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番外一 摘下月亮送給你
2023-12-19 02:02:44 作者: 白鷺成雙
捧月打小就是眾星捧月,一根紅色長鞭,傲氣得下巴從未低下來過。父皇在她小時候將她抱在膝蓋上的問她:「月兒以後想要什麼樣的夫婿啊?」
小小的她高昂著下巴道:「做我夫君的人,定然要頂天立地,力能扛鼎,還要能打得過我這手裡的紅色長鞭!」
一直覺得只有打得贏她的人,才能征服她,成為她的夫君。
玉珍國是一夫一妻制的國度,生活繁榮而安穩,然而旁邊的強國大宋虎視眈眈,終於還是有一天,父皇將她叫去,十分抱歉地道:「你可能得嫁去大宋。」
「我不要!」捧月高高嘟起了嘴。大宋男人三妻四妾,哪裡有玉珍國一心一意的好?而且離家這樣遠,她才不想去。
然而父皇道:「你是玉珍唯一的公主,只有你了。」
生下來錦衣玉食,自然就該為國家做出犧牲。捧月哭了許久,終於是妥協了,帶著自己的長鞭,遠赴大宋。
一路上她想過自己會遇見些什麼樣的男人,應該是要嫁皇子吧,玉樹臨風的,成熟內斂的?聽聞大宋會武的男兒不少,皇子倒都是斯文只會拳腳功夫。捧月有些不太高興,一路上都沒什麼精神。
大宋的皇宮倒是繁華,裡頭女人也多,笑起來都假得很。聶貴妃給了她兩個夫人作陪,要帶她四處看看。
這兩位夫人大概就是她以後的樣子了吧?捧月悄悄打量她們。那個叫爾容的活潑些,不過不知為何眉宇間有些憂愁,大概是在操心自己的夫君被哪個小妾搶走了?旁邊叫桑榆的頗為端莊大方,她偷偷跟著學了學,卻學不來那模樣。
大宋就三位適婚的皇子,兩個都有正室了,她總不能去當小妾。還有一個沒看見人,也沒聽人提起過。
「二皇子呢?」她忍不住問身邊的隨從。
隨從搖頭:「打探過消息了,宮裡沒人知道二皇子的消息,看樣子也沒打算來與公主見上一面。」
好不容易有個未婚的,竟然不來見她?捧月有些好奇,那是個怎麼樣的人啊?
結果下午去校場的時候就看見了,說是不想來見她,卻是穿著皇子的暗紋錦繡,坐在輪椅上遠遠地看了她一眼。
捧月看見了他,一瞬間覺得心裡有些奇怪。那人竟然是個殘疾,可是卻出現在了校場。眉目間有些憂鬱,只一眼,便轉身走了。
欲擒故縱?捧月冷哼一聲,她才不會上當。這些個皇子個個都想與她成親,好得玉珍國之助力。這人分明也想要,卻沒誠意,不會好好上來打個招呼麼?
他不主動,她才不要主動。
往他離開的方向看了好幾眼,捧月氣哼哼地甩著鞭子走了。
那人怎麼會適合做她夫婿,手無縛雞之力,別說會武,連站起來都不可能。
「二皇子從小就是不受重視的,說是皇子,還不如外頭的尋常百姓呢。」有知道了點消息的丫鬟來跟她講:「公主千萬莫要選了二皇子,晦氣。隨便誰,也至少手腳完好啊。」
捧月微微皺眉:「就因為腿不好,他才被冷落的嗎?」
「自然。」小丫鬟低聲道:「聽說是打小就被人害了,皇上也不管。」
捧月點點頭:「好吧,那就不用考慮他了。」
聶桑榆繼續帶著她去準備見其他青年才俊,可是走到半路,就被人請上了一家空蕩蕩的茶樓。
「捧月公主。」坐在輪椅上的人微笑著看著她:「在下冒昧,想與公主談一樁交易。」
柔柔弱弱的書生模樣,捧月皺眉,該拒絕的,有什麼好談的?但是看著他溫潤的雙眼,拒絕的話竟然說不出口,想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
她和他的糾葛,就是從這樁交易開始的。
他許她六宮無妃,並承諾登基之後給玉珍國邊關之便利,貨物來往,都減免賦稅。玉珍之人可橫行大宋無礙。
捧月有些心動,卻也覺得不可置信。這個連站都站不起來的男人,當真能夠登上皇位?
