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法庭審訊（五）

  程歌顯然也注意到這所謂新證人正是五年前讓陶若熙受過傷害的尹雯雯，眼睛一眯，面容神色驟然變得漠然又冷厲。

  不過她似乎是第一次上庭，有些緊張拘束，微垂了頭，不敢直視庭上人員的眼睛，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這是個膽怯懦弱但無害不會主動惹事的女生。

  林梓突然輕聲開口，「那個新證人雖然看著膽小怯弱，但給人的感覺也是純良可靠，控方估計是想以這個證人的證詞來博取法官的信任。」

  陶若熙不解，「什麼意思？」

  林梓低聲解釋，「我們打官司的時候其實最重要的除了是證據證詞，還有法官對我們的印象。畢竟審判權在法官那裡，雖說法官是公正公平的代表，但斷案時也難免會帶上一點個人的主觀印象。」

  「控方請出的這個證人，且不論她的證詞真偽，單單是她外表純良無害的樣子，就很容易給法官留下一個不錯的印象。也就是說，即使她給的供詞是假的，可只要我們沒有證據去反駁，法官也會信了她的證詞。」

  陶若熙聞言微微冷笑，聲音清冷淡漠，「看上去最是純良無害的人才最可怕，就好比一隻披著羊皮的狼，有些人壞是壞在表面，那些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看著純良無害，博取你全心全意的信任之後，轉身把你推向地獄的人。」

  林梓聞言微挑了眉，頗是贊同點了點頭，「沒錯，就像程歌，你一定深有感受，我們平時看他一副衣冠楚楚的樣子，其實他私底下對你一定很『禽獸』吧。」

  陶若熙聞言臉上一熱一紅，瞪了他一眼，這人真是正經不過三秒！

  「不過那所謂新證人看著好像有些面熟。」他又喃喃開口。

  陶若熙想說你當然會覺得面熟，畢竟兩人也算是大學校友，因著她和程歌的關係，林梓自然也見過尹雯雯幾面，但也僅限於此，5年過去了，不記得也正常。

  想了想，又閉了嘴。

  他們的細聲交談間，高海霖也開始了他的新一輪審訊。

  「證人，請問本年的4月22號的下午2點到5點的這段時間，你在哪裡？」

  尹雯雯垂眸想了想，道：「我在友誼街進行日常的狀況觀察。」

  高海霖擰了擰眉，「可不可以請你說的詳細一點。」

  尹雯雯點了點頭，「我是個報社記者，我每天給自己的日常任務就是到某一個地點去觀察有沒有特殊事件發生可寫成新聞報導，我當了三年記者，每天都是這樣要求自己的，因為這樣才能讓自己提高進步。」

  「那你那天看到了什麼？」高海霖循循善誘。

  「我那天觀察了好幾個小時都一無所獲，正打算回家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男人慌慌張張地從一座公寓裡跑出來，頭髮凌亂，神情慌張，衣服上好像還染上了一些紅色的東西，現在想來，應該是血跡。」

  「那如果讓你再見到那名男子，你能認出他嗎？」

  「能。」她肯定地點了點頭。

  「他在庭上嗎？」

  尹雯雯環視了一圈，終於把目光定格在被告席，伸手指向徐威，「在，就是他！那天我就看到他神情慌張地從公寓裡出來。」

  徐威猛然抬起頭，剛要說話，卻讓程歌淡淡的似有若無的一個眼神制止了。

  高海霖看在眼裡，內心冷笑，又恭敬道：「法官大人，我問完了。」

  ……

  程歌不急不緩地站了起來，微微側過身子轉向證人席，淡聲問：「證人，你確定你當天的記憶沒有任何疏漏？」

  尹雯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聲音依舊低弱，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這個自然沒有，我對自己的記憶力是非常有信心的，而且案發的時間跟現在的時間隔得也不算遠，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哦？是嗎？」程歌微微挑了一邊的眉，饒有興致的樣子，「那能不能請你詳細描述一下當天你見到被告時的情形，還有他那天是穿什麼衣服的？可都還記得？」

  「當然記得！」尹雯雯微微揚起下巴，聲音卻還是柔軟，仿佛對當天發生的事情依然心有餘悸，「那一天，我在寶多面家吃了一碗牛腩面，那時候已經中午2點45分了，老闆還跟我說要是我再晚點到的話，他們都要關門了。吃完之後，我又繼續在那條街上觀察了一個半小時，但依舊一無所獲，正打算回家的時候，就看到兇手……也就是被告滿臉驚慌地下來了。」

  「他那天穿的是什麼樣的衣服？」

  「白色的短袖T恤，黑色的休閒褲，褲袋上還繡有一個回型的花紋。然後一雙白色的休閒鞋，整個打扮都很休閒和清涼。哦對了，他那時候手上的無名指還戴了一枚戒指。」

  「看來證人的記憶力還挺好的。」程歌彎唇笑了笑，忽而又沉下了臉：「如此細緻的描述，可怎麼聽，都像是事先備好的台詞啊。」

  「反對！反對辯方律師做出無理由的訴詞！」

  「反對有效，辯方律師，請不要用你的個人感覺隨意推測。」

  「法官大人，我想做一個實驗，去證明證人的證詞真偽。」程歌的臉色依然沉靜嚴肅，「為保證司法公正與保障被告的人身權利，我懇請法官大人允許我的請求。」

  「准。」

  抿了抿唇角，程歌的目光有些微沉，卻見他揚手指向旁聽席處，「證人，旁聽席上第二排的位置，是不是有你在報社的同事？」

  他這一指，眾人聞言紛紛朝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便見旁聽席第二排正襟危坐著一個清秀的年輕女子，此時正微微笑著，朝眾人點了點頭。

  算是默認。

  陶若熙卻有些搞不懂，這程歌到底是想幹嘛呀？

  尹雯雯的困惑是與陶若熙的一樣的，她壓根摸不透這男人心中所想，於是只能跟著他的思維，恭謙地點頭，「是。」

  「那你還記得她昨晚穿的是什麼樣的衣服嗎？」程歌挑眉，淡淡反問。

  尹雯雯心下一怔，頓時明白了他的意圖，內心卻忍不住翻滾起來。

  「證人，你不作答，是因為你忘了嗎？」他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