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心疼

  陶若熙本來正和鍾平凡聊著一些以前高中的事，說到興起時，突然想起他之前高中的時候會翻唱一些古風的歌曲，便開口問道：「誒對了，你現在還有翻唱古風歌嗎？」

  鍾平凡愣了一下，搖了搖頭，「大二的時候就沒有再唱了，那時候要修雙學位，所以比較忙，沒時間兼顧，於是也沒有再去碰古風圈了。」

  陶若熙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又要說什麼時，卻瞥眼前方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正朝這邊不緩不急地走過來，陶若熙腦子裡突然很詭異地閃過三個字：完蛋了。

  陶劍弘夫婦顯然也注意到了那人，笑著迎了上去，「程歌，你怎麼恰好也在這附近？」

  程歌對待長輩還是很有禮貌的，笑著點了點頭，這才溫和地說，「是啊，今晚中午約了個朋友在這附近吃飯。」

  可陶若熙明顯感覺到，他的視線似有若無的瞥了她一眼，雖只是一眼，可她已經敏銳地捕抓到裡面的信息，【你給我等著！】

  她其實是有些心虛的，人家都說醜媳婦終須見公婆，而且程歌也不醜，但是她卻還沒那個勇氣在自家父母面前說程歌是他男朋友的事。她知道，程歌嘴裡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心裡必定是不高興的。

  而且他現在又看到自己跟他昨天才耿耿於懷的鐘平凡走在一起，思及程大少爺剛才看她的眼神，陶若熙覺得等下真的要完蛋了。

  她可以選擇護送自家爸媽回家嗎？

  貌似是不可能的。

  「這麼巧若熙也在，剛好我要找她說點事，你們等下應該沒什麼安排吧？」陶若熙發了一會呆，回過神來就聽見程歌語氣極為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她差點被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緊張地睇向自己的父母。

  陶媽媽笑了笑，和藹地應道，「我們兩個年紀大的倒沒什麼安排，正想回家歇一歇倒一下時差。倒是若熙和平凡這兩個孩子，是老同學了，說等下要聊天敘敘舊什麼的，你們看著時間安排吧。」

  話音剛落，陶若熙就明顯感覺到從程大少爺身上散發出的冰冷氣息，雖然臉色還算溫和，但眸眼深處隱藏的某種風暴正在醞釀之中。

  如果剛才程大少爺看到她和鍾平凡一起走出來的時候，她被判的是10年有期徒刑，這次聽完陶媽媽的話之後，恐怕就直接判無期徒刑了，而且還不能上訴！

  她比竇娥還冤啊！她什麼時候說過要跟鍾平凡敘舊了！

  該敘的在前幾天已經敘完了好嗎！

  在案件還沒有宣布審判結果之前，陶若熙覺得自己必須為自己做個辯護，不然等著她的就真的是無期徒刑了，她想了想，道：「我跟鍾平凡在幾天前已經敘完了，不用敘了。」

  話音剛落，她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因為程大少爺又涼涼地瞥了她一眼，語氣極輕極緩，「所以你現在是有空跟我聊聊了是嗎？」

  陶若熙想搖頭，但迫於程歌的震懾力對她來說無異於如來佛祖對孫悟空的，只能苦逼點頭。

  啊！為什麼做了某人的女朋友之後她還那麼悲催啊！本來以為被地主壓迫已久的農民終於有翻身的機會，誰知道，地主之所以是地主，就是因為農民壓根沒能耐也沒敢反騎在他頭上。

  目送著陶家父母和鍾平凡的車子離去之後，程歌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陶若熙還沒來得及感嘆這人變臉的速度比變天還快，手腕就被他猛得一拽，拉離了廣場。

  他一直拉著她走到廣場的停車場內，一路上也不說話，要多深沉有多深沉。陶若熙的手腕被他捏得痛極，卻始終不敢吭一聲，生怕這人怒上心頭就把她就地正法了。

  她能夠明顯覺察出他身上散發的戾氣。

  不由分說地被塞進副駕駛，他上車後也不講話，手指搭在方向盤上輕輕地敲著，一下又一下，節奏又有規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陶若熙心裡忐忑，強烈的心理鬥爭之後，決定再次自我辯護，「那啥，我是真不知道鍾平凡今天會出現。你別誤會啊，他不是我帶去見我爸媽的，他是我媽的學生。我也是今天吃飯的時候才知道的。」

  見他還是沉默不語，她又道，「還有啊，你別聽我媽亂說。我根本就沒有約鍾平凡敘什麼舊，那都是她自己給我做決定的，我當時正想著你，沒聽到她說什麼，就隨口嗯了一聲。」

  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帶著點討好撒嬌的意味。程歌原本滿肚子的火，一聽到那句「我當時正想著你」，就莫名其妙地化成了一灘水。

  可教訓還是要給的。

  他依舊沒有說話，沉默是金。

  陶若熙也被他的沉默弄得有些惱火了，惡狠狠地抓過他的手臂咬了一口，咬完之後又瞪著他，「死程歌，臭程歌，你再不理我，我就……」她突然卡了一下，竟然詞窮。

  他被咬之後眉頭也不皺一下，聽她詞窮才終於扭頭看她，眼神淡淡，語氣也淡淡，「你就怎麼樣？」

  她咬了咬唇，頗是苦惱地思考了幾秒，放下豪言壯語，「我就去打架，把自己弄得全身傷，看不心疼死你！」

  他冷笑，「你打架，你受傷，那是你活該，我為什麼要心疼你。」

  陶若熙聽到這話之後莫名委屈，不知道為什麼，跟他在一起之後自己好像變得很軟弱，似乎之前穿得盔甲在跟他在一起之後就全都丟到爪哇國去了，在他面前，她也只是個會吵會鬧會哭偶爾還會犯下矯情的女孩子。

  眼眶莫名其妙就濕了，鼻子酸酸的。兩人沒在一起之前，他不是沒對她冷淡過，可陶若熙那時候覺得其實這並沒有什麼。

  可跟他在一起之後，好像喜怒哀樂全是為他，自己已經變得不像自己了，開始變得患得患失起來。害怕他哪一天看清楚了自己的內心，覺得她陶若熙不是他終生的良配。

  這是她一直都惶恐擔憂的。不曾擁有，跟擁有過，卻失去，那是兩種不同的心態。

  如果結局裡她和程歌不能走到一起相守一生，那她寧願沒有跟他在一起過。

  所以，即使如今得到了。她還是很怕，怕被人知道，怕被人破壞，只想自己小心翼翼地守護著這份得來不易的愛情。

  程歌見她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說話，終於忍不住扭頭看了她一眼，卻見她低垂著頭，手背隱約有一滴水珠。

  他蹙眉，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著他，果見一雙被淚水浸濕的眼睛。

  「哭什麼？」他嘆了口氣，伸手揩過她眼角的淚。

  她咬唇，委屈，「你不心疼我，還說我活該。」

  他睨她一眼，「你自己去惹事惹麻煩，弄得一身傷，不是活該是什麼。」

  「可你不心疼我！」這個才是她最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