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我並不是存心欺瞞你的

  陶若熙微皺了眉，幾乎是下意識地側身一閃，躲過了他的碰觸，清眸盛滿水霧，神色卻是厭惡萬分，語氣有些激動:「別碰我！我問你，你到底是不是程歌？」

  她用的雖然是問句，但語氣卻是十分肯定。她已經從他微慌的神情里看出來，葛誠，就是程歌！

  程歌緊抿了唇，他被陶若熙眼神里流露出來的那股厭棄和憎惡刺痛了一下，心臟好像被一隻大掌狠狠地捏著，疼得他發慌，「若熙，」他向前兩步，想向她解釋，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畢竟，這一次，確實又是他的錯。陶若熙這幾個月的苦，他都知道。但是，知道又如何讓，為了那個計劃，他終究不能以真面目出來告訴她，自己還活著。

  否則……他的「命喪大海」就全無意義了。

  陶若熙輕輕闔了闔眼，將眼淚逼回去。退後兩步，輕輕彎唇笑著，只是那個笑，卻充滿了諷刺和悲傷，「每天看著我為你傷神，為你哭泣流淚，你是不是很得意？你肯定每天都在看我的笑話吧。我特麼覺得我自己就像一個小丑，每次悲傷流淚在你看來就好像表演著滑稽的喜劇一樣！」

  「既然你決定要離開，既然你已經棄我而去了，為什麼又要換一個身份換一個面貌回來，這樣，不覺得很累嗎？」陶若熙臉色蒼白無比，緊咬著唇，委屈地看著他。

  程歌看著她蒼白得嚇人的臉，心頭更疼，急走了幾步握住她的手，卻發現她的手也是冰冷異常，他皺緊眉峰:「不是這樣的，你相信我，我並不是存心欺瞞你的。」

  陶若熙眼眸里閃過一絲厭惡，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但是你已經瞞了我了，不是嗎？」她扭頭走出廚房，冷聲開口，「你走吧，這兩個月，就當做我從來沒有認識過葛誠。」

  「小怪獸——」程歌下意識地抓住她的手腕，艱難地喊了她一聲。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陶若熙這個轉身，等待他的，就是決絕。

  「放手。」她沒有回頭，聲音冷凝得如這寒冬臘月的天。

  程歌自然沒有聽她的，將她的手抓得更緊。可是，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連他自己也覺得可笑，一個在法庭上能言善辯的律師，給無數人做過辯護，也給他們洗清了罪名。而今，輪到他自己，卻不知道要怎麼給自己辯護了。

  「我讓你放手啊！」她狠力一甩那隻被他握緊的手，剛一甩開，幾乎在下一瞬間，便見捂著自己的肚子低吟出聲。

  程歌見狀，頓時嚇了一跳，「小怪獸！你怎麼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他的聲音微微顫著，甚至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

  他扶著她的身子，握著她越來越冰凉的手，見她臉色愈加蒼白，心疼得不了了。

  程歌的眉頭緊緊地皺著，隨手拿上被她折放在沙發上的毛毯給她蓋上，然後打橫將陶若熙抱了起來：「小怪獸，你別緊張，放鬆一點，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沒事的，沒事的。」他的聲音很輕很溫和，帶著撫慰人心的作用，也不知道是在安慰陶若熙，還是在安慰他自己。

  陶若熙現在已經痛得沒辦法思考了，肚子上的痛感越來越強烈，一陣一陣地抽痛著，她緊咬著唇，下意識地往程歌的懷裡靠得更緊一些，手，緊緊地拽著他的毛衣襯衫。

  「程歌，我好痛，好痛！」她咬著唇低喃出聲，忍不住哭了出來。她突然好怕，好怕這個寶寶像之前那個一樣，一不小心就沒了……

  她痛，程歌心裡更痛。他一邊急促地走著，一邊低頭去親她的額頭，輕聲說：「很快就不痛了，我們去醫院，沒事的，沒事的……」

  ————

  陶若熙剛睜開眼睛，就瞧見病房外陶劍弘和程歌的身影。不對，這時候，他的身份應該是葛誠吧。

  她忽想起什麼，猛的一坐起來，雙手撫上自己的肚子。直至摸到那熟悉的凸感，她才稍放了心，還在，她的寶寶還在。

  「若熙，你醒了？」聽到動靜，陶劍弘看了進來，見她的臉色已經沒剛送進醫院那麼蒼白，才鬆了一口氣。

  葛誠也看了過來，見她坐在病床上，靜靜地看著自己，心底無來由的一抽。不知道為什麼，他如今看著陶若熙，總有種心虛的感覺。

  「這回多虧阿誠，如果不是他及時送你來醫院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啊。」陶劍弘注意到陶若熙放在葛誠身上的目光，只當她是在詫異著為什麼葛誠會在這裡，「幸好這次只是動了點胎氣，沒有什麼大問題。」

  陶若熙點了點頭，半靠在病床上，「我知道了。」

  陶劍弘微皺了眉，「可是你不是好端端的呆在家裡嗎？怎麼會動胎氣呢？你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葛誠神色一凜，下意識地望向陶若熙。卻見她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輕聲笑了下，似乎不願多講，「沒什麼事，爸，你就別操心了。我以後會注意的。」

  陶劍弘瞧她那樣就知道自家閨女肯定是有什麼事在瞞著他，但既然她不願意說，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沒辦法去強迫她說出來。低嘆了一口氣，他抬腕看了下時間，「這都晚上8點多了，你肯定餓了吧，我去給你買碗小米粥。」

  「好。」

  陶劍弘出去之後，病房就只剩陶若熙和程歌兩人了。她似乎不願意見到他，疲倦地闔上眼睛，「謝謝你送我來醫院，沒事的話，葛先生就請回去吧。」

  葛誠眉峰稍聚，從送陶若熙到醫院至她醒來的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病房外候著。天氣很冷，剛才送她來醫院的時候，急急忙忙的，他只記得給她裹上毛毯，倒忘了穿上自己的大衣了。

  所以，由始至終，他都只穿了一件毛衣襯衫，在這隻有幾度的天氣，委實是不夠保暖的。

  不過，身體上的寒，又怎麼敵得過如今心頭上的冷意。葛誠微垂了眸，看著陶若熙，聲音有些嘶啞，「我有話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