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天堂地獄
2023-12-19 02:02:44 作者: 白鷺成雙
趙轍當然不會明白,他只是簡單地想得到聶桑榆,以及不想讓他們兩人一條心了而已。
寧鈺軒聽著這話倒是微怔,深深地看著季曼,心裡倒是頭一次被她說得有些感動。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莫過於你愛著一個人的時候,她也以同樣的心情愛著你。
曾經他是喜歡溫婉那樣的女子,小鳥依人,溫柔嬌弱,讓人能有保護欲望。他覺得自己喜歡的就該是那種聽話又大方的。
但是遇見季曼之後,他看見了不需要男人保護的女人,看見她的倔強,她的從容,她的聰慧。才發現自己原來也可以喜歡上這樣的。
喜歡一個人,根本沒有什麼模子。遇見個對的,便就是那個樣子了。
「朕已經將華福宮準備了出來。」趙轍轉了話頭,避開了季曼的目光:「說其他的也沒什麼用,你便在那裡養胎吧。」
「皇上。」寧鈺軒沉了眼眸。
「侯爺還有什麼話要說?」趙轍坐在龍位之上,高高地俯視下來:「臣可敢逆君命乎?」
寧鈺軒一頓,繼而一撩袍子跪下道:「臣得蒙聖恩,受陌玉侯之位,掌六部之事。雖無震天大功,卻也有汗馬之勞。而今妻子不得保,更留身為何用?」
趙轍一愣,季曼也有些傻了,側頭就看見寧鈺軒一臉蒼涼,拱手對龍位之上的人道:「奪臣之妻,如同奪臣之命,今日鈺軒不妨就將這一身恩典還給聖上,只求聖上,將桑榆還給鈺軒!」
這聽著,怎麼像是要去撞牆自殺前的遺言啊?季曼摸著下巴,有些好奇他搞什麼鬼。結果下一刻,這廝當真朝著一邊的柱子衝過去了!
紫辰殿裡有一根紅柱被稱為諫言柱,因為無數老臣為了勸諫皇帝,不惜以頭觸柱,以生命來換取帝王的動容和反思。
寧鈺軒現在撞的就是這個柱子。
季曼拉都拉不住,這人跟西班牙鬥牛似的就朝柱子去了。趙轍大驚而立,卻是沒有開口阻止,估計心裡想的還是撞死一個少一個。
陌玉侯是那麼衝動的人麼?他不是,所以撞上的是旁邊太監的肚子,大殿的門正好在這時打開,一群大臣蜂擁而進。
「臣等給皇上請安。」嘩啦啦跪下去一片,也不知道是不是彩排好了的,嚇得季曼往旁邊跳了一步,趕緊去扶寧鈺軒。
雖然有太監來擋,但是寧鈺軒這一撞也是有些狠,把太監都撞得翻白眼了,自己定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平身。」趙轍看著這一群人,微微皺眉。旁邊的大太監這才將覲見牌子呈上來,哆哆嗦嗦地道:「皇上,蕭丞相、孫太傅並六部官員求見。」
人都直接進殿了,還用來稟告麼?趙轍狠狠瞪了大太監一眼,轉頭看著下面跪著的人道:「眾愛卿此時覲見,所為何事?」
蕭天翊已經看見了旁邊的陌玉侯,連忙幾步上去幫著季曼將人扶起來。
外臣在場,季曼自然是該迴避的,也就靠在柱子的另一邊站著。寧鈺軒頭有些暈,被蕭天翊扶著站在龍位之下。
「臣等聽聞陌玉侯夫婦進宮,想著我朝開國以來尚無喜事。不如就奏請皇上賜婚聶氏與陌玉侯,也好讓京城有些喜氣。」
開玩笑,賜婚這樣的小事,用得著堂堂丞相併這一眾老臣一起來面聖麼?又剛好是聶桑榆進宮的時候?趙轍氣得笑了,看了陌玉侯一眼。
只會是他早就安排好了的。
而蕭天翊等人,怕是為皇后而來。聶氏一旦進宮,皇后定然是不得安生。
沒想到陌玉侯一直沒反抗,一反抗就來了個大的,這麼多重臣來求一樁婚事,他怎能不允?
