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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從此以後,你也與我,再無什麼瓜葛

2023-12-19 02:02:44 作者: 白鷺成雙
  天上一陣響雷,傾盆大雨這時候才是真正落下來了。

  季曼呆呆地跟著寧鈺軒走著,他沒有回頭,只是一路帶著她出門上車,往刑場而去。

  車簾放下,車上也就他們兩人。雨水打在車頂之上,氣氛壓抑得很。

  「侯爺一直是幫著二皇子的?」許久之後,季曼開口問了一句。

  陌玉侯微微側開頭,輕笑道:「何來幫誰不幫誰之說,鈺軒為政,不過是輔佐在位之人。」

  太子當初在位,他就一力相助太子。三皇子若要繼位,他也就助三皇子。只是他審時度勢,覺得趙玦坐不穩皇位,所以又親手,替趙離打開了入城的大門。

  若說當初的千憐雪是雙面間諜,那寧鈺軒就該是N面業務員,還以為他是平衡了兩端,結果丫一直平衡著一個螺旋槳。

  這種見風使舵使得爐火純青跟這舵是他自己生出來的一樣的技術,季曼覺得也該他在這麼亂的局勢之中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侯府上下。

  「去過刑場之後,你還是跟著鬼白走。」寧鈺軒望著車簾,很鎮定地道:「他會安排好你的去處。」

  季曼腦子沒有怎麼轉過彎來,沒有想到前面等著她的是什麼,只是安靜地點頭。

  「你還是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寧鈺軒終於轉過頭來看著她。

  季曼笑了笑:「侯爺有話要對桑榆說嗎?」

  沉默良久,外頭的雨聲也越來越大,寧鈺軒輕聲開口道:「我會照顧好夏氏和好好,寒雲和曦兒也會沒事。」

  都他媽是離別的氣氛了,他還跟她數自己的女人孩子?季曼嘴角抽了抽,輕笑了一聲:「祝侯爺子孫滿堂,長命百歲。」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陌玉侯抿唇道:「大喵還在你的院子裡,我也會照顧好它。」

  「謝謝啊。」季曼還真有點捨不得那傢伙。不過此去刑場之後,她的未來可是一片迷茫,養自己都有點問題,更別說養貓了。

  這一路好像走得很遠,終於到了的時候,寧鈺軒先下了車,替她撐著傘扶她下來。

  雨大得嚇人,刑場周圍的人卻一點不少,穿著蓑衣的,打著傘的。旁邊的看台上都坐滿了衣飾華麗的官員命婦,監斬的台子正中間,更是坐著寧明傑。

  季曼打了個寒戰,裹緊了衣裳隨著寧鈺軒走過去。

  「桑榆就坐去監斬席吧。」前頭的二皇子回過頭來,笑道:「還有你替著聶家活下去,也能讓他們安心。」

  季曼腳步一僵,點了點頭,離開寧鈺軒的傘下,往那雨幕中走去。

  「桑榆……」

  刑場上跪著百號人,最前面跪著的是三皇子,沒有被綁,也不是要行斬首刑的。都說二皇子顧念兄弟情誼,只讓三皇子飲鳩自盡。而他身後跪著的,都是一眾心腹和聶家人。

  季曼一側頭就看見了聶向遠和聶青雲。他們就在三皇子的身後,都抬眼望著她。

  心裡狠狠一緊,季曼走不動了,呆呆地在雨幕里站著,任著大雨將她從頭到腳淋了個遍。

  陳氏和聶沉魚也跪在裡頭,聶沉魚自看見陌玉侯那一刻起,就哭個不停。

  「侯爺,侯爺…為什麼不救沉魚,為什麼不救沉魚?」

  陳氏哭得渾身發抖,死死地靠著聶向遠,喃喃喊著:「老爺,老爺。」

  聶青雲一句話也沒說,看見她,倒是有些放心的神色,微笑著閉上了眼。

  「桑榆。」寧鈺軒遠遠看著那在大雨中站著的人,抿唇道:「你過去,去明傑那裡。」

  「好。」季曼張口想說這個字,卻是哽咽得只做出了口型。

  她只是個局外人,這本書里人的生生死死,她是早就應該看習慣了的。但是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會覺得這樣難過?

