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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人間芳菲盡

2023-12-19 02:02:44 作者: 白鷺成雙
  羅芊芊還是依舊一張普通的臉,但是穿著秋香色的對襟坎子,配著湖藍色的長裙,整個人顯得很有氣質,即便是容顏不比旁邊的人好看,但也總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周圍的人看見季曼與陌玉侯一同來,都略微有些驚訝。因著是同好會的遊玩活動,會裡的人帶各自的家屬也就算了,陌玉侯為什麼帶個什麼關係都沒有的男人來?

  只有朱玉潤很是高興,一看見季曼就搖搖招手:「季先生!」

  季曼朝她笑笑,過去掃了一眼,就是當初那一群同好會的公子小姐,只是如今都成家了,曾經圍著溫婉轉悠的一群人也都各自有了夫人。這等聚會就相當於同學會,還要風雅一回登高望遠。

  當朝丞相蕭天翊也來了,一掃以前的風流公子形象,如今已經是成熟穩重的一國重臣。只是這樣的聚會他還來,未免就讓旁邊的人有些拘謹。

  「長別幾載,大家都是別來無恙。」羅芊芊笑著道:「沒想到還能一個不少地都來再度重遊。」

  趙凱風站在羅芊芊身旁,手護在她腰間,輕笑著應和:「可不是?」

  看這樣子,芊芊現在過得應該也很好,季曼不知為何倒是鬆了口氣,微微一笑。

  那邊曾經孫太傅的長子,如今已經官居御前知諫,掃了周圍一圈,目光落在陌玉侯身上道:「侯爺怎的也來了?」

  千應臣輕笑道:「都這樣久了,同好會新人輩出,知道侯爺的人就更少了。這同好會的詩頭是他,今日聚會,他自然是最該來的。」

  眾人都是吃了一驚,不少當初追逐溫婉之人都有些尷尬:「原來如此,也只有侯爺這般的才高八斗,才能當這同好會十年詩頭。」

  頓了頓,孫長陽忍不住問了一句:「小寧夫人現在如何了?」

  他這一問,許多人的目光也就都落在了寧鈺軒身上。寧鈺軒淡淡道:「她在府中安好,不勞各位費心。」

  問人家的妾室也的確有些失禮,眾人打著哈哈就轉移了話題。

  朱玉潤是沒人理的,季曼也同樣是沒人理的,朱玉潤就乾脆湊到季曼身邊,小聲道:「聽聞你發財了!」

  季曼笑著看她:「是啊,還得給你分紅。」

  朱玉潤咯咯笑道:「我不差錢,只覺得你好厲害,換成是我,絕對做不來這樣的事情。」

  哪個女人會膽子大到與那麼一群商人周旋?

  季曼看了遠處的千應臣一眼,他正抿著唇跟寧鈺軒說著話,轉頭皺眉看朱玉潤一眼,就被季曼抓了個正著。

  千應臣有些狼狽地轉開眼,臉色不太好看。季曼見狀倒是笑了,傻姑娘也有傻姑娘的福氣,這千應臣看起來,也不是對玉潤完全沒有心思嘛。

  「閣下可是季氏糧行的東家?」蕭天翊走慢了兩步,皺眉看了季曼一眼問。

  季曼點點頭,拱手道:「一介草民,今日能與丞相大人同行,也是在下的福分。」

  蕭天翊上下打量她一番,倒是笑了,輕聲道:「自古英雄出少年。」

  丟下這麼句話,他就往前走了幾步,站去了孫長陽的身邊。

  季曼聳聳肩,都得丞相大人誇獎了,那她就的確沒做錯事兒。馬上秋收了,將劉記榮記幾家糧行這次元氣大傷,都不一定能按照合約將銀子與佃戶付訖。這樣她也就剛好趁機再搶劫一輪,把佃戶的合約都拿到手。