但是趙轍還想掙扎一下,他選擇了沉默。
孫太傅開口道:「侯爺如今雖有正室,然而聶氏才是侯爺的髮妻。髮妻始終為大,皇上若是賜婚,可直接將聶氏賜為正室,令其餘之人屈居其下即可。」
刑部尚書也開口道:「如今皇上已經有後,馨貴妃身懷龍子也需要積福。」
趙轍輕笑一聲:「眾愛卿似乎管得有些寬了?」
見他還要顧左右而言他,蕭天翊便扭頭問陌玉侯:「侯爺方才為何要撞諫言柱?」
「此事……」寧鈺軒看了趙轍一眼。
要是當著這麼多重臣的面說是因為皇上要搶聶桑榆入宮,那群臣會如何看?
趙轍閉了閉眼,嘆息一聲道:「罷了罷了,不就是要一道賜婚的聖旨?朕賜婚便是。」
說罷,信手扯過一張空白的奏摺就開始寫。
季曼長長地鬆了口氣,寧鈺軒也有些開心。這賜婚的旨意,終於是要到了。
可是等他寫完,笑著對他道:「侯爺看看,這樣可對?」的時候,寧鈺軒皺了皺眉,上去拿了那旨意來看。
賜婚是賜婚,可是婚期定在…五年之後?
寧鈺軒臉色很難看,抬頭看著趙轍道:「皇上既然已經成全,又何必再為難?」
「五年之後的今日便是十年難遇的黃道吉日。」趙轍淡淡地笑道:「天將有奇觀,是個適合成親的日子,欽天監特意來告訴朕的,你們可不要辜負了朕的一番美意。」
這婚賜的,你不能說他沒賜,但是賜和沒賜有區別麼?只是給季曼頭上冠上了寧鈺軒未婚妻的頭銜。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他不會再要季曼入宮了。
離開皇宮的時候,趙轍叫住了走在最後的蕭天翊。
「別忘記誰與誰才是一家人啊,舅舅。」趙轍這樣道。
蕭天翊頷首,行了大禮之後離開。
季曼一路滿心歡喜,坐在寧鈺軒身邊一會兒哼曲子一會兒摸他額頭,看他沒什麼反應,還關心地問一句:「你撞傻了?」
寧鈺軒拿下她的手握在手心,輕笑道:「我沒有傻,只是難得看你這樣開心。」
「能不開心麼?」季曼覺得自己要是有尾巴,一定都是翹在天上的:「擺脫了一個大變態,又有了孩子,現在誰給我五十兩黃金讓我哭,我都哭不出來。」
陌玉侯輕笑一聲,被她感染得心情也好了起來,忍不住想快些回家,帶著她和好好一起去外頭吃點心。
結果一回府,府里的氣氛就很是不對。照顧好好的丫鬟一直在府門口等著,見著他們回來就直接跪了下去,磕頭磕得頭上流血:「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一般下人行禮都不會這麼實誠的,季曼笑了笑,說是磕頭,頭都不會碰地。這丫鬟是犯了什麼錯,才會磕得頭都出血了啊?
寧鈺軒神色已經變了,上前一把將那丫鬟拉起來問:「怎麼回事?世子呢?」
「世子在府里…在院子裡…」那丫鬟嚇得渾身發抖,看著寧鈺軒道:「侯爺饒命,饒命啊。」
人還在院子裡,又饒什麼命?季曼不解,心裡有不安也被壓了下去。好好不會有事的,不是有和尚說好好是大富大貴的麼?