  恍惚記得就是不久之前,她回去聶府,聶向遠還溫柔地摸著她的頭髮,說受了委屈就回來。還記得聶青雲站在她的床邊,看著假裝昏迷的她,責備地看著陌玉侯問是怎麼了。這個世上聶桑榆僅剩的這兩個對她最好的親人,也要離開了麼?

  無邊無際的孤寂從四面八方卷上來,季曼白著臉,慢慢地轉身。

  巨大的雨聲之中,她聽見自己身體裡傳來的哭聲,那應該是聶桑榆的,哭得撕心裂肺。季曼想笑,她也不知是來幫聶桑榆的,還是來害她難過的。原本聶桑榆死的時候,至少家人都還活得好好的。

  跌坐在一邊的凳子上,感受到旁邊的人投來的目光,季曼微微一笑,眼裡沒什麼焦距地道:「我真是幸運,一個人活了下來。」

  寧明傑微微抿唇,伸手讓常山將自己的斗篷拿來,披在了她的身上。

  二皇子高坐三層觀台,眼裡帶著玩味的笑意。捧月推著他的輪椅,微微有些睏倦。

  「真的該留她下來?」趙離輕聲開口:「我是不想留的,這女人太過聰明。」

  捧月像是被他驚醒了,嘟著嘴道:「當初可是說好了要幫她一次的,一個女人也不能翻了天去。你就放她一命又如何?阿離,做人不能恩將仇報。」

  趙離輕哼了一聲,睨她一眼道:「婦人之仁。」

  不過終究,還是握緊了捧月的手。

  陌玉侯與其他人一起在二層的看台上,靜靜地等著時辰。午時一到,便是三皇子一黨該徹底消失之時。

  季曼也安靜地等著,旁邊有人好像在跟她說什麼話,她都完全沒有聽清。遠處好像有急匆匆的車輪聲,濺開的一灘灘的雨水,破風而來。

  「寧爾容求見二皇子殿下!」

  馬車停下,有肚子微微凸起的婦人急匆匆地下車,手裡握著一件物事,跪在了法場之前。

  「爾容!」寧明傑一驚,起身想出去,卻往觀台後看了一眼。

  寧爾容滿臉倔強地跪在雨水裡,高昂著下巴將手裡一卷聖旨托起:「寧家願以先皇當年免罪之恩旨,換得爾容腹中孩兒父親一命!」

  看台上一片譁然,寧鈺軒也站了起來。刑場上跪著的聶青雲終於是變了臉色,直起身子怒道:「我聶青雲再不堪,也輪不到一個女人來救!且青雲與郡主早已和離,沒有任何瓜葛……」

  「我肚子裡的孩子,不算瓜葛嗎?」寧爾容輕笑兩聲,雨水打濕了髮髻,耳發沾在臉上,回頭看著他道:「你以為我想救你這無情無義的負心漢?不過是因為爾容懷了你的孩子,再難過日子,所以需要你這麼個男人罷了。」

  寧明傑深深皺眉,旁邊的常山已經舉著傘過去,撐在了爾容的頭頂。

  聶青雲看著爾容的肚子,臉上神色分外懊惱:「你這是做什麼……」

  「你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寧爾容抿唇,轉頭再看向後頭的看台之上:「敢問二皇子一句,在您眼裡,先帝的聖旨還算不算數?」

  當年靖文侯有功之時,先帝曾賜免罪恩旨,可救一人性命,也相當於後來的免死金牌。靖文侯一直是當寶貝供著的,沒想到倒是被爾容給拿來了。

  二皇子能輕鬆將趙玦拉下馬,是因為喊著為先帝報仇,指責三皇子弒父的名頭,才在輿論的壓力和裡應外合之下一舉成功。而現在爾容問,你眼裡你父皇的旨意還能不能算數?

