不暢快，那也只是心疼我兒沈樂，就他的資歷，要是能從小就進入系統的修煉，哪裡會是如今光景？」

  「所以你想讓我做什麼？還有你說，這小子古怪，哪裡古怪了？」林無雙問道。

  沈凌思索片刻，說道，「自從你讓他去護衛隊之後，就很少回來，我時常用木靈樹聯繫他，也久久沒有回覆，就算之後回復了，解釋也含糊其辭，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哦？」林無雙將手中茶杯放下，在喝就得被沈凌給管飽了，「所以你怕他誤入歧途？」

  「自然，畢竟這樣的反常以前可沒有出現過，再則，這孩子本來天資極佳，只是被耽誤了，我怕他內心自責又加上如果賀琰突破巔峰，後來者居上，他這個作為大師兄，怕是心裡不好受！」

  沈凌的擔心並無道理，皆為凡人，七情六慾，難免會落入世俗。

  「所以，你想讓我幫你守著沈樂，看看他到底在做什麼？」林無雙問道。

  沈凌點頭，「是，既然我出不去，那麼就得勞煩你這個姑奶奶了！」

  沈凌還特意在『姑奶奶』這三個字上加重了聲音。

  林無雙視線立刻從沈凌身上移開，頗有些尷尬，眼底含笑，「陳年往事你還記得？」

  「呵，你占沈樂便宜就行了，居然還占我便宜。林無雙，當年我們可是同窗，沈樂喚你一聲姑姑我到沒意見，結果你卻誘騙他叫你姑奶奶，直接騎在我頭上了？」沈凌想起這件事情就氣，還沒有好好找林無雙算帳了。

  「咳咳……你要是跟我翻舊帳，我也有舊帳給你翻，雖說過去一萬年了，我腦子記得也不清了，但是翻一兩舊帳還是有的。」林無雙笑著說道。

  當年跟沈樂還是同窗的時候，還是一萬多年前的事情。

  那時候他們才是真正的青春年少啊，也就百來歲的樣子。

  「我記得有次，你要跟我比試，我贏了，你得叫我一聲姑奶奶；我輸了，我喚你一聲爺爺。隨後比試的結果，你不會忘記了吧？」

  沈凌的記性可比林無雙好，雖然過去這麼多年，但是那件事他始終記得。

  畢竟，是他在學府最丟臉的時候！

  不過那聲姑奶奶，他到現在都沒叫出來，現在自然也不會叫，「是麼？還有這事？這人啊，年紀大了，記不得事了。既然這茶也喝了，話也聊了，你就感覺去看你大孫子去吧。」

  父債子償，他叫不出口姑奶奶，就讓沈樂去叫吧。

  想來他還是有些吃虧，畢竟兒子叫林無雙姑奶奶，那還是長他一輩啊。

  林無雙爽朗的笑出聲來，她很少笑，特別是不笑的時候，面容冷靜，神色淡漠，顯得格外拒人千里。

  但是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起月牙，一下就沖淡了冷淡，取而代之的是迷倒萬千風華。

  沈凌回過眼，不去看著『禍國妖姬』的絕世容顏，這人重生都有這麼好的皮囊，甚至還與之前的模樣越來越像了。

  心裡雖然這樣想著，但是嘴裡卻不依不饒，「趕緊走趕緊走，別在這裡耽誤時間了，你大孫子還等著你拯救了。」

  說完，趕緊一拂袖，一股風陣陣而來，捲起林無雙腳底，將她送出湖中小築。

  林無雙腳落地後，望著遠處那已經被水霧朦朧的竹屋，不解道，「這人，怎能如此喜怒無常？」

  應舜收回眼，輕聲笑道，「估計是關久了，悶出來的毛病。」

  林無雙覺得很有道理，點頭道，「估計是，走吧，先回去主宅看看晚飯準備的如何了，今晚上還要給賀琰接風洗塵呢。」

  「好。」

  ……

  賀琰洗了澡，換了一件乾淨的衣服。

  可能是在隨身空間裡面待的年歲早已經超過外面的世界，修煉習武的時候，他倒是喜歡穿古風長衫。

  甚至因為在陣法內待了許多年歲，頭髮已經長的齊腰，他打算出去之後再找理髮師好好修剪。

  如今就隨隨便便讓林府的人幫忙挽了個髮髻，倒多了一份古代翩翩佳公子的感覺。

  只是此時，他臉上的錯愕，破壞了這份美感，「什麼？無雙跟應舜在一起了？」

  董維無奈點頭，「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得告訴你一聲，免得之後你發現了不好受，還不如提前做準備。」

  賀琰剎那間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眉心中漸漸覆蓋一層冰霜，一抹錐心的疼從心底遍布全身，慢慢上至喉間漫起一股濃濃血腥味，只覺此時天旋地轉。

  估計凌遲，就是這般感覺吧。

  「賀琰……」董維擔憂的看向他，但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賀琰心思飄的很遠，好像那些聲音都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什麼時候？」

  許久後，他才驚訝的發現，這個聲音是自己的。

  居然變得如此沙啞，每一字都在滴血。

  董維長嘆一聲，「就在你進羅剎陣那段時間，這個應舜果然不安好心，近水樓台先得月。」

  賀琰微微眯著眼，將喉嚨中的那股血腥狠狠的吞了下去，胸口難受的踹不過起來，「這也沒什麼，是談戀愛又不是結婚，萬一分手呢？就算結婚了，那也會離婚啊，這沒什麼。我現在擁有很長的壽命，我可以等，可以等……」

  這話，不知道是說給董維聽的，還是說給自己的聽的。

  我可以等。

  無論你是否選擇我，我都會站在你身後，默默的守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