轉身就往院子裡跑,季曼和寧鈺軒頭一次跑得這樣沒個風度,甚至從花圃里踩了過去,一路去好好的院子裡看。
屋子裡靜悄悄的,沒了好好平時的念書聲,也沒笑聲。大夫倒是已經到了,卻開著藥箱子,拿著銀針坐在旁邊,手足無措。
「這是怎麼了?」寧鈺軒走到床邊,看著床上那張發青的小臉。
好好安靜地躺著,無聲無息。旁邊的大夫抖著身子道:「侯爺,世子中了奇毒……」
季曼聽著這句話就笑了,奇毒,又是奇毒,這哪來那麼多陰毒的東西,又哪來那麼多狠毒的人心啊?
上前摸了摸好好的臉,季曼看向旁邊的大夫:「不用銀針麼?你都拿出來了,為什麼不用?」
大夫為難地道:「剛剛已經用過,沒有用,世子這毒沒有解藥,怕是…」
季曼睜大了眼,寧鈺軒也有些不敢置信。回頭看向額頭上還帶著血的丫鬟,寧鈺軒怒道:「誰幹的?」
丫鬟連連搖頭:「奴婢不過是去如廁,哪裡知道回來就看見世子倒在花園裡。最近府里的丫鬟家丁告假回鄉之人甚多,也沒人看見到底誰去了花園。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
寧鈺軒紅了眼,季曼也愣愣地坐在床邊不說話。大夫收拾了東西,好好便有些痛苦地掙紮起來:「爹爹…」
「我在。」寧鈺軒連忙回到床邊,將好好抱起來:「爹爹在這裡。」
好不容易養胖了些的小臉蛋現在又是一片青白,季曼咬著牙落了淚。上一刻明明還在天堂,為何下一刻就在地獄裡了?
誰那麼狠心,對孩子都下得去手?
「將府里的人統統給我查一遍。」寧鈺軒吩咐鬼白:「要是有不見了的人,更要告訴我。」
「是。」鬼白應聲而去。
府里仿佛籠罩上了一層黑霧,寧鈺軒請了不少名醫來府里,都說好好要是沒有解藥,便活不了幾天了。
季曼衣不解帶地照顧,甚至跪下來對著衣櫃裡的披風求聶桑榆:「他也是你的孩子,能不能送他回我家鄉去就醫?那裡的醫療可以救活他的。」
然而自從她那一夢之後,聶桑榆,早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好好一天天憔悴下去,醒來的時候只會疼得不停地大叫哭喊,哭得季曼實在心疼,寧願就讓他一直昏睡。睡夢裡至少痛苦要少些。
檀香不見了,鬼白很快就查了出來。
她乾的?寧鈺軒冷笑,畫了畫像去衙門,讓人張榜通緝,從京城開始千里之地,都不再有檀香的容身之所。
慕水晴看著眉頭不展的陌玉侯,輕嘆了一聲道:「侯爺以前從來懂得不偏愛人,越是不偏愛,那人就越是安全。若當真要偏愛,也知要提前護他周全。這次怎麼就糊塗了?」
寧鈺軒沒聽懂,皺眉看著她:「晴兒此話為何意?」
「侯爺不止世子一個兒子,但是您眼中,的確也就這一個兒子。」慕水晴嘆息道:「妾身多次看見曦少爺怯生生地跟在夫人身邊,跟夫人一樣要許久才能見上侯爺一面。雖然夫人是正室,他卻跟庶子無異。相比於世子,也實在太過可憐。」
寧鈺軒一怔,繼而皺眉:「你覺得世子被下毒,與寒雲有關?」