  算,當然得算。趙離讓捧月推著他親自下了看台,來到爾容面前,雙手接過了聖旨笑道:「郡主還懷著身子,可別受涼了。你要用恩旨換聶青雲一人性命可以,可是其他人的命,你保不住。」

  寧爾容笑道:「爾容不過是想要有個孩子父親,其他的人,與爾容何干?」

  「好。」二皇子將聖旨給了捧月拿著,看著聶青雲道:「如此,那我就將這人送去你靖文侯府做個奴才,如何啊?」

  聶青雲一震,聶向遠眼裡滿是恨意地看向趙離。

  「好啊。」爾容垂了眸子應道:「多謝二皇子殿下。」

  季曼呆呆地看著,看著聶青雲被人押著到了一邊,爾容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兩人誰也沒有看誰。但是鼓聲陣陣,午時已到。

  「沒有人會再救得了誰了吧?」趙離抿唇看了寧明傑一眼。

  寧明傑深吸一口氣,拿了籌子出來擲地:「行刑。」

  鳩酒被灌進三皇子的嘴裡,後頭大刀舉起,聶向遠閉上了眼睛。

  哭聲悽厲響破天際,卻又在一炷香之後,徹底歸於寧靜。

  季曼眼裡只有無邊無際的紅色,誰的頭顱滾在了雨水裡,誰又在死前大吼著不甘心。

  「父親——」有人哭得撕心裂肺,但是周圍的人都聽不見,只有季曼一個人能聽見。

  也就她一個人能感受到聶桑榆心裡那種撕裂的痛。

  「亂臣賊子,也都只有這一個下場。」二皇子笑道:「鈺軒,你說是不是?」

  陌玉侯眼角掃著那呆呆坐著的女人,抿唇頷首:「嗯。」

  季曼輕輕笑了出來。

  「休書寫了吧?」趙離看著寧鈺軒,後者也就將袖子裡的休書拿出來,走過去放在了季曼的懷裡。

  「從此以後,你也與我,再無什麼瓜葛了。」寧鈺軒看著她,眼眸深深地道。

  季曼點頭,伸手將休書收下,再抬頭,雙眸平靜地看著寧鈺軒道:「桑榆謝過侯爺。」

  陌玉侯微微一怔,垂了眼眸,捏緊了手,壓低聲音道:「你跟鬼白走。」

  鬼白已經站在了不遠處的馬車旁邊,燈芯也還跟著。這場雨沒有小,反而更大了,大得將刑場上的血沖得滿地都是,血水流過來,打濕了季曼的鞋。

  被休棄的女子,家破人亡,自然是沒有更好的去處了。季曼腦子有些亂,也需要找個地方好好休息。聶桑榆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價值,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是個禍害,寧鈺軒已經沒有再利用她的必要了,所以季曼是打算跟鬼白走的。