趙離看著她的眼睛,不知道是用了什麼妖術,竟然讓她看得走了神。反應過來之後,竟然就這麼答應了。
也許她一直是在給自己找藉口,應該是早就在那一眼裡看中了,不然後頭的事情,也不會這樣順利輕巧。
一眼就錯了一輩子。
她的鞭子,是特意帶來想挑選夫婿的,而現在,卻是站在根本打不過她的趙離身側,心甘情願地道:「自此之後,他便是我捧月的夫君,欺負他便是欺負我!」
武功不必拿來挑選夫君了,現在只能用來保護夫君。
趙離的處境當真是萬分艱難的,娶了她才能搬出皇子府,自己另立府邸。捧月不知為何就甘心收起了自己的蠻橫,依著大宋的規矩,替他打點。
「二皇子有什麼了不起?就算娶了公主,那也是個瘸子。」宮裡的丫鬟小聲嗤笑著,卻被旁邊突然飛來的紅色長鞭抽爛了嘴。
捧月安靜地收回鞭子,推著趙離去給皇后請安。
宮女嚇得尖叫,一路捂著嘴滿手是血跑了出去。趙離低笑道:「你何苦同她們計較?」
「我不喜歡別人欺負你。」捧月皺眉:「管他是誰都一樣!」
趙離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失笑。
捧月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就替代了他身邊的親信,每天推著他的輪椅,無論是進宮還是去皇子府辦事,都是她安靜地推著他的輪椅在他身後。
趙離娶她,不過是因著玉珍國。但是現在他覺得自己也有些運氣,竟然遇見了這樣沒心眼的好姑娘,一股子俠義勁兒,保護得他再也沒聽見過什麼污言穢語。
她替他求來了好的王爺之位,隨著他一起遠去封地。又幫著他借了玉珍國的兵力,助他打回京城,奪下皇位。
知道他要造反的時候,捧月其實是很震驚的,她大概覺得王爺就夠了,兩人在封地上愉快地過一輩子就夠了,結果他想要的東西更多。
怎麼能不想要呢?聶貴妃害他出生就是個瘸子,還送他的母妃下了黃泉。大皇兄與三皇弟欺辱他多年,這些仇怨,怎麼能輕易就放下了呢?
打回京城,他也正好許她母儀天下。
「你曾允我六宮無妃,現在還算數嗎?」捧月皺著眉頭問他。
「算數。」他溫柔地拉過她的手來:「我不會忘記你的恩德。」
坐上龍位,親手給她戴上后冠。大仇得報,大權在握,捧月又懷孕了,趙離覺得自己什麼都不缺了。
他身邊現在多的是阿諛奉承之人,不會再有人敢罵他是瘸子。這些人爭著給他推輪椅,恭恭敬敬地跪著給他說話。趙離覺得揚眉吐氣了,他享受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也便將這麼多年積攢的怨氣全部發泄。
為政暴虐又如何?這是他的天下。
捧月卻不如以前那樣護著他了,她變了,經常會皺眉看著他道:「阿離,你不該這樣做的。」
「以前你總是站在我這邊的。」趙離覺得不理解:「現在為什麼要幫著那群老臣來說我?」
「我是為了你好。」捧月蹙眉。
懷孕的女人都喜歡囉嗦?趙離冷哼一聲離開,現在他不用她推輪椅,自然有宮人抬著他四處走。
「皇上,長郡之路通不得。」范天行跪地諫言:「一旦通達,長郡王來往京城必然便利,不是好事。」
「以國庫緊張為由拒絕,那望月樓也該停下。國之初穩,不宜大興土木。」陌玉侯正色道。
趙離正覺得煩心,現在的捧月讓他感覺不到被保護,反而是有些束縛。他現在是帝王,不想被束縛。
可是,望月樓是她想要的。她曾經說:「要是有一棟很高的樓,可以看見玉珍國就好了。」
雖然是有些胡言亂語,可是他聽進去了,讓人修建望月樓。他現在是皇帝,想要什麼不可以?
「望月樓不可停。」他道:「長郡之路,讓他們修了便是。」
「皇上!」范天行大悲:「紅顏亡國啊皇上!」
紅顏也不該是那麼煩人的紅顏啊,人家的紅顏都是溫柔如水的!趙離拂袖而去,望月樓依舊是在修建之中。
他生捧月的氣,於是好久好久沒去看她。康元郡主心屬他許久,即便是嫁給了寧明傑,也依舊是常常進宮來陪他。
看,女兒家多柔情,就像康元這樣捧著他夸著他不好嗎?為什麼偏生要與他做對?趙離哼哼著,午夜翻身,終究還是忍不住摸了摸身邊,空空的。
他不去找她,她也就沒有來爭過寵。也就是想著後宮反正只有她一個人是嗎?
趙離怒,六宮無妃這話他就不該說,叫她這樣有恃無恐!