「妾身不是要有意中傷。」慕水晴行了禮道:「妾身一直是侯爺的耳朵和眼睛,只傳達侯爺看不見的地方的一些事情。世子之毒為何人所下妾身不知,但是世子的禍患,定然是侯爺招致的。」
寧鈺軒沉默,而後點頭道:「我明白了。」
晚上的時候他便去了凌寒院,院子裡的梅花開得正好,柳寒雲安靜地坐在屋子裡,見他進來,輕咳了兩聲道:「妾身給侯爺請安。」
她的身子也是越來越弱了,指不定與寧瑾宸兩人誰先去呢。寧鈺軒深深地看著她,伸出手道:「把解藥給我吧。」
柳寒雲一點也不意外他會這樣問,只是咳嗽得更厲害了:「妾身不明白侯爺說的是什麼解藥。妾身這一屋子都是藥,卻沒個能解毒的。」
寧鈺軒抿唇,在她旁邊坐下:「我記得,你一直是最無爭的一個。唯一一次求我,只是讓我將你哥哥調來京城侍奉養母。」
這也是他一直對柳寒雲很好的原因,即便她的養母柳嬤嬤是皇后的人,但是她一直沒有違背自己的本心做事,沒有從他身上打聽什麼消息,更沒有幫著誰做過什麼。她只是單純地想在他身邊。
柳寒雲笑了:「侯爺,妾身也是個很貪心的女人,也有很多想要的。但是知道有些東西侯爺不會給,所以我也就識趣地不要了而已。」
「但是,妾身有了曦兒,妾身可以什麼都不要,侯爺能不能,把該給的東西給曦兒?」柳寒雲眼裡有淚,看著寧鈺軒道:「他也是您的孩子,不過是因為是妾身所生。妾身出身卑微,不想自己的孩子也遭人看不起……」
「沒有人看不起曦兒。」寧鈺軒打斷她:「你以為我為什麼選你做正室?一是因為你大度,二便是想給曦兒一個好的出身。」
柳寒雲一愣,咳嗽得更猛了一些,不解地看著他道:「侯爺既然也是愛曦兒的,為什麼總是陪著世子?為什麼不多分一點時間給曦兒?」
「這兩年來,世子娘親不在身邊,我若還不在,你讓世子該怎麼辦?」寧鈺軒苦笑道:「我也不是沒有陪伴曦兒,只是更多時候是陪著好好的,因為曦兒有娘親在身邊,好好沒有。」
柳寒雲沉默,隨即紅了眼:「那如今世子的娘親已經回來了,侯爺為何還是只在北苑陪著她們?多少次妾身帶著曦兒想去見侯爺,都只能看著你們一家三口在遠處其樂融融,曦兒都快不認識您了……」
寧鈺軒沉默,這個是他不對,最近太享受與季曼和好好在一起的時光,故而將其他人都忘記了。
也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麼要讓這麼多女人生了孩子?
「妾身這次要是死了,侯爺能不能像上次那樣答應妾身,好好照顧曦兒?」柳寒雲咳嗽得喉嚨腥甜,帕子捂著,全是血。
寧鈺軒皺眉:「你先將好好的解藥給我。」
「不是妾身所下。」柳寒雲靠在桌邊喘氣,固執地搖頭道:「妾身怎麼會讓曦兒背上娘親是殺人犯的罵名?所以不是妾身下的。」
這樣的理由實在很有說服力,寧鈺軒看了她一會兒,出去替她叫大夫。
大夫來了,說是癆病,就這幾日了。
寧鈺軒親自將她的房間搜了一遍,沒有找到解藥。便也只有離開。
世子堅持不了幾日了,柳寒雲也堅持不了幾日了。季曼守在好好床邊不吃不喝,睜眼再閉眼,就想著能不能讓她再做個夢,帶著好好做個夢回去?