  但是,身體殘疾心理變態的二皇子又開口了,看著遠處那馬車,笑著道:「鈺軒打算送桑榆去哪裡啊?」

  寧鈺軒回過身來,擰了眉有些不知怎麼回答。

  旁邊的寧明傑淡淡地道:「聶家已亡,留桑榆一人孤苦無依也是可憐。爾容與她是手帕交,不知可否將桑榆接回靖州,正好照顧爾容。」

  聶青雲抬眼看了看寧爾容,寧爾容捂著肚子,裹著斗篷道:「這也不錯,靖州離京城甚遠,二皇子殿下也不至於不放心一個棄婦。」

  捧月替趙離打著傘,也點頭道:「爾容這樣心地良善的,懷了身子也的確需要照顧。就讓桑榆去唄。」

  趙離無聲地嘆了口氣,抿唇道:「罷了。」

  婦人之仁是最要不得的,他知道。只是她難得跟他提個要求,總不能也拒絕了去。只是嘴裡答應著,他還是掃了旁邊的侍衛一眼,摸了摸腰間的一塊龍形玉佩。

  季曼不經意地抬眼掃了掃,覺得那玉佩有些眼熟,卻不知哪裡見過。

  聶家人的屍體被拖走,裹了草蓆丟去城外的亂葬崗。因著是罪臣一家,連祖墳也不得進。太后自盡宮中,以昭儀之禮下葬。三皇子被貶為庶民,屍首隻隨意埋了,立了無姓氏的石碑。

  京城風雲變化之中,二皇子暫代玉璽,揚言清朝綱。無數人下獄流放,倒是朝中原本一直碌碌無聞之人,突然就翻身升了官。

  當然這些東西,與季曼是沒有什麼關係了。她帶著燈芯上了爾容的馬車,大雨傾盆之中,再也沒回頭。

  寧鈺軒靜靜地看著那馬車遠去,未發一言。

  「以後跟著我過吧。」

  馬車之上,爾容緊緊拉著她冰涼的手:「忘記其他的事情,跟我過吧。」

  聶青雲仍舊穿著囚衣,坐在她對面,眼睛血紅。

  「怎麼能忘記呢。」季曼微微閉上眼:「爾容,等會去找個客棧換一身衣裳之後,我與哥哥同乘,你單獨乘一輛馬車。」

  「為何?」爾容捏緊她的手:「你想做什麼?」

  季曼抬了抬嘴角:「我要是二皇子,絕對不會讓聶家兩個餘孽,活著離開京城。」

  爾容一震,突然就慌了:「他拿了先皇聖旨,不能說話不算話啊。」

  「皇權面前,誰說話算話,誰腦子進水。」季曼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她道:「你能來救哥哥,倒是在我意料之外。」

  原以為今天,聶青雲也難逃一劫了。

  爾容看了青雲一眼,抿唇道:「他以為我傻,我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本來回去也還是很傷心,可是爹爹跟我一說,我也就懂了他在想什麼了。」

  季曼點頭:「你們能彼此理解那就是最好了,哥哥也想活下來的吧?」

  聶青雲捏緊了拳頭:「不活下來,怎對得起爾容為我千里迢迢而來?」

  「那咱們就在前面的客棧停了,讓人去買衣裳來換了,多雇一輛馬車上路。」季曼捏了捏自己完全濕透的衣裳,輕聲道:「等會聽我安排便是。」

  爾容有些緊張地看了青雲一眼:「不會有什麼事吧?」

  「看運氣了。」季曼苦笑:「這可是虎口逃生,況且咱們沒什麼幫手。」

  馬車輪子突然卡進了水坑裡,停了下來。車上三人都是一驚,外頭的燈芯和白芷卻從後面的馬車下來,打著傘道:「主子們先下來,得將車拉出水坑。」

  季曼撈開車簾一看,馬車旁邊恰好就是一家不起眼的客棧,由於大雨,街上都沒什麼人。

  「就在這裡換吧。」

  爾容也點頭,幾人進了客棧,讓小二將馬先牽去餵草,再去買一輛馬車來。

  季曼和聶青雲都是一身狼狽,幸而掌柜的沒問什麼,領著他們就上了樓,還熱心地幫忙拿了兩套普通衣裳。

  「等會我們下樓上車,爾容一個人坐一輛,我和哥哥坐最前面那輛。」季曼穿著乾衣裳,吸著鼻涕皺眉計劃:「要是有人幫我們就好了,還可以渾水摸魚。」

  他們這一行人,也只能她和聶青雲一輛車,身上衣裳裹厚一點,再做一個特製棉頭盔,隨時準備跳車,不連累爾容是最好。逼不得己的時候,就要利用跳河潛逃法,跳崖這個選項她還是不考慮了,畢竟不是女主,一跳下去就沒了那可不好。