  等明年,長郡之路修好了,她也就能將京城的糧食都掌握在手裡了。古人大概還沒領教過商戰的可怕,更不知道一旦讓人掐住糧食的咽喉,會造成多大的威脅。

  理論上來說民以食為天,但是朝廷重農抑商,一直是沒注意過商人這一塊的。趙離為政喜歡修建宮殿,勞民傷財,頗有些昏君的架勢。他那皇位,估計也坐不了多久。

  正想著呢,就聽見前頭有人喊她:「你走快些。」

  這些個公子小姐來爬的是佛山,說是不僅可以登高,還可以上山祈福。這裡山路尚算好走,只是實在太高了,走得季曼氣喘吁吁,跟幾個夫人一起癱坐在了半路上。

  「在下與天翊留下來照看各位,其餘男兒可以先走,以免上山太晚,寺廟裡都沒了個可以歇息的地方。」千應臣道:「既然是同好會出遊,各位就不要在意官職,一視同仁。」

  他這話倒是解開了眾人身上一直帶著的壓力,紛紛應和,夫人小姐就在原地休息,一眾男兒得繼續爬山。

  很不幸,季曼現在也是個男的。

  寧鈺軒站在她面前,伸手道:「起來吧,別跟個女人一樣。」

  季曼苦了一張臉,勉強掙扎著爬起來。要不是想著這一路能來看看羅芊芊現在過得如何,她才不來受罪。古代又沒有登山鞋,靴子穿著難受死了。

  寧鈺軒瞥了她好幾眼,跟著她慢慢繼續往上走,前頭的孫長陽回頭看了一眼,笑道:「鈺軒這是爬不動了?」

  「嗯,慢慢走吧。」寧鈺軒揮手道:「你們先走,我同季先生跟在最後。」

  「好。」孫長陽笑了笑,拉著趙凱風就走。

  季曼掃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侯爺不用顧及在下,在下自己可以。」

  「方才應臣說了,不要顧忌官職。」寧鈺軒輕笑一聲,也沒看她:「你該喚我什麼?」

  季曼頓了頓,撇撇嘴:「鈺軒。」

  寧鈺軒眼裡微微亮了亮,別開頭去看著遠處的樹:「我也有些累了,慢慢走吧。」

  「嗯。」季曼也沒看他,兩人中間隔了一大步,就這麼並排慢慢走著。山路很崎嶇,一路上誰都沒有再說話。

  終於到達山頂佛寺的時候,季曼看著夕陽,突然覺得有種長出一口氣的喜悅之感。側頭看一眼旁邊的人,他安靜地站著,也望著夕陽,跟她肩並著肩。

  「出來走走,心情是不是要好上許多?」他問。

  季曼笑了笑:「我本來心情也不錯。」

  寧鈺軒瞥她一眼,眸子裡像是有鄙夷,也沒多說什麼,轉身帶著她進佛寺。

  這佛寺是以前陌玉侯拖家帶口來祈福的地方,估計是捐了不少香油錢,寺院即便是在山頂也修得十分精緻,裡頭香客甚多,看起來就像沒房間了的樣子。

  季曼很是擔憂,可是寧鈺軒道:「我提前派人打過招呼,房間是夠的,大家先休息,等著後面的人來,分配了房間便去用齋飯。」

  有小沙彌引著眾人去後院,坐在飯堂里休息了一會兒,後面的女眷也就都趕了上來。一眾富貴人家的人,在這裡吃了一頓青菜豆腐,個個卻好像很開心的模樣。

  房間只有五間,剛好兩人一間,季曼看著面前的房間,再看看旁邊的寧鈺軒,皮笑肉不笑地問:「鈺軒不是說,房間都夠麼?」

  「嗯。」寧鈺軒臉上一點羞愧的神色都沒有,一本正經地道:「兩人一間,自然是夠的。你與我也不必見外。」

  旁邊的羅芊芊倒是投來些奇怪的眼光,看了看季曼,低聲對寧鈺軒道:「聽聞貴府遭逢劇變,寧夫人已經亡故了,芊芊也能理解您的心情,畢竟寧夫人是個很好的人。但是人已經沒了,您也沒必要這般看不開…」

  沒必要跟個男人攪在一起啊,要是寧夫人地下有知,該多難過?