過了許久,終於是忍不住派人去打聽消息,問皇后在做什麼。趙離想,他不是認輸了,就是問問而已。
結果問回來的消息卻是:「皇后娘娘流產了。」
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沒有了。趙離白了臉,匆匆往捧月宮裡而去,只可惜他不能走,被人抬著去的時候,也終究有些晚了。
流產都已經是好幾天以前的事情了,他現在才趕來,捧月已經一臉蒼白地坐在床上,開始給逝去的孩子抄心經祈福了。
周圍為何沒有一個人稟告他此事?趙離很生氣,問了內侍和太監,結果個個都是沉默。
捧月身邊的丫鬟哭著跪在地上道:「奴婢半月以來天天往紫辰殿去,都被人攔在了外頭,說是皇上不肯見皇后宮中之人。」
他怎麼會不肯見她宮中之人?這麼多天以來不是一直在等著盼著嗎,也沒見人來啊。到底是誰在撒謊?
「都過去了。」捧月慘澹一笑:「反正這孩子也沒人稀罕。沒了,就沒了吧。」
趙離怒:「沒人稀罕?朕稀罕!你不是很厲害麼?不是有你的長鞭麼?怎麼就沒保住孩子?」
捧月抬起頭來看著他冷笑:「皇上堂堂君王,不也是沒能保住自己的孩子?」
皇宮之中如今敢這般頂撞他的,也就她一人了。當著這麼多宮人的面,趙離下不來台,想關心她兩句都說不出口了,只能冷著臉吩咐宮人照顧,然後帶著帝王的尊嚴離開。
康元將陌玉侯畫的一幅畫拿了來,上頭畫著一家的天倫之樂。那女人分明是聶桑榆,孩子,卻正是陌玉侯府的世子。
寧鈺軒過得比他還幸福。趙離看著,竟然是有些羨慕的。然而為了穩住陌玉侯這一顆大棋,他將世子抓進了宮來。
那孩子真是個伶俐的,看見他不吵也不鬧,一雙眼睛滿是茫然。
「我想見爹爹。」他說。
趙離看了他許久,讓人帶去捧月那裡。
「以後你跟著皇后吧,多陪陪她。」
孩子眼裡滿是不甘願,甚至一出大殿就還是忍不住哭了。趙離覺得自己大概是心理有些扭曲了,聽見孩子的哭聲,竟然也覺得心裡暢快。
趙轍進京,依舊是對皇位虎視眈眈。康元在他身邊幫著他,他卻始終忍不住往後看。
望月樓修好之後,捧月就再也沒出來過了。她不再推著他的輪椅,不再站在他身後護著他。現在他不需要人保護,是天下最大的帝王,卻覺得寂寞好像從四面八方湧上來,讓他比小時候還更孤獨。
下大雨了,他呵退了宮人,一個人艱難地推著輪椅去望月樓。
康元在他身後不遠處跟著,他費力地往前推著輪子。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就是很想見她。帝王的架子什麼的都想擺在一邊,要是他再度孤立無援,她還會不會拿著鞭子護在他身邊?
「這麼大的雨,過來做什麼?」她出來接駕了,眉目間滿是焦急,拿袖子幫他擋著雨,推著他的輪椅往望月樓里走。
趙離孩子氣地笑了,看這人,總是不來看他,卻還不是,這樣關心他?
他享受著她溫暖的懷抱,就坐著讓她給他擦頭髮,換衣裳。看她皺著眉忙進忙出的樣子,心裡空洞的地方好像就被慢慢填滿了。
「捧月,你還怪朕嗎?」他問。
她頓了頓,直起身來淡淡地哼了一聲:「有什麼好怪您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他主動進了一步,兩人便就這樣冰釋前嫌了。趙離覺得,他果然還是喜歡這樣溫柔的她。
結果,康元與他在紫辰殿纏綿,被她撞見了。
捧月跟了他這麼久,早就變得溫順了,沒想到她竟然還會耍鞭子,直接將康元打出了宮去。
趙離很驚訝,卻是忍不住哈哈大笑。看著捧月那叉腰怒目的模樣,笑得直不起腰來。
「好笑嗎?」她卻沒笑,站在他面前,身子都微微發抖:「看我這樣,為跟人搶一個男人狼狽成這樣,很好笑嗎?」
趙離一愣,繼而皺眉:「捧月,你是皇后。」
沒有人會搶得過她。
「是啊,皇后。」捧月丟開鞭子,冷笑道:「皇后之下,還有貴妃娘娘吧?」
他愕然,心裡有過這樣的想法,卻不知怎麼被她看穿了。
捧月轉身走了,身邊的近侍道:「皇后娘娘實在太過驕縱,皇上不應該太慣著了。」
說得對,他的確是太慣著她了。趙離嘆息一聲,六宮無妃是個傳說罷了,真正的帝王,後宮怎麼可能沒有其他妃嬪。不為調劑生活,也要穩定朝綱。
他是念著捧月的恩德的,所以還是常常去看她,陪著她。只是永安侯要讓康元入宮,他也就默許了。皇帝立妃,皇后應該理解才是。
後來他才知道自己錯了,只是這一次錯,沒人來原諒他,也沒人給他再一次的機會。
康元也是幫著他的,也會為他做事,但是趙離始終會想起以前的捧月,那般張揚放肆的公主,將他護在身後的模樣。
到底是共患難,富貴怎能相忘?
