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有時候，死亡是解脫

  程歌神色一凜，沉邃難測的眸中迅速閃過一絲什麼，極快，快到難以捕捉，「那個阿曉，是不是在S市剛落網的某個毒品犯罪集團老大的其中一個情.婦？」

  陶若熙沒有留意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凜冽神色，輕輕點了點頭，「就是她。」她頓了一下，喃喃道：「怎麼就突然自殺了呢？」

  她如今的心情有些複雜，一是為一條鮮活的性命，二則是為自己的採訪工作。這是她第一次跟著曹揚出來採訪，結果就碰到了目標採訪者自殺身亡的消息。

  說實話，她其實有些氣餒。

  這種感覺就好像，槍枝彈藥都已經準備妥當了，而前方卻跟你說，放棄掙扎投降吧。這種感覺，很不好。

  程歌素來機敏，依然察覺到她的情緒似乎有點不太對勁，他想了想，右手伸過去握住她絞在一起的兩隻手。

  她的手有些冰，程歌皺了皺眉，把車內溫度往上調了一點，這才淡聲道：「如果你是在惋惜一條性命。你可以這樣想，」他趁等紅綠燈的時間扭頭瞥了她一眼，見她睜著無神的眼睛凝向他，手，覆上她的眼。

  他繼續道：「也許死亡對阿曉來說是一種解脫。」

  「為什麼？」她不解，蹙眉凝向他，「她連死的勇氣都有了，為什麼就不敢活下去呢？」

  程歌抿了抿唇，說，「小怪獸，有些東西，你沒經歷過，是不會理解它發生在身上時的痛楚的。對一些深受苦痛折磨的人而言，有時候，死亡真的是一種解脫。」

  陶若熙沒有接話，悶悶不樂的樣子。

  末了，她突然道：「程歌，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很痛苦嗎？」

  她這話，帶了一些悽然，卻聽得他猛然踩下了剎車，轉眸，皺眉凝向她，低斥：「說什麼胡話？」

  陶若熙卻搖了搖頭，自顧自道：「要是我有一天失去你了，我肯定會很痛苦。所以，」她抬眸凝向他，清弘水眸中隱約帶了一層霧意，「如果死亡是解脫的話，那我是不是……」

  「不准胡說！」他沉聲，打斷她的話，眸中是陶若熙從未見過的怒氣，眉峰緊皺著，薄唇緊抿，正直直地盯著她，雙手，正緊緊地捏著她的肩膀，他的力氣很大，仿佛要將她的肩膀捏碎，「陶若熙，我警告你，你……」

  她突然輕輕一笑，打斷了他未說完的話，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我說的是假設啊，」她伸手撫平他微微皺起的眉峰，「難道我會失去你嗎？」

  他的神色終於緩和下來，手上的力度，漸漸放鬆。

  但說出的話，依舊有一絲微不可察的僵硬，「自然不會。」

  「那不就成了？」陶若熙輕輕一笑，揉了揉被他捏得生疼的肩膀，「快開車吧，別讓村長等太久了。」

  「嗯。」

  程歌的車剛駛到戒毒所門口，陶若熙便看到曹揚正站在門口跟人攀談，看那人的樣子，似乎是所裡面的某個工作人員。

  程歌固然也看到了，他微眯了眯眸，重瞳沉雜，「要我陪你過去嗎？」

  「不用了，」陶若熙輕一搖頭，「你不是還有其他事要忙嗎？先走吧。」她說著，便已然解開了安全帶。

  他眸光微閃，輕輕嗯了一聲，傾身在她額上印下一個吻，這才淡淡道：「那我晚上再打電話給你。」

  她紅著臉點了點頭，推門下車之後，便往曹揚所在的方向小跑了過去。

  程歌略帶思索地盯著她嬌小的背影看了兩秒，而後，才緩緩發動引擎，驅車離開。

  ……

  「這些事，在我們這裡其實都是很稀鬆平常的，」陶若熙剛走近他們，就聽到那戒毒所工作人員略帶漠然的聲音，看來是對這些事都見慣不怪了，「不瞞您說，這裡的生活堪比精神病院。哦，我是說，對我來說，這裡就像精神病院。」

  那個身穿工作制服的工作人員似乎冷冷笑了一下，「那些吸了毒品的人，其實便與精神病人無異，每天都鬼哭狼嚎著，異常折磨。」

  聽到這裡，陶若熙忽然就想起程歌在車上說的，「也許死亡對阿曉來說是一種解脫。」

  她好像突然就可以理解了。

  曹揚又向那個工作人員問了一些什麼，但那人卻已然不打算說太多，只苦笑地說了一句，「每個行業都有那個行業不能為人道的一些事，曹村長，你就別為難我了。」

  目送著那工作人員重新走進戒毒所，陶若熙才輕斂了眉，細聲道：「那村長，阿曉死了，我們豈非要無功而返？」

  曹揚沒有說話，立在原地沉思片刻，才微沉著聲音說：「剛才我和我那個在警局工作的老同學聊了一下，我從她口中得知，這個阿曉，她的真實背景很複雜，所以，她這次的自殺，肯定不是偶然。」

  不是偶然，那就是必然了？也就是說，在他們之前，有什麼事的發生，促成了阿曉的這次自殺……

  陶若熙心裡「咯噔」一下，陣陣顫慄閃過四肢百骸，她總覺得，她現在似乎正漸漸走進一個套，並且，難以回頭。

  不過，她也不想回頭。心中的那股對未知的危險事物的好奇心與好鬥心，好像漸漸被燃起。

  「那我們，繼續查下去？」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曹揚，輕聲開口。

  哪知曹揚卻搖了搖頭，布滿滄桑的眼靜靜地凝向她，「這件事太危險了，你沒有經驗，我並不打算讓你繼續跟進下去，這個選題，暫時擱置吧。」

  擱置？那就是不用管的意思嗎？！

  陶若熙下意識地想勸說他，怎知曹揚卻像是要料到她要說什麼一般，「不要再說了，我的安危我可以不顧，但你的安全，我一定要保證！」

  「為什麼？」她愣了一下，呆呆問道。

  他卻只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因為，這是我對一個人的承諾。」

  半個月之前。

  那個風清俊朗的男子找到他，恭謙溫涼著聲音道：「曹老，我知道電視台新招了一批新人，這次前來拜訪，實屬冒昧，但卻不得不為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