  寧鈺軒低笑道:「多謝關心,季先生睡覺很老實,不會壓著我,這樣也就行了。其餘的不必操心。」

  羅芊芊倒吸一口涼氣,這陌玉侯壓根是絲毫不掩飾,擺明了寵幸男人啊,怪不得聽聞那季氏糧行在京城翻雲覆雨,原來是有侯爺在背後撐腰?

  想起寧夫人,羅芊芊還有些惆悵,她很欣賞那樣聰慧大方的女子,要是沒有她,自己與凱風也不會走到現在。這寺廟裡還有寧夫人的靈位,等會去拜祭一下也好。

  用沉痛的目光看了季曼一眼,羅芊芊就轉身走了。

  季曼嘴角直抽,跟著踏進屋子去看,只有一張床。同行一共五個女人,她是個女扮男裝的,怎麼都不可能去和別人睡。寺廟香火鼎盛,已經沒有空的房間了。

  若說寧鈺軒不是故意的,她名字倒著寫!

  只是掃一眼這人的表情,倒是沒有特別在意的意思,進去換了身輕便些的鞋子,便看著她問:「想不想看看自己的靈位?」

  季曼皺眉,為了掩人耳目,他是給聶桑榆立了靈位的,但是聶桑榆還在她的身體裡,萬一靠近靈位出什麼意外可怎麼辦,她身邊又沒有什麼神棍可以幫忙。

  「不去了,在下就在寺廟裡隨意逛逛。」

  和他在一個房間裡,怎麼都覺得壓抑,季曼扭身就走了出來。

  山上有些冷,一入夜寒風嗖嗖的,季曼竟然在寺廟後頭找到了一叢桃花。

  山下都已經是秋季了,山上居然還開著桃花,也真是兩處人間。季曼正感嘆著,就聽見了一個和尚的聲音:「夫人若是要求姻緣,這裡還有五棵樹無主,你去刻上一棵,刻你心上人之名,樹好,姻緣自然便好。」

  心裡一驚,回頭一看,一個和尚正在給羅芊芊說話,兩人站在不遠處,被桃花擋了。

  「這桃樹要是沒存活下來,當如何啊?」羅芊芊雙手合十,好奇地問了一句。

  和尚笑眯眯地道:「這裡的桃樹都被照看得很好,雖然因著山上氣候冷,花開得晚,但是終究也是會開的。帶著各位施主的心意的桃樹,更是不會死。」

  這種跟現代寺廟裡常見的長明燈一樣的騙錢東西,還真也能騙不少銀子。季曼聽著羅芊芊問一棵樹的價格,當即也就明白了為什麼還有五棵樹是空的了。

  傻的人多,能這麼錢多的傻子很少。

  季曼低著頭在桃花林里穿梭,想著是出去和羅芊芊打個招呼呢,還是就偷偷潛走?

  不經意經過一棵桃樹,樹幹上好像被刻了什麼字,季曼也就掃了一眼,反正這上頭多的是別人的名字。

  結果這一棵,上頭刻的是聶桑榆。

  季曼呆了呆,蹲在這樹前看了好一會兒,嗤笑一聲,轉身就走。

  那痕跡已經是刻了好久的了,想必是很久以前有人上山祈福,一時興起刻上的,旁邊說不定就有溫婉的,柳寒雲的,齊思菱也有可能。

  走了兩步,季曼又扭身回來,眯著眼睛把那棵「聶桑榆」周圍的樹找了一遍。

  沒有其他熟悉的名字。

  季曼抿唇,心裡覺得有些好笑。這若是寧鈺軒刻的,那也只能是上次舉宅來祈福的時候刻的。留她一人在京城面對那時候聶家的突然橫禍,自己在這山上深情款款地刻字,是個什麼意思?