「阿彌陀佛。」最後一天的時候,虛無和尚來了,還是一臉智慧的光芒,透著點兒玩世不恭,走到好好的床邊道:「早說了讓你們將這孩子給我帶走,不就什麼事情都沒了?非要走到現在這一步。」
季曼眼睛一亮,看著這和尚就撲了上去跪在他面前:「求大師救救世子!」
寧鈺軒跟在後面進來,伸手將她扶起來。虛無和尚摸摸鬍子道:「救救救,當然得救,侯爺已經一路上念叨了老衲無數遍了。只是老衲現在還是要問二位施主一句,可捨得?」
季曼看著他認真地道:「大師要什麼我都捨得,金銀珠寶,身家性命,甚至是侯爺…」
凌厲的目光從旁邊射過來,季曼恍若未見,只朝虛無再行一禮:「求大師救命。」
虛無哈哈一笑,上前去看了好好的情況,直接將他抱起來搭在肩上道:「老衲是出家人,金銀珠寶和夫人的身家性命對老衲來說都是俗物,用不著。老衲只是很早之前便說這孩子與佛有緣,是侯爺非要拉他入這紅塵,現在果然便遇了大劫難。而今要救命,只能讓這孩子隨老衲走,去天山上尋藥,方可救之。」
說著,還往好好的嘴裡塞了一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藥丸。
大夫都說好好是熬不過今晚了,這虛無大師的話,又是否可信?季曼萬分不舍地看著好好,自從出生就與她分離的孩子,到現在也不過團聚了幾天,竟然又要被送走了。
「有舍才有得。」虛無看出季曼的不舍,輕笑道:「今日世子要是不跟老衲走,可能就活不下命來。跟了老衲走,才有可能安樂一世。」
還能讓她有什麼選擇呢?只有放手讓他把好好帶走吧?季曼心裡安慰自己,好好還在就好,還活著就好,總比死在她面前,讓她肝膽俱裂來得好吧?
頭點下,應了,心裡卻是捨不得。看著那和尚抱起好好就走,季曼忍不住一路追了上去。
「曼兒。」寧鈺軒拉住她:「別追了。」
「我再送送,就多送幾步路。」季曼回頭看著他:「就再送到門口。」
寧鈺軒心裡也是痛苦,看著她這模樣,也只能嘆息一聲,鬆手看著她提著裙子往外跑。
虛無抱著好好跑得賊快,有一瞬間季曼都覺得他是人口販子,跟裝了馬達一樣一路衝出去,光頭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還聽見他的碎碎念:「可惜了好孩子,沾染了紅塵之氣,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有其他的劫難,安心跟老衲走吧。」
好好青著臉,依舊是沒什麼知覺,只是呼吸沒有那麼微弱了。
到門口,季曼氣喘吁吁,也就只能看著一個光頭消失在遠處,帶著她兒子,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回來。
柳寒雲的氣也多喘不了幾天了,癆病在這時候治不好,她也覺得這是死的最好時候了,趁著侯爺沒有查出真兇,趁著他心裡對她還有憐惜。
「以後,府里就只有你一個孩子了。」柳寒雲將曦兒叫到床前,看著他道:「你要多與父親說話,多陪在父親身邊,不要怨父親,知道嗎?」
曦兒呆愣地看著自己一臉蒼白的娘親,突然就大哭了起來。
「不哭,你該多學學世子,多笑笑。」柳寒雲一邊捂嘴咳嗽一邊讓丫鬟將曦兒帶遠些,繼續囑咐他:「若是聶姑娘下一胎生的是男孩兒,我化為鬼也會幫著你。若是女孩兒,你便要成為這府里的世子,莫要總是躲在別人身後了。」
「娘親…」曦兒哭個不住,想過去拉拉柳寒雲的手,卻被丫鬟制止。柳寒雲笑著揮手,示意丫鬟將他帶出去:「去帶給侯爺吧。」
她不後悔自己那麼狠毒地對一個孩子下了手,她不後悔,只是心裡有些過不去,所以病越來越重了。柳寒雲摸出旁邊放著的匕首,鼓足了勇氣送進自己的胸口。
這次,她不會再活下來拖累曦兒了,曦兒也沒有了娘親,侯爺定然會對他更好一些。看在是她親手了結了自己的命的份上,侯爺再如何,也該多憐惜啊。
椿皮哭著將曦兒帶到北苑,只跪在侯爺面前哭個不停,寧鈺軒問了兩遍怎麼了,椿皮都哭得無法說話。
於是他大概也就猜到了。
「厚葬吧。」寧鈺軒道:「她也是個傻子。」
曦兒還在哭,站在屋子裡只有往椿皮身後躲。一雙眼睛裡充滿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