但是長郡王要謀反,她為何就不肯幫他借兵?本是聽聞她生病了,要去看望她。說起這件事,他卻又生氣了。
「我不會向玉珍借兵的。」她這樣說。
曾經一直護著他的捧月,現在竟然不幫他了?為什麼?就為他納了康元?她也知道他的難處,為什麼就不能理解?
「皇上最愛的其實是您自己。」捧月笑得淒涼,看著他道:「我費盡力氣想從您這裡得到愛,但是到頭來發現自己錯了,您愛的只有您自己。」
趙離大怒,他愛她啊!她不知道嗎?怎麼能說他只愛自己?與他在一起這麼久了,難道她都還不能理解他?
「簡直是荒唐!」他最後一次離開了捧月樓,並且發誓再也不要主動去看她了。
他怎麼可能…不愛她?
她的話像是魔咒,將他捆在一個地方不得動彈。叛軍都已經破城而入了,他都捨不得走。
「朕要去望月樓。」他道。
捧月奄奄一息,床邊只有一個一直陪著她的丫鬟。外頭兵荒馬亂,宮人來往奔逃,她卻是十分平靜。
因為她知道自己快死了。
「我這輩子錯了一件事,毀了一輩子。」捧月看著哭泣的丫鬟,又像是看著別處:「我選錯了人來愛,早知道就嫁一個有正室的人也好,不用我護著,換他來護我。他要力能扛鼎,要打得過我…」
紅色的鞭子安靜地掛在不遠處,顏色好像也黯淡了不少。
「我後悔了。」
捧月笑了笑:「我後悔了。」
要什麼六宮無妃,要什麼護他一生。她只是一個想得到愛情的女人,得到一份普普通通的愛情也就好了,總好過這半生的等待,好過這無邊的孤寂。
是她太過貪心,所以什麼都得不到了。
渾身的骨頭都痛,痛得鑽心。捧月咬著牙,最後吐了一句話:「來世,我再也不想看見他了。」
但願,生生世世不復相見。少這幾多折磨,少這歲月蹉跎。
她曾經不懂什麼是愛,在遇見他的時候她學會了。然而他,始終沒能守住他的承諾。
丫鬟泣不成聲,眼睜睜看著她去了,在樓下的聲音響起之前。
「來人!來扶朕上去!」
小丫鬟收拾了包袱,朝床鋪行了禮,慢慢下樓去。
宮人四散,自然沒有人來扶他。趙離紅著眼,頭一次這麼厭惡自己是個瘸子,連上去將捧月帶下來都不能。
樓上下來一個宮女,他眼睛亮了亮:「扶朕上去見皇后!」
宮女悲憫地看了他一眼:「皇后娘娘遺旨不願見君,皇上若非要上去,那便自己爬上去吧。」
遺旨?
趙離笑了笑,這宮女也是傻了,人還活著呢,叫什麼遺旨:「你休要胡說…」
宮女已經轉身跑走了,趙離喊了幾聲,她都沒有回頭。
樓上安安靜靜的,趙離摸索著下了輪椅,拖著沉重的腿往上爬,邊爬邊罵:「宮裡的宮女什麼也不懂就會亂說,什麼叫遺旨,那叫懿旨還差不多。真是笨死了。」
沒有知覺的腿被樓梯刮蹭著,他覺得很費力,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用手撐著上去。
「望月樓真是夠高的,也不知道在屋頂的話,是不是真的能看見玉珍國。」
爬不動了就靠在扶手欄杆上歇一會兒,趙離看著上頭,悶聲喊:「月兒——」
那人一貫心疼他,怎麼就捨得讓他這麼累呢?
唉,爬吧,她大概是生氣了,非要看他親自爬上去才行。趙離失笑,女人發起火來,也真是讓人覺得可怕啊。
樓閣里安安靜靜的,終於爬到她房間門口的時候,趙離開心地笑了,卻又板著臉道:「你還不來扶朕?朕的腿已經斷了,不想手再斷了!」
屋子裡沒有人回答他,趙離就靠在門邊笑:「大皇兄的人要進宮了,你再不跟我走,就晚了。」
床上有人,卻是不回答他。趙離嘆息一聲,板著臉繼續往裡面爬,一邊爬一邊怒斥她。捧月的性子很急的,被他這樣罵,等會就會跳出來反駁他了!
可是這次他等了這麼久,為什麼,她都再也不肯反駁他一句了呢?
趙離睜著眼睛笑:「女人發起脾氣來,真的好彆扭啊。」
他這次願意哄她,真的,她要什麼他都可以給,只要,只要她再醒來看看他,只要她再…幫他擦一擦臉上的血。
朕還沒來,你為什麼要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