  他的感情她還真是不懂,若說寧鈺軒有多少真心,季曼是不信的。喜歡可能有,但是將她和他的大業放在一起對比一下,她絕對被甩出三個太平洋。

  她不想在這裡有什麼感情牽扯,更不可能和寧鈺軒有什麼感情牽扯。與陌玉侯這樣的男人相愛的話,受傷的一定是她。

  搖搖頭,季曼從另一個出口出了桃林。身後,羅芊芊正很認真地往樹上刻著趙凱風的名字。

  晚上眾人秉燭夜談,圍著寺廟裡最德高望重的老和尚,寫些禪詩。這是同好會各位的拿手好戲,但是朱玉潤明顯不擅長這個,緊張得滿手是汗,看了千應臣好幾眼。

  千應臣沒有看她,只在自己手裡的小札上寫著。

  季曼坐在朱玉潤的另一邊,隨意寫了一句之後,看著她那空空的小札,忍不住拿過來替她寫上一首,然後不動聲色地塞回去。

  朱玉潤感激得連連點頭。

  每個人寫的詩都要念出來,千應臣是不指望朱玉潤能寫出什麼東西的,稍微能寫個一兩句就不錯了。方才晚膳過後,蕭天翊也來問他為什麼會娶朱家小姐,在眾人眼裡,他娶朱玉潤,都是虧大發了。

  同行的幾位夫人,除了芊芊不知情,對玉潤尚算友好,其餘幾位都是斜著眼睛看人的。朱玉潤一無才二無貌,實在不配來這次的聚會。

  只是若讓她呆在家裡,指不定他回去就能看見個可憐兮兮的被欺負了的包子。這樣想想,還不如帶來呢。

  大師睜開了眼,開始拿過眾人手裡的小札一一看,看過好幾個,都一句話未說,倒是在看見朱玉潤手裡的小札之後,眼睛亮了亮。

  「興來美獨往,勝事空自知。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這位女施主倒是胸襟開闊,頗為瀟灑。」大師將小札還給她,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難得,難得。」

  眾人都有些驚訝,千應臣拿過朱玉潤的小札看了看,抬頭皺眉地看著她。

  朱玉潤有些心虛,下意識地往季曼身邊靠。

  結果沒縮過去一半,就被千應臣攔腰扯回來:「你給我坐好不要動。」

  小札傳了一周,幾個夫人看著朱玉潤的目光也稍微溫和了點。到底是以才會友的一幫人,才華是最重要的。

  朱玉潤縮著脖子沒說話。

  季曼的小札被拿了過去,那大師喃喃念了幾句,竟然哈哈大笑:

  「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這位施主當真是紅塵中人,哪怕為僧,也是多情的僧。」大師笑了好一會兒,一雙眼灼灼地看著她道:「真是一首好詩,施主的心上人,想必當真很是傾城,才讓施主能將之與如來將較。」

  嗯,季曼也很喜歡這首倉央嘉措的詩,雙手合十,回大師一個禮:「紅塵紛紛,在下割捨不了,讓大師笑話了。」

  寧鈺軒看著那小札上的詩,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

  季曼目不斜視,繼續看其他人的。

  「不負如來不負卿,你的心上人是誰?」

  月色姣好,寧鈺軒與她走在走廊上,穿過這一排排的廂房要回自己的房間去。這一路上喃喃念著,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這麼一句。

  季曼嫌棄地看他一眼,撇嘴道:「反正不是侯爺,侯爺不必掛心。」

  「是麼?」寧鈺軒倒也沒生氣,看著那天上的月亮,淡淡地道:「心口不一之人,在傳聞里是會受五雷誅心之痛的。」

  「哦,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季曼做了個擁抱太陽的姿勢,然後收回來,打了個呵欠道:「今晚侯爺睡地鋪吧。」