  爾容還是覺得不穩妥,正猶豫呢,就聽見客棧後院裡的馬好像被人牽了,發出些嘶鳴聲。

  偷馬賊?季曼一愣,連忙去推開窗子看。

  後院裡站著幾個人,三個車夫,一個一身粗布衣裳的男子,另外四個都是女子,兩位夫人兩位丫鬟。

  這配置怎麼有點眼熟啊?季曼挑眉。

  馬夫套好了馬,一共三輛馬車。一男一女坐在第一輛,中間那輛只坐那個肚子有些凸起的女人,剩下的丫鬟坐最後一輛。

  好巧耶,怎麼跟她想的一樣?季曼乾笑兩聲,一把拉開房門,果不其然,門外站著的就是鬼白。

  「夫人請放心。」鬼白拱手道:「侯爺已經安排好了,你們等天黑了再走即可。」

  寧爾容和聶青雲都微微驚了驚,靠在門口看著鬼白。還好這客棧沒什麼人,大堂都是空空蕩蕩的。

  「我已經不是夫人了。」季曼朝他笑了笑:「再替我謝謝你家侯爺的大恩大德。」

  鬼白微微抿唇:「其實侯爺他……」

  「侯爺還是護著我的,我知道,謝謝啊。」季曼臉上笑著,不知怎麼,眼眶還是有點兒紅。

  護聶桑榆?所以打開城門,讓三皇子功虧一簣,然後聶家隨之陪葬?他護她護得好,所以聶家到最後就剩她一個在刑場邊看著,不用跪在那雨水裡,只用睜眼看著全家被處死。

  最討厭這樣的男人了,你要護就護個周全滴水不漏行不行?護一個,讓人家死全家,是什麼路數的護法?

  也是這個時代的女人太弱勢,所以這些大男子主義的人就覺得你不用參與什麼,躲在我背後就行了。

  要不是因為這是他們的地盤,她也想讓這些人毫髮無傷,全家死光。

  她一直是抱著替聶桑榆完成心愿的目的活著的,可是今天經歷了這麼一場殺戮,季曼突然覺得,反正也不知道聶桑榆那小女人到底想完成什麼心愿,她不如先完成自己的心愿。

  本來自己也是沒什麼心愿的,早些回去現代就好了。但是現在,她突然有些事想做。

  三輛馬車出了客棧,一路往城外而去。季曼等人在客棧里等到了天黑,才跟著鬼白從小門出去,上了一輛很大的馬車,輾轉到了城郊的驛站歇下。

  「等明日雨停了,再繼續趕路吧。」聶青雲扶著爾容冰涼的手,微微抿唇道。

  季曼點頭表示贊同。三人分了兩個房間歇息,明日天一亮就上車離京。

  天黑的時候,季曼在房間裡點了燈,等著人來。外面的雨已經小了,窗戶半開著。

  燈芯燃了一半的時候,寧鈺軒終於沒有辜負她的期望,從窗戶里翻了進來。

  「在等我?」肩頭微濕的男人走到她身後,輕聲問。

  「我知道侯爺會來。」季曼回頭,看著他笑得嫣然。

  陌玉侯微微怔愣,心裡竟然有些輕微的疼。

  「不難過嗎?」他在旁邊坐下,伸手給自己倒了杯熱茶。

  聶家百餘人口死於刑場,今天一直被眾人議論。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打開城門,原以為,是會恨他的。

  「難過,但是想著如今能保全自己的性命,也是多虧了侯爺。」季曼看著寧鈺軒,伸出手去輕輕拉著他的:「還能活著已經很好了。」

  一直冷靜自持的聶桑榆,現在紅著眼眶這樣拉著他的手。寧鈺軒心裡微動,伸手將人抱進了懷裡。

  「我會找機會去接你的。」

  季曼無聲地笑了笑,聲音很輕地道:「侯爺要讓桑榆等多久?」

  「不會太久,你且跟著爾容好好過。」陌玉侯閉上眼:「這一次,我終於不用辜負你了。」

  背後的勢力全部倒塌,聶桑榆現在是比當初的溫婉還乾淨的一個人。季曼知道,先前因著聶家而有的種種防備與猜忌,顧慮與遲疑,現在統統都不見了。寧鈺軒還肯來,就只說明了一點。

  他愛上如今的聶桑榆了。

  除去聶家的背景,他愛上了這個人本身。也就是將主動權,親手交到了她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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