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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1:51:35 作者: 雲水搖
    第37章 表白

    六月, 高考如期將至。

    離高考還有兩天的時候,學校里放了假,讓同學們回家好好休整, 迎接即將到來的高考。連素日裡總是板著一張臉的班主任都難得和顏悅色起來,溫聲細語道:「別有太大壓力,盡力而為就行。」

    林聽懷裡抱著課本站在合歡樹下,抬頭看著漫天飛舞的白色試卷,怔怔地出神。

    距離剛轉來十中那天似乎也才過去一瞬間, 可抬頭間, 一年多的時光倏然而過,竟到了要別離的時候。

    合歡樹的枝頭正開得熱鬧, 淡紅的絨傘小花在夏風裡搖曳。蟬鳴陣陣, 仿佛永遠無止無休, 仿佛這個夏天永遠不會終結。

    可是, 那些生動的畫面卻在這一瞬間戛然而止。

    那些鳥啼蟲鳴、紅花綠樹依舊會守著這座校園, 卻再與他們無關。

    心頭沒由來地便是一空。

    轉過身的時候,對上了慕白那雙琥珀色的眼。

    他對著她笑,琥珀色的眸子裡是澄澈又細碎的光暈:「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林聽笑著點頭。

    她當然記得, 她會永遠記得。

    可是, 高考結後, 慕白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林聽就再也沒有了他的消息, 電話永遠關機, 發的消息也都石沉大海, 就連學校畢業典禮, 他都沒有出現。

    她急得到處打聽他的消息, 問遍了所有能想到的人,終是一無所獲。

    秦書遠看著她通紅的眼, 欲言又止,到底有些不忍心。

    「林聽,他或許遇到什麼急事也說不定呢?你別著急,他那麼大個人了,到時候自己就會聯繫你的……」

    林聽抬頭,眼中騰升起希望。她猛地起身,緊緊扯住他的胳膊:「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你知道他在哪裡對不對?你不是知道他家嗎?你帶我去好不好?」

    秦書遠微微偏過頭,不敢去看她乞求的目光,臉色悄悄泛紅。

    「我……我要是知道不就告訴你了嘛!我去過他家,鎖著門的,沒有人……」

    他這話也不假,慕白的家裡的確沒有人。

    市中心醫院的病房裡。

    慕白怔怔地坐在病床前,垂著頭,一語不發。

    他似乎在這裡坐了很久,頭髮有些長了,遮住了眉眼,連下巴處都冒出一層細細密密的胡茬。

    秦書遠把手裡的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拍了拍他的肩膀。

    慕白抬眼看他,又很快垂下頭去。素日裡那雙漫不經心的眸子此刻滿是沉甸甸的化不開的悲傷。

    秦書遠看了眼病床上插滿各種管子的男人,低聲問:「叔叔他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

    慕白木然搖頭,一開口,聲音乾澀嘶啞:「沒有,醫生說……如果還不醒……那就……醒過來的機率就不大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下去,尾音甚至在發顫。

    那天半夜回家,他覺察到了母親的異常,可母親笑著對他說爸爸出差了,他也就沒多想。

    直到考完最後最後一場回到家,薛寧神色凝重地將他拉住,眼淚撲簌簌地掉:「你爸他……出車禍了……」

    只是怕耽誤他高考,所以之前薛寧一直一個人苦苦支撐,瞞著慕白。

    如一道悶雷在耳邊炸響,慕白定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

    那個談笑風生的父親,躺在白色病床上,雙眸緊閉,再沒有睜開眼對他笑。

    慕白固執地守在床前,任誰也勸不動,仿佛生怕自己一走開,便再也看不到他。

    秦書遠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能挨著他坐下,緊緊攬住他的肩膀。

    良久,秦書遠才小心開口:「那個,我今天又遇到林聽了……她……還在找你。」

    慕白身形一頓,終於抬眼看他。

    「不過你放心,關於你的事,我一個字也沒提。」

    「嗯。」慕白應聲,臉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還有幾天就要開學了,一旦離開了,再見,可就難了……你真的……決定了嗎?」

    秦書遠一路看著兩人走過來,自然明白他們之間的情誼。儘管慕白再三叮囑他不要將自己的事告訴林聽,可秦書遠還是覺得,他不該這樣。

    整個暑假的時間,林聽幾乎都在孚城的大街小巷間晃悠,想著說不定哪天就能在大街上遇到慕白。

    八月底的時候,林聽站在村口,等著開往縣城的那趟公交。這或許會是她最後一次去縣城碰運氣了。

    她被省會的一群重點大學錄取,還有幾天就到了報到的日子。

    可說好跟她讀同一所大學的慕白卻還是沒有消息。

    她垂著頭,踢著腳邊的石子。往事歷歷在目,也是在這條公路上,林聽第一次遇到慕白,好像也是從那天起,她生命中的一切都開始變得不同。

    隨著剎車聲響,一輛彩虹漸變色的單車停在林聽面前。再往上,是一雙熟悉的鞋子。

    呼吸一滯,林聽緩緩抬頭。

    兩個多月沒見,他似乎滄桑了不少,頭髮有些長了,劉海遮住了他的眼,下頜處隱約有了些細碎的胡茬。

    見不到他的時候,林聽有許多話想問他,可一旦他出現在自己面前,千言萬語驀地卡在喉間,只能怔怔地盯著他看。

    慕白單腳支著地面,伸出長臂揉了揉她的發頂:「怎麼?幾天不見,不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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