  寧鈺軒哭笑不得:「這地方,睡地上可是會著涼的。」

  「那我睡,我身子骨好。」季曼進了房間就開始鋪床。

  「就這樣討厭我?」寧鈺軒萬分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麼。」

  男人的三大謊言:我愛你、她只是朋友、我不會做什麼的。

  季曼翻了個白眼,微笑道:「在下睡相不好,怕冒犯侯爺,還請侯爺高抬貴手。」

  寧鈺軒輕笑了一聲,當真就躺在了床上去,看季曼往地上鋪了兩層棉絮,再蓋一層厚被。

  說實話還是有些冷,不過遇見寧鈺軒這種沒風度的,她也不指望能換回來睡,不同床就可以了,其他的不重要。

  兩人一夜無話,第二天季曼醒來,卻是已經在床上了。

  腰和肩膀上被人的手臂壓著,怪不得她昨晚夢見天塌了。季曼冷著臉看著旁邊仍舊在熟睡的寧鈺軒,起身就跨過他下了床,穿好外袍之後,將門窗全部大開。清晨的涼風灌進來,直接將寧鈺軒給凍醒了。

  「怎麼都開了。」他睡得迷糊,眼裡有些茫然,看起來竟然有點呆呆的。

  季曼微微一笑:「侯爺該起身了,今天不是還要下山麼?」

  寧鈺軒翻了個身,面對著她扁扁嘴:「你不喜歡這裡麼?」

  為什麼要喜歡一處寺廟?季曼覺得不能理解:「我更喜歡自己的房子。」

  寧鈺軒的眼神有好一會兒都沒找到焦距,呆呆地道:「上次來這裡住我就覺得挺好的,遠離凡塵俗世,什麼麻煩都找不到我頭上。」

  「您這是逃避的心理。」季曼皮笑肉不笑:「在其位謀其政,侯爺也該回去了,定然有很多事要忙。」

  回去的話,她又得住在離他很遠的地方,每天與一些商人打交道,累得眼下的黑色越來越濃?

  寧鈺軒淡淡地哼了一聲:「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再多留一會兒吧。對了,淮南今年秋收據說不錯,雖然今年很多地方欠收,但是也有很多地方豐收。朝廷很快也會放糧,穩定糧價,你手裡的糧,還剩多少?」

  竟然關心起她的生意來了?季曼抿唇,老實回答:「糧是都趕著好時候賣完了,秋收的糧一部分被朝廷徵收,也該還剩下一部分來,能讓我安心賣幾個月。」

  「嗯。」寧鈺軒點頭:「明日再回去吧。」

  明日?季曼皺眉,她還以為來這山上只需要一天的功夫呢,所以明日還約了戶部的唐主事要一起用膳。最近糧行的競爭很大,上下關係自然更加需要打點。給上頭送禮自然是少不了的。

  「有問題麼?」陌玉侯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很是認真地看著她問。

  季曼搖頭,比起唐主事,這位爺明顯更得罪不得。

  多了一天的空閒不用看帳,季曼也就樂得自在。同好會的一群男人在一起偶爾說些國事,她也就聽著。

  中午的時候大家覺得素菜沒什麼味道,便決定去山裡打些野味,在外頭烤著吃。當然,這活兒還是得男人干。

  季曼作為「男人」,老實地幫著拿了弓弩,跟在陌玉侯的身後。

  山裡有野兔,寧鈺軒一箭射過去便穿了兔子腦袋,看得季曼嚇了一跳,死皺著眉。

  「這副表情幹什麼?」寧鈺軒撇嘴道:「別告訴我你還會同情自己的食物,你又不是女人。」

  季曼接過那兔子裝在布袋裡,嘀咕了一句:「我沒有。」

  「沒有便好。」寧鈺軒又看見了野兔,拿起弓弩瞄準,對她道:「對對手一定要狠,你若是太仁慈,那就該是你餓肚子了。」

  這是在給她上課麼?季曼輕哼一聲,這些她自然都知道。

  下山之時,本來進了京城便該各自回家,寧鈺軒卻道:「一起去季氏糧